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0 章 Page153·馬賽曲
激光炮的效果沒有一開始計算的那麼好。
大概是Viathan聚合體在這段時間裡也見識到了人類武器的作用，眼前的激光灼燒半路截止，根本沒有觸及伺服器機組的最貼合位置。
小瑪麗在精神場里的失落一時間完全控制不住，讓幾個進化者的精神場穩定性都被這小姑娘像是秤砣一樣帶著向低頻走。
然後，接骨木花茶泡開的濃香再一次從精神領域中瀰漫開來。
隱約的梔子香氣也混在後面，若有若無。
在現實中，則是西茜婭終於梳理清楚了兩個嚮導之前接收到的全部信息，以自己為核心重新搭建了八個人之間的精神網路。
而林娜·阿德爾和小瑪麗，已經重新對上了又一波Viathan聚合體的反擊。
這一回，拿單和卡達爾都沒辦法作為主力引走Viathan的注意了。
Virture的存在固然令Viathan警惕，但是靠近了它本體當前擁有身體的人更是要優先解決——甚至可以認為這一回進來的這些碳基生物是在互相掩護，用Virture的存在引開祂的注意，就這麼直接逼近了祂最脆弱的腹心！
通信衛星上設置的武器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其他可以用來攻擊的東西。
在消耗大量能源的激光炮之間，開始落下了各種原本被固定在這顆衛星「天空」位置的裝置。
這些裝置不需要大型也不需要重量，只需要它們帶著加速度堵塞哨兵們躲閃激光炮的空間——原本激光炮就不是什麼容易閃避的存在，能在近乎持續不斷的炮擊中保持前進那是因為林娜和小瑪麗在哨兵感知方面的造詣已經超過大部分人類進化者，同時Viathan也受制於感測器和計算能力，沒辦法發起超視距炮擊。m.
但阻礙還是確實存在的。
只是這回消耗的不是身體、精力、精神力量，而是能源。
在西茜婭·李毫無遮掩的支持下，林娜·阿德爾和小瑪麗當然不會有什麼感知錯位或者機體失調——黑暗哨兵和A+哨兵這一回都發揮出了自己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能力，對抗Viathan聚合體還沒學會預判只知道追打的激光炮都遊刃有餘。
只是要應對那些從天空降下的掉落物還是有些困難。
全部避開那就不用想著要繼續靠近伺服器機組，硬碰硬地頂上就需要消耗大量能源。
就算是到了林娜這種級別的槍斗術，想要改變物品的運行軌跡也一樣需要力的作用，而切爾納伯格能消耗的微型龍騎兵系統也著實有限，絕大多數還在構建浮遊炮而不能使用。所以大部分時候還是需要兩個哨兵消耗能量來將把這些高空墜物氣化，也讓能源槽被一次次快速清空。
就算裝備了外骨骼裝甲，想要攜帶的物資也收到靈活戰鬥這個前提條件限制。但是至少現在不是最糟糕的時候。
因為林娜·阿德爾這次有戰友，有後勤支持，有……西茜婭·李。
這個念頭在西茜婭將小瑪麗最新調整的伺服器機組在地下搬移信息組合成了一張活點地圖之後尤為強烈，讓哨兵在精神連線中聽到了輕微的一聲笑。
然後，在另一端，沃羅涅日基地第一通信衛星的激光主炮也終於啞火。
於是，浮遊炮在混亂的戰場上勉勉強強利用溫差電製冷完畢，沖著原本已經打開了的通道再次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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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差電製冷簡直狗屁。
——除了不太顯眼，什麼優勢都沒有。
在奧洛娃上已經換了一架炮的瑪麗塔在新的掩體中嘆了口氣。
上一架便攜型激光炮已經因為製冷問題差點把她也一起炸成了煙花，這一回希望她能沒有這麼倒霉。
——可真是多謝了把尼古莉亞宮反向封死的同志，希望負責力場封鎖的同志能來得及被已經進去的兩支小隊救出來，而不是就這麼為了一次突襲犧牲。
——雖然只要打掉了帝國目前的主人，那麼一切都值得……但是犧牲還是越少越好。
聽著短程無線電通信里目前還推進順利的同志們的聲音，瑪麗塔收斂了表情和思緒。在逐漸無視了身邊的一切，只剩下透過倍鏡所見的下一個目標之時，突擊隊第三小隊的隊長再一次扣下了觸發機關。
這一回，琥珀屋終於在激光的燒灼下，開始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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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羅涅日這顆第一主控通信衛星眼下也在熊熊燃燒。
這顆衛星上留給燃燒所使用的的東西其實不多，畢竟供給人類上來維修時使用的氧氣就那麼多。但是現在看起來，這顆星球就是在燃燒。
高溫，物品毀壞，熔化的金屬肆意流淌然後繼續破壞更多東西……在高溫的窒息下，拿單的猛獁象仍舊在堅持發出吼叫，試圖在Virture和加布里埃爾的協助下在精神領域攻擊Viathan聚合體，為林娜和小瑪麗的突進爭取時間。
兩個拆毀了沃羅涅日第一主控通信衛星主炮控制系統的男人靠著彼此後背攤在建築物外面，防止遇到什麼更要命的事情時跑不出來。但兩個人現在也沒有了繼續行動的力氣，所以以卡達爾那隻藪貓的帶來的林娜和小瑪麗的突進也只是粗略的「正在不斷突進」，沒有關於另一邊的更詳細情報。
接管了嚮導方面的西茜婭·李現在也沒什麼情緒和精力分給他們，從加布里埃爾的轉述可以知道，那邊真的是在被終於發現自己生死攸關的Viathan聚合體開始專心攻擊。
