第八十七章 低調也是一種風度
趙良棟一路尋蹤覓跡尋找狙殺湯斌的兇手，認真態度著實讓人感動，等他帶著魏東亭那班侍衛回到府衙，肖國建魏東亭他們早離去兩個多時辰了。
知府黃楚朗告訴那些侍衛，魏東亭大人有話留給他們，事情緊急，他先已動身，讓他們隨後追趕。
湯斌是趙良棟主動請命押往京城的，卻死在路上，肖國建他們又是最大的嫌疑人，趙良棟決定跟著侍衛去追。
小蓮還在內宅哭哭啼啼，黃楚朗沒心情再挽留那班侍衛，剛將他們送出大門，內宅又傳來消息，小蓮尋死覓活，如果找不回肖國建，她也不活了。
「冤孽，都是冤孽！」黃楚朗狠狠心吩咐下人：「就說老爺有辦法了，讓她不要再鬧。」然後請求那些侍衛，自己職責在身，他們能不能將小蓮帶往京城交給肖國建。
小蓮長相俊美，生性活潑，一路上有她陪伴，少去多少旅途寂寞。當然，這些侍衛都清楚，她是魏爵爺密友肖國建的人，不敢做其他非分之想。
趙良棟想儘早弄清湯斌被殺真相，催促侍衛甚急，侍衛也怕魏東亭嫌他們度太慢，都是曉行夜宿抓緊時間趕路。這可苦了嬌滴滴的小蓮姑娘，坐在狂奔的馬車裡，屁股顛得生疼，頭頂不時撞到硬木板的車頂。但在心裡一個勁自我安慰，如果肖國建知道她受了這麼多苦都是為他，說不定追到他的那天就是他們的成婚之日。
可惜他們追得快，肖國建他們奔得更快。
這是一支規模不小的隊伍，前面肖國建陪同魏東亭為先導，何翠兒陪同棠兒坐著馬車裝作走親戚的母女走在第二批，吳六一率領大部義軍裝扮成行商殿後。按肖國建的安排，三支隊伍之間都隔著十多里路。
肖國建的解釋是，近百人的隊伍走在一起，難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分開來好。
經過十多日的風餐露宿，京城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終於隱約可見了。
「向後面傳報，咱們加快度，今晚就可以在京城住宿了。」肖國建吩咐緊跟身後的索爾特。索爾特是鰲拜部下的八旗子弟，肖國建本想讓他留守府城，但他表示，即便他們不帶上他，自己也會來的。
魏東亭卻有另外的想法：「肖公子，你大概是第一次來京城吧，你看到的還只是成垛口上的雉堞，此地離京城少說還有十多里呢！吳六一他們離此在數十里開外，今晚無論如何是住不到城裡去了。」
肖國建同意他的安排，他們先號旅店休息，等待後面人馬聚齊。
何翠兒先陪同棠兒來到。棠兒跳下馬車，向肖國建埋怨：「坐馬車累死人，還不如騎馬舒服。」
一路上為了趕路，兩人都是分房而居，肖國建心早急得癢，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你想騎馬，今晚讓你騎個夠。」
在這種時代，別說聽這樣的話，就是想一想都夠臉紅的，棠兒想啐他，又怕別人看到，甩脫他的手，氣咻咻進了旅店的門。
到了晚飯時分，也未見吳六一他們來到。吳六一人馬最多，大概不會出什麼事，肖國建吩咐開飯，不等他們了。
晚飯後，還是不見吳六一他們的身影，肖國建難免著急，魏東亭安慰他：「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他們那麼多人，還怕被劫了不成。」
肖國建怕的並不是這些，吳六一身份特殊，怕的是他惹上了麻煩。但魏東亭一直認定吳六一是他策反的叛軍，肖國建也不好明說，思量片刻道：「還是派人去迎接一下吧。」
索爾特對京城環境熟悉，也想在肖國建面前邀功，答應一聲，反身去了。
屋內還剩下肖國建魏東亭跟棠兒母女，另外就是那個馬車夫了。分作三房而居。肖國建跟棠兒一間，何翠兒自己一間，馬車夫跟魏東亭住了一間。
眾人勞累一天，都早早上床休息。肖國建心癢難耐，棠兒剛剛將腳從腳盆中拿出，他已急不可耐一把抱起扔到床上。
棠兒嗔怒：「滿腳的水，你幹嘛！」
「反正都要擦的，等會一起擦吧。」肖國建一口吹熄桌上的燈，三兩把扒光衣服，剛要上床，就聽外面有人大聲道：「蔡七，你這店內今日都住了哪些人，有沒有可疑的？」
