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篇日記
青森位於本州島最北部。太宰治從青森的家裡出來后,也不知在路過哪條街時,聽別人提了一嘴天神祭的奉納煙火,於是心血來潮就打算去看看。
跨過大半個本州島,到了大阪附近,他卻被一條黃昏下波光粼粼的河吸走了全部注意力,反應過來后就已經入水了。
順著水流往下漂時,他發現了一點有趣的東西。
漁夫將他從水裡撈起來,驚訝地發現他手裡攥著一條血跡斑斑的裙子,嚇得面色發白,趕緊報了警。
當太宰治醒來后,他面前蹲了個白髮戴墨鏡的高大少年,旁邊是一個穿著軍裝的小女孩。
「那個白頭髮的篤定你們會去橫濱,說什麼你和他註定要在那兒打一架。」被伏黑甚爾像包袱一樣拎在手裡的太宰治說。
知道了目的地,也知道了起始地和交通工具,那麼轉移與謝野的路線就很好查了。
只是這個時候,問題又來了。
五條悟:「小鬼那邊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你不該去處理內鬼和搗亂的歐洲間諜嗎?那個幾次造成大爆炸的傢伙還沒被抓捕歸案吧?還有歐洲的幻術師偷偷入境,不儘快通知給官方真的好嗎?」
大倉燁子:「哈?!這話由我來說才對吧!歐洲的間諜和異能力者交給異能特務科和軍方其他人就好,找回醫生才是我現在該管的事情!你這個咒術師去處理詛咒的問題啊,你們咒術界不是常年缺人手嗎?!」
天生八字不合的大倉燁子和五條悟兩人大吵了一架,嚷嚷得讓人想注意不到都難。
太宰治裹著毯子在一旁默默聽著,從兩人的對話中獲取了大量有趣的信息。不過這傢伙面上卻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從山田昌平手中接過糖果時,還朝對方露出了個無比可愛乖巧的笑臉。
他的年齡和面貌太具欺騙性,根本沒人知道這傢伙肚子里到底裝了些什麼。
最後,大倉燁子和五條悟誰都說服不了誰,果斷分道揚鑣。
「那看看誰先將人奪回來吧!」
「正有此意!」
太宰治眼珠子一轉,拉了拉山田昌平的衣角,讓他幫忙買了一張「回家」的車票。
「然後如你們所見。」太宰治語氣輕快、得意洋洋地說,「我先找到你們啦~」
難怪。
伏黑甚爾揚揚眉,睨了他一眼。
所以警方的反應才會那麼快,將他預設的幾條路線全都給封鎖了。
與謝野忍不住捂臉。
太宰治這樣全盤托出真的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去瞅伏黑甚爾,發現這個男人反應並不大,只是說:「看來下次看到疑似屍體的傢伙,必須再給腦袋上補一刀才行。」
太宰治竟然贊同地點點頭:「我也這麼認為。」似乎對自己沒被伏黑甚爾補刀而深感遺憾。
與謝野:「???」
他發現這個自稱太宰治的男孩想法有些別緻。
聽說這傢伙剛才在列車上時,試圖將腦袋埋進灌滿了水的洗手池中淹死自己,結果卻被列車員發現並阻止了。
與謝野問他為什麼要摻和進這種危險的事情中,他爽快地答:「因為我想知道,被三方爭奪的你是個什麼有趣的傢伙。不過就目前而言,稍微讓我有些失望。」
「……」一點都不可愛的小鬼。
踏在橫濱地界上時已是深夜。
幾乎一整天沒吃東西的兩個小傢伙,肚子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
伏黑甚爾聞聲低下頭,驟然被兩雙圓溜溜的眼睛同時盯住,只覺身上一陣惡寒,很是不耐煩地咂了下嘴。
再一次說,他非常非常非常討厭帶小孩。
可是一個與謝野是僱主要的人,距離明天的交貨時間還有大概十二個小時,這期間他不得不將人看好。
而另一個太宰治又格外難纏,隨隨便便將人放走可能招來麻煩,不過若是將人弄死的話……
剛剛走到僻靜無人的地方,伏黑甚爾就朝太宰治的脖子伸出手。然而他的手腕卻被與謝野飛快地抓住了。
這個雙手合在一起才堪堪抓住他手腕的小孩仰著頭,厲聲道:「不準!」
閉上眼睛等死的太宰治失望地掀開眼皮:誒?
