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事通
馬車在前行，馬車內，思思正托腮目不轉睛的看著陳風。
陳風就連坐在馬車上的時候，也依然在緊握著他的刀，放佛他的這把刀已經和他連為了一體，除非死，否則這把刀將永遠被他握在手裡。對於陳風來說，這把刀，就是他的生命，如果沒了這把刀，他也不可能再活下去。
只是，一直就這樣被思思看著，陳風就算再不介意，也終於忍下去了，道：「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思思微笑，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如果我不和你說話，是不是你就能夠一直這樣不說話？」陳風道：「沒什麼好說的。」思思笑道：「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陳風問道。思思說，「比如我花了多少銀子雇了這輛車，又比如，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達金陵，難道對於這些，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嗎？」陳風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搖了搖頭，道：「這兩件事，就算我問了，也改變不了結果，所以我不必問。」
思思露出了驚訝，因為她發現陳風的話也不無道理，至少陳風的話並沒有錯，就算陳風真的問了，該花的錢也會花，該走的路也依然要走。
「你的話聽起來好像有道理。」思思訝道。
「你花了多少銀子雇的這輛車？」陳風突然問道。
思思道：「五十兩。」
陳風又問道：「我們還要再走多久才能到達金陵？」
思思訝道：「恐怕還需要半個時辰，你不是不想問嗎，為什麼竟然又問了？」
「問也無妨，不問也無妨，既然如此，問問又何妨。」陳風道。思思笑了，掩嘴輕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好奇怪，人奇怪，竟然連說話也這麼奇怪。」陳風忽然一笑，道：「我只是不想讓你一直這樣看著我，你不覺得這樣會有些尷尬？」
陳風從來不笑的，這是他第一次笑，他雖然平時都是一副冰冷麵無表情的樣子，但這一笑，卻是一副陽光少年的模樣，似乎還帶了些天真。
思思不笑了，驚訝看著陳風，「原來你也會笑的？」
陳風立即又恢復了他那面無表情的樣子，道：「並沒有什麼好笑的，你是否忘了，我們是去殺人，去殺一個叫胡不歸的人。」思思大眼轉了轉，然後問道：「你想不想知道胡不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陳風搖了搖頭，口中卻問：「你是不是知道？」
思思竟然點了點頭，說道：「我的確知道，只因他很有名。」
陳風道：「你說，我聽。」
「胡不歸的劍法很高，傳聞他的劍法之高，已可排在當今十大用劍高手之列，很少有人敢去招惹他。」思思變得嚴肅了起來，露出擔憂道，「或許我們不該選他的。」
「為什麼？」陳風冷問。
思思嘆了口氣，說道：「我怕你打不過他。」
陳風握刀的手驟然握緊，「這世上還沒有我打不過的人。」
思思道：「我知道你的刀很快，但人外有人，千萬莫要輕敵，那南海劍客並不好對付。」
……
做在馬車上，當然要比步行快的多。陳風和思思，就再次回到了金陵。
金陵依舊繁華，時卻已過午。
「我們先吃點東西吧。」思思建議道。陳風正好覺得餓了，便點了點頭。思思一笑，說道：「你看到前面的那家麵館沒有，我們就去那裡吃吧。」
「好。」陳風簡單回答道。對於他來說，去哪裡吃，吃什麼都一樣，因為他從不挑食。
到了麵館后，思思只簡單的點了兩碗面，他們身上的銀子已經不多了，思思並不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女子，她身上的銀子是從趙龍那裡得來的，趙龍乃是個好色亡命之徒，身上一旦有了銀子，不是去找女人就去賭，是絕對留不了三天的，所以從趙龍那裡得到的銀子並不多，她必須要精打細算。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陳風突然道。思思一怔，然後問，「什麼事？」
「現在既然我們已經來到了金陵，為什麼還要殺那南海劍客，我們殺人的目的，豈不是正為了賺取來活命的錢，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陳風道。思思露出了驚訝，彷彿這時才發現陳風竟是個心細如髮的人。
思思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因為我要報仇，而且非報不可。」
「南海劍客並不是你的仇人。」陳風道。
「但我們還是需要這一筆銀子的，現在我們身上就只剩下不到十兩銀子了，難道我們要靠這十兩銀子渡過下半生？」思思道。
陳風沉默。
思思道：「只要殺了胡不歸，我們就能得到二十萬兩黃金，這麼大一筆錢，足夠我們兩個安安穩穩的渡過下半生了，我這也是為了我們好。你以為我很想殺人嗎，我答應你，只要能為我父母報了仇，我們就離開這是非之地，找一個遠離紛爭沒有喧囂的地方，好好的陪你度過餘生。」說到此，思思不禁露出了憧憬，「到時候我還可以為你生一個孩子，我們恩恩愛愛，你也不用這麼毫無目的的一直走下去了。」
陳風依舊沉默，沉默的看了思思一會兒，又不由看向了自己手裡一直緊握著的刀。
「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思思問道。
「沒什麼。」陳風道。
這時面來了，思思微笑，親自動手將面端到了陳風的面前，微笑道：「吃吧，吃了才有力氣，我想你一定餓了。」陳風的確餓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他吃面的動作很怪異，因為他是用左手拿筷子的，他的右手，從來都是在緊握著他的刀，哪怕就連睡著的時候都不例外。