「今日統共就住了三批人，一看就都是良民，你老儘管放心。」蔡七是旅店掌柜的，陪著十二分小心問：「你老早晨來了一遭，現在又來巡查，小店開了十多年還曾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聽起來像是巡查的差役，肖國建沒做多想，急匆匆爬到床上，扳過棠兒的胸脯剛貼上去，就聽外面那個粗豪的嗓音繼續道：「這些都是朝中大事，俺僅聽說鰲拜大人昨天剛回到京城，就下令搜查全城，其他的俺就不清楚了。」
緊趕慢趕還是落後一步，事關己身，肖國建頓時失去性趣，急匆匆穿上衣服。棠兒被他挑逗得情熱，一把抱住他：「快點吧，你又是幹什麼？」
「事情怕是不好呢！我得去找魏大人商議一下。」
他還未等出門，嘈雜的腳步聲向左側隔壁而去，那裡住的二人比他們晚進店半個時辰，像是一對母女。
「蘇總爺，這是一對母女，她們婦道人家不會有事的，小人敢打包票。」蔡七緊跟攔阻。
「哦！都是好人，你還敢打包票？你比總爺的眼睛還好使嗎！」一腳踹開房門的聲音，緊接著是母女二人的驚叫。
「老老老爺！」母親哀告的聲音，「俺們都是前來投親的，不是壞人呀！老爺。」
「是不是壞人，那也得總爺我審問以後才清楚。」粗豪的聲音道，「把這個小妞兒給總爺帶上，今夜總爺連夜審問，怕是連覺也難得睡踏實嘍！」
事情展到這一步，右側三間房內的一行人都明白了，這位自稱總爺的人，以查店為名，要強搶民女。
緊靠肖國建房間右側居住的魏東亭還未曾睡下，一步跨出門外。「是誰如此大膽，天子腳下也敢為非作歹。」
粗豪的嗓門在怪笑：「喲，喲！跟老子較上勁了，總爺沒話，他卻如此大膽，還罵總爺為非作歹——過去看看，別就是鰲少保要找的對頭吧。」
左側房間刀槍相碰的丁零噹啷，接著一陣腳步聲出來，房門被「呯」的甩上，四個人闖到魏東亭房門前。
緊要關頭，肖國建趕緊拉開房門出去，就見院內燈光昏暗，蔡七手提燈籠照著五名官差。為之人五大三粗，腮下亂蓬蓬的大鬍子，幾乎遮住大半張臉。
魏東亭一身青布長衫，手中還拿著一本書，不屑問道：「你們要想咋樣？」
「要查你們！」為者鷹隼一般目光在他臉上掃了數遍，確定這不過是窮書生，將心全都放下，「哪裡來的？」
肖國建怕魏東亭忍不住說出真實身份，擋在他面前：「小的們是山西煤店夥計，奉老闆之命前來京城收賬的。這位是小的少掌柜，他第一次進京，不懂規矩。」
山西煤炭掌柜的少東家，身上油水更少不了，這些差役更來了興頭，自稱總爺的人一把將肖規國建推到一旁，舉刀壓在魏東亭脖子上：「少東家？怎麼一口京片子，俺看你就是鰲少保要抓的朝廷反叛吧。」
魏東亭自小陪伴康熙長大，何嘗受過如此羞辱，抬手格過他手中刀，提起左膝正摜在對方的小腹之上。
「低調，咱們要低調！」肖國建想阻止也晚了，粗大漢丟下手中的刀，雙手捧著肚子蹲到地上。
「低調就是無能！」何翠兒手中提刀迅靠近四名差役，還沒等他們看清是怎麼回事，刀片橫掃，四名差役連慘叫一聲的權力都被剝奪，躺倒一地。
「我的媽呀！」提燈跟隨的掌柜蔡七，轉身往院外跑去，「殺人了，殺人啦......」
「站住，快點站住！」何翠兒不想傷害無辜，又怕動靜弄得太大，急中生智，手中的刀疾飛而出，準確扎在蔡七手中的燈籠上，隨著燈籠落地，蔡七像是受了定身法，獃獃立住，舌頭伸出老長。
「你能攔阻他們，說明你不是壞人，」何翠兒從地上撿起刀吩咐他，「你不用害怕，裝作沒事人一樣，到前院看著一些。」
「他他他他們......」蔡七斜視地上的屍體。
「你只管負責攔阻其他人別進這個院子，其他的你都不用管。」蔡七巴不得趕緊離開，撿起地上的燈籠奔往前院。
那對母女也早出來，站在房檐下打著哆嗦。肖國建怕他們經受不住驚嚇，趕過去安慰。棠兒緊隨其後道：「那姐姐倒是挺好看的，別是你又看上她了吧。」
在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看到同伴全都被殺，「總爺」跪在地上直叩頭，請求饒命。何翠兒對準他的背後，一刀扎了下去。
魏東亭只想對他們薄以懲戒，並不想要他們的命。何翠兒道：「這人更壞，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