儘管現在沒了主炮，這顆軍事基地使用的衛星也沒有多麼安全。
那些原本被架構在衛星陸地上方的機件如雨落下，時不時穿過金屬構件的光亮在熔化的金屬中仍舊足夠純凈明亮，足以指引拿單和卡達爾在恢復體力的時候繼續向前。
但是或許也不需要了。
追星鎖和風箏鎖的破損程度已經到了在這顆通信衛星這種半太空環境下維繫生存的極限，兩個人的殘餘能量能進行的操作或者也只剩下了脫離這裡。
甚至沒有支援林娜和小瑪麗的餘地。
唯一值得慶幸的……
「群星一定在注視我們。」
卡達爾看著他們兩個負責從利馬斯特飛船上背到這顆衛星上的超微型空間定點轉移裝置，在拿單的沉默中幾乎是感嘆一般說出了這句話。
不然在Viathan前一段那幾乎瘋狂的轟炸中，絕對不會讓這個幾乎是Virture們為了保護小瑪麗才讓他們兩個背下來的Virture科技還完好無損。
只要重新組裝上再輸入能量就能被激活。
拿單倒是沒有接話，德魯茲家族的聖子沉默又有序地拼湊著零件，整理線路，用追星鎖塑造出各種檢測儀器確認自己的工作沒有出現失誤。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林娜和小瑪麗終於打出了足夠她們進入的通道。
於是，銀髮的哨兵先於小姑娘進入了這狹窄而難以移動的通道。
微型龍騎兵系統從浮遊炮的姿態回到漫天飛舞的金屬羽毛上，在林娜·阿德爾前面做出了一道微薄的遮擋。
也是最先的一道探知。
——一切依靠聲音重新架構。
先是背後小瑪麗的呼吸聲，然後是金屬構件一個個跌落的風聲和撞擊聲，熔化金屬流淌停滯的聲音和地面上機械被高溫熔化的聲音是極為低啞混沌的背景音，微型龍騎兵系統依靠磁力進行的聲音則是如同落入風中的微塵。
這些聲音以林娜·阿德爾的雙耳為中心，在她腦中重新架構出一個世界。
威脅。
非威脅。
要考慮加入腦內建模。
要保護。
這條狹窄的，完全由哨兵們自己製造出來的通道對面，則是Viathan聚合體會產生的最後反抗了。
摧毀伺服器機組對外聯繫的一切可能，然後引導反物質導彈直接擊中這裡，以伺服器機組為中心，徹底毀掉這顆星球——這就是現在剩下的任務了。
微型龍騎兵系統像是曾經在琥珀屋中一樣靈活地行動，在哨兵們進入伺服器機組之前先截斷了多條通信線路。
摧毀路由器的時間要相對靠後，因為現在摧毀路由器會導致Viathan聚合體一定的分離和能夠逃離針對聚合體設置的攔截。雖然林娜·阿德爾確實不太明白這種區別是因為什麼，不過既然利馬斯特人和Virture們經驗豐富，哨兵也不會在戰鬥探索這些事情。
而幸福之處在於，Viathan聚合體明顯沒有保護這個衛星的「靈魂」，即這個佔地面積不小於1.5平方公里的伺服器機組運行中心的意識。
在這裡，Viathan聚合體只能通過不斷破壞機房本身來對抗入侵者。
這影響不大，至少小瑪麗可以直接將半人馬之鑰中保存的病毒直接注入伺服器。
然後，是一聲回蕩在精神場中的，極端尖利憤怒憎恨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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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莉亞宮中鋪滿了尖叫聲。
其中慌亂的佔比大概比較高一些，因為在這裡面對死亡的人們或許從來不認為這種不可控的死亡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簡直可笑。
在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取得了皇位之後還這樣想，也不知道這些人都在思考些什麼。
而這放在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胡安娜·阿麗西耶夫娜仍舊蜷縮在沙發上，燕妮則為她打開了尼古莉亞宮中某個廳堂內的聲音鏈接。
簡直是奇迹一般的，夏梵特·費爾德巴赫和他手下那支終於與他磨合成型的樂隊仍舊在演奏。
那明亮到天真純凈的第二旋律現在在廳堂中聲音回蕩得如同烈火，燃燒荊棘，燃燒冰雪，以不可阻攔的號聲和呼喊的人聲為最外層的表現，帶著堅決的憤怒，彷彿她曾經看到的某張畫作中女性揮舞的旗幟。
它簡直是在引誘胡安娜按下手中的下一個按鈕——這真合適不是嗎？
——正好此刻琥珀屋也在熊熊燃燒，隔著三四公里的距離也能看見那樹脂化石燃燒的光焰。
——以及幻覺帶來的，那些鑲嵌其中的寶石被一枚枚燒炸的脆響。
然後，在這輝煌的樂聲中，這間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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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林娜·阿德爾摧毀了這片伺服器機組與外界最後的聯繫。
Viathan聚合體喪失了最後能干擾反物質導彈定位的能力，最後的力量被困在碳基生物製造的工具之中——但這不代表它沒有最後的反抗能力，或者沒有寧可放棄最後的掙扎也不讓殺死它的人好過的感情。
具體表現在於，這本來就被Viathan聚合體用金屬構件層層包裹層層保護的伺服器機組所在位置，從最外層傳來了坍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