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陳風還是很快就吃完，思思為了不讓陳風等她，竟然也吃的很快，很快就將面吃完了。「我們走吧，去找百事通，我知道現在這種時候，他應該在百花妓院。」一將面吃完，思思就站起了身來道。
陳風冷道：「一個自稱對江湖中的事無所不知的人，這種最不該在妓院的時候竟然在妓院，這樣的一個人，是否真的無所不知？」
「這你可就錯了，男人去妓院，可是從來都不分時候的，而且你們男人大多不都是這個樣子嗎，誰說有本事的男人就不好色了。」思思露出微笑道。陳風站起了身來，「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
現在的確不是去妓院的好時間，但當一個男人想要找女人的時候，是從來不會理會這個的，更何況有的妓院對於有錢的男人來說，二十四小時都會開張的，江湖百事通，絕對算的上一個有錢的男人，這是百花妓院里的人，每個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江湖百事通」只能算做是一個稱號，但是擁有這個稱號的人，卻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提起他真正的名字，或許，他的真正姓名，就連他自己都忘了，所以大家都直接稱呼他「百事通」。
百事通已經在百花妓院呆了整整三天，每天都喝的爛醉如泥，很難想像這麼樣的一個人，竟然會是江湖百事通，竟然會對江湖上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無所不知。曾經很多人都對此懷疑過，但是後來卻無一人再懷疑，因為，這位百事通提前所說出的每一件事，之後全部都真的發生了，這也正是他會有如此之大的名氣的原因。
百花妓院的人全部都認識百事通，因為他是老主顧，對於一個經常光顧妓院、一個月至少有一半的時間會呆在妓院的老主顧來說，妓院總是會寬容一些，可以允許這位「老主顧」先尋樂后付帳。百事通雖然不過只在妓院呆了三天，但已經欠了百花妓院五百兩銀子，五百兩銀子雖然也不算太多，但這位百事通兜里卻空空如也分文未有。
所以百事通他雖然還能繼續呆在妓院，卻不敢付賬，因為一付賬就會露餡，雖然他是老主顧，平常動不動就會在妓院呆上好幾天的時間，但是如果他付不起錢，依然會被妓院的打手毫不留情的打出去。
因此百事通也在等，就在百花妓院等，等像思思這樣有求於他會主動替他付銀子的人，親自找上門來。
沒有錢，是絕對進不了百花妓院的，思思和陳風沒有錢，更何況思思還是一個女人，一般情況，女人不管有錢還是沒錢，通常都很少會到妓院這種地方來。
所以思思和陳風一到，立即就被守門的人給攔住了，道：「今天真是邪門了，竟然還有帶著女人來妓院的？」
思思道：「你錯了，不是他帶我來妓院，而是我帶他來妓院，而且我來妓院是為了找人的，我來找百事通。」
思思口中的他，當然指的是陳風。
守衛看了思思身後的陳風一眼，又看了一眼正被陳風緊緊握在手中的刀，似乎也看出了來人不好惹，沒敢再多說什麼，直接讓思思和陳風進了妓院。
當思思和陳風站在百事通面前的時候，百事通又醉了，雖然還沒有醉到爛醉如泥的地步，但看起來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他的身邊還坐了一位漂亮的女子正在為他斟酒，女子倒一杯，百事通就端起來喝一杯。
「你們是來找我的？」百事通醉眼朦朧的看向了思思和陳風。思思微笑，「正是，傳聞百事通對江湖中的事情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我們是特意來向先生請教的。」
百事通道：「要向我請教，可是要付錢的。」
「這我們當然很清楚，先生請放心，只要你能夠告訴我們答案，錢一定少不了先生。」思思道。
「很好。」百事通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我們想知道南海劍客胡不歸的下落。」思思道。聽到胡不歸的名字，百事通似乎吃了一驚，人變得清醒了起來，驚訝看向了思思和陳風，「你們竟然想要打聽胡不歸的下落，你們為什麼要找他？」
「因為我們要殺了他。」思思道。
百事通臉色變了，「你說你要殺了他？」
思思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要殺了他。」
百事通當然不認為像思思這樣的一個女人能殺的了胡不歸，但他也知道像思思這樣的女人，通常會很有辦法讓男人來為她賣命，百事通不由將目光落到了一直站在思思身後沉默不語的陳風的身上。
「只有瘋子才會去殺胡不歸，你們難道是瘋子？」百事通看著陳風手裡緊握著的刀說。思思笑了笑，「我們不是瘋子。」百事通道：「那你們為什麼要殺胡不歸？」
「因為只有殺了他，我們才能得到二十萬兩黃金，我們需要這筆錢。」思思道。百事通悚然動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你們竟然為了二十萬兩黃金要殺胡不歸，而不是因為你們和他有什麼仇？」
思思搖了搖頭。
胡不歸吃驚道：「你們瘋了，瘋了，真的瘋了，胡不歸劍法之高，已可排在當今江湖使劍高手前十之列，已經有十年的時間未曾一敗，只有瘋子才會去惹他，你們難道真的不怕死嗎？」
思思笑了，道：「我們當然怕死，但是如果我們比他厲害，那麼就不必怕他。」
百事通皺眉道：「你？」
「當然不是。」思思轉身看向陳風，「當然不是我，是他，他叫陳風，乃是我的男人，要殺胡不歸的人，是他。」
「是我。」陳風上前一步，面無表情道。
百事通打量著陳風，打量了許久，才向一直在為他倒酒的那名女子問，「翠柳，你覺得他怎麼樣？」翠柳露出微笑，說道：「長的還算不錯，至少他還年輕，不過我卻不喜歡。」
「為什麼？」百事通問道。
翠柳說，「年輕的男人做事總是衝動一些，而且也沒有什麼經驗，難免會被人利用，我只喜歡有經驗的男人。」
翠柳的話無疑已經說的很露骨，而且是看著思思說的，思思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百事通卻哈哈大笑，然後說道：「翠柳不愧是翠柳，說的一點也沒錯。」然後他看向陳風道：「你是一名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