伏黑甚爾不以為意,與謝野的反抗在他看來連毛毛雨都比不上:「怎麼?」
與謝野自然清楚這一點,但他並未因此退縮:「你要是在我面前殺了他,我絕對會救的!如果你背著我將他殺了,我就讓你拿不到錢!」
「哦?比如?」
就算小孩要鬧騰,伏黑甚爾也能將他打暈,讓小孩安安靜靜地睡完接下來的十二個小時,直到被交給僱主。那個時候,伏黑甚爾拿了酬金就會離開,從此兩人再無交集。
「我是醫生,我知道該怎麼有效地救人,也知道該怎麼利落地殺人——包括我自己。」與謝野目光灼灼,寸步不讓,「你可以將我打暈,但你不可能讓我一直保持暈厥。而且,死之前我一定會在你僱主面前大喊,是你將我殺死的!」
伏黑甚爾:「……」好蠢。
「噗嗤!」
兩人的注意力不由轉移到了突然笑出聲的太宰治身上。
後者捂著肚子,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哈哈……抱歉抱歉,實在沒忍住……」
與謝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種時候竟然還在笑?!要不是看在這是個小鬼的份上,與謝野才懶得管他死活。
雖說這次交易是一鎚子買賣,將與謝野交給僱主后,錢進了伏黑甚爾的口袋,讓他還回去是絕對沒可能的,無論與謝野做了什麼。但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伏黑甚爾最後還是沒有對太宰治動手。
太宰治對此十分遺憾。
他怏怏地問與謝野:「你覺得人的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與謝野對這個腦迴路清奇的小鬼沒什麼好臉色,哼了一聲道:「至少活著你能有更多的選擇,比如究竟是繼續活下去,還是說乾脆去死。」
「……什麼嘛。」太宰治撇撇嘴,「如果我堅持要去死,你也不會阻攔,是這個意思嗎?」
「是。」與謝野淡淡地收回自己的視線,「我討厭不尊重生命的人,但是我會給將來可能會後悔的你提供一個機會。」
這種說法倒是稀奇。
太宰治扯扯嘴角,鳶色的眼裡卻一片荒蕪,如同寸草不生的沙漠。
他譏諷道:「『給我提供一個機會』?這樣高高在上的語氣真是傲慢啊。你是以什麼立場說出這種話的?你以為……」你是神明嗎?你知道他的痛苦嗎?你憑什麼用自己的想法來揣測別人?你有什麼資格來為他人做出選擇?
「我的話,姑且算是醫生。」與謝野打斷他的話,「某種程度上,我能救人,所以我不願意看到能夠挽回的生命在眼前逝去。」
「……」啊,真是無趣。太宰治面無表情地這麼想。果然跟過來是一場錯誤嗎?
「當然,你可以把救人當做是我的一廂情願。」與謝野坦蕩地說,「我也知道這樣不好,甚至一度為此苦惱著。不過不久前,我從別人那兒得到了些啟發……」
說到這兒,出人意料地,與謝野露出一個十分微妙的笑容。
「?」這種不妙的感覺……
太宰治瞧著瞧著,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所以你大可不必想那麼多。」與謝野堪稱溫和地對太宰治說,「因為在將你救回來之前,我會從你那兒收取一些令我愉悅的代價,同樣也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活著真好』。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兩次。」
噫!
太宰治青著臉,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
這傢伙不對勁!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忍無可忍地抬起手,一左一右將他們的臉往下摁:「吵死了!吃飯的時候別話多!」
臉撞進飯碗里的與謝野和太宰治:「……」
於是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兩小孩抹掉臉上的飯粒,老老實實繼續吃飯。
此刻,他們正坐在一家冷冷清清的居酒屋內。
為了看好兩個小鬼,伏黑甚爾將他們拎到自己左右兩側的座位上。也就是說,剛才兩人談話時,中間還隔了個面無表情的大人。
料理台後的老闆笑呵呵地擦著刀具,說:「你們爸爸說得對,吃飯的時候不要分心,小心消化不良哦。」
伏黑甚爾頓時翻了個白眼:「我才沒有這樣的兒子。」
太宰治:「唉,爸爸你又在說氣話了。」
與謝野:「是啊,跟媽媽離婚真是大受打擊呢。」
「……」
伏黑甚爾額角的青筋歡快地跳了起來。
「一個兩個都想死嗎臭小鬼?給我閉嘴!」
兩個小鬼:「哦。」
居酒屋老闆感嘆道:「你們父子感情真好啊。」
伏黑甚爾「啪」地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你也給我閉嘴!」
老闆:「……哦。」
吃完飯,伏黑甚爾拎著兩個小孩混進了擂缽街。
曾經森鷗外和與謝野提到過,天神祭爆炸的前一年,橫濱發生了一場原因不明的大爆炸,恐怖的衝擊波轟飛了周圍的一切,造成了幾十萬人死亡。
那場爆炸過後,流浪漢、偷渡客、孤兒等,就在這個地方搭建起了自己的居所。漸漸地,這裡變成了無人管轄的聚居地。因為地形狀如擂缽,所以被稱作「擂缽街」。
擂缽街沒有規矩,又魚龍混雜,所以在這裡生活的傢伙一個個都很會看人。
伏黑甚爾雖然長得像個小白臉,身邊還帶著兩個弱不禁風的小孩子,但他個子高,身材健碩,斜過來的眼神狠厲得像是餓了幾天的狼,嘴角的疤更是給他添了絲匪氣,一看就很不好惹。
所以當他一腳踢開某個流浪漢的房門時,後者二話不說就從床上滾下來,在他動手前主動離開了這個地方。
門一關,伏黑甚爾將兩個小孩扔到一邊,自顧自地躺到了流浪漢那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太宰治眨眨眼,問:「爸爸,你睡床我們睡哪?」
這回伏黑甚爾不反駁了:「地上。」
太宰治拖長了聲音抱怨:「讓小孩子睡冰冷的地板,這叫什麼?」
伏黑甚爾:「父愛。」
與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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