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初的開始

我想過很多種我們相見的場面，或許會是初秋，女王街上的法國梧桐樹葉變黃的時候，我站在長街的一邊，你站在另一邊，然後我們四目相對。剎那間，一世芳華，我們的愛情在哪一刻沉澱成永恆。我想過很多種我們的結局。或許是在那個陽光之都的海灘邊，海風吹拂你的衣袂，我的長裙。我們能一同朝著太平洋的廣闊嘆息畏服。甚至是我們的婚禮上面你穿著白色的禮服我穿著潔白的拖著長長尾擺的婚紗，我們站在一起是那麼的和諧而天生一對。那軒，我想過很多，很多關於我們愛情的結局。但是從沒有想過我們的結局是長久的分離，生死永隔。在我淺薄的認知里，愛情從來都是可以戰勝一切。但是究竟我們的愛情失敗在了哪裡？

我無從得知。也不知道要給我們的離開給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詩人常常將愛情美化，他們認為愛情是花朵，是山無棱天地合，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現實卻常常將愛情化成一紙蒼白，被歲月，柴米油鹽，房子，孩子折磨過後，愛情要麼是完敗，要麼是習慣。我常常想，我想象的愛情要是放在現實里能堅持多久，會像我下定決心要愛那軒一輩子一樣長嗎？還是說，我終究也只是一個俗人，最後是世俗同化成一個現實的女人。

為了言言，為了越來越依戀的安全感。然後我將之前那麼多強烈的感情都傾數湮沒在了歲月裡面。

我大學畢業那年以托福110分，三年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並申請了昆士蘭大學的金融學專業的碩士攻讀。接到昆士蘭大學打來的電話的時候，我很平靜地接了電話，但是當我放下電話的剎那間，我再也無法阻止積蓄在心中七年的淚水掉落。所以，我一個人在空曠的房間里放聲大哭。

只是這件空曠的房間裡面什麼人都沒有。我內心的悲痛我的委屈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的我，生活在地獄。

從來沒有人覺得我會是個好學生或者是未來有點前途的人，那個時候我的叛逆達到了最高值，幾乎在爸媽絕望的眼睛裡面我看到了自己無望的未來。可是誰都沒有料到，在初三的時候考了全市第十名，不得不說，這個成績讓爸媽幾乎要對我絕望，要見將我放棄，甚至他們已經打算在我高考之後不再管我的時候，這一切都變了，他們只是驚訝於我忽然變好的成績。但是只有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遠在澳洲的人，一個網友，一個這些年來一直鼓勵，相信，支持我的人。

他是我生命裡面忽然綻放的蓮花。就那樣綻放，然後美麗了往後的歲月。

我升入高中的時候對他告白了，那軒當時在電腦前半天沒有回應，然後我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都沒有見他上線過，我想，我可能嚇到他了。也許他一直當我是個小妹妹，畢竟在我十五歲的時候他已近二十歲了。

後來，我還是等來了。我想要的結果。那軒答應了。那一個月的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徹底消失殆盡，我的心，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開始在那個深冬慢慢地改變。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就連爸媽都在驚訝我開始努力地學習。每一次到樓上來看我的時候都能看到一大摞練習冊在我的身邊，還有一杯冷的沒有什麼氣息的咖啡。很多時候我都能看見媽媽看到我這樣子用功欣慰地伏在爸爸的懷抱里哭泣。而爸爸卻是滿臉的笑容。

在那些為一個人拼搏到深夜的日子裡。我越來越堅強。我幾乎都要忘記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這樣的拼。到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終於能去見他了。

命運很會捉弄人。我在填報志願的時候和家裡發生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執。

我還記得那天下雨了。電話打到爸爸的手機上。是教育部長親自打來的。當時他的眼角露出了欣慰和驕傲的神色。後來和部長寒暄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看著我的眼睛裡面都蓄滿了激動的淚水。

我當時在看電視吃蘋果。一口咬下去卻接受到了爸爸這樣子的眼神。瞬間僵住了動作。不解地看著一邊的媽媽。詢問地朝著爸爸使眼色。

「沒有想到丫頭會考全市第一……」爸爸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我瞬間呆愣住了。

扔掉手裡的蘋果衝到爸爸面前就是一個熊抱。整個家裡因為高考一個多月的低氣壓在這個時候瞬間消散得乾淨。

媽媽站在一邊臉上都是安靜的微笑。看著我們。很幸福。

因為高考的好成績爸爸理所當然地想讓我上名校，我在爸爸的詢問里搖搖頭。

「那你想念什麼學校？」爸爸的眉頭緊皺，看著我的樣子又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初中的時候他總是看著打架逃課的我滿臉的失望和恨鐵不成鋼。

心中一痛，故意地去忽略他的臉上的表情。

「我想去澳大利亞留學。」說完之後我低下了頭。

「不是爸爸不想送你出去，接受好的教育自然是對你好。但是你還小呢……」爸爸說了幾句就不說話了。

「琳琳聽話，你高考成績這麼好在國內上個好大學不比國外差。要是大學畢業了你想再深造我們再送你除出國去……現在媽媽真的不放心你……」媽媽說著便潮濕了眼睛，好像我下一秒就要飛出她的手掌心尖尖。

「爸，媽。我都長大懂事了。現在出去也是為了見見世面。等大學畢業還要四年呢！」我等不了了，他還在澳洲等著我呢！

高中以來我都是冷冷淡淡，情緒很少有什麼大的波瀾。現在才和爸媽說了幾句就不自覺地提高了音調，看著爸媽眼裡的驚訝我的心慢慢地沉進了谷底。

這樣的談話在高考成績出來以後進進行了幾次。可是每一次都是以沉默和爭吵結束。這些苦惱我真的很想和他分擔一下，可是他現在在柬埔寨參加一個調研。我沒有辦法去在這個時候去麻煩他。

我不知道哭泣了多少個日夜。每天早上起來以後看待枕頭上濕濕的淚痕，心中的委屈沒有辦法說出來。

很多時候我們根本無法和父母抗衡，他們手裡拿著經濟大權，若是你反抗就會感到失去錢財的支配權。那種感覺一瞬間就能擊碎的所以的驕傲。比如你再渴望的裙子也需要爸媽點頭才能拿到。而現在，你拿不到了。

我很早就知道若是反抗得厲害就會在他們的面前失去所有的驕傲。在此之前。權衡一切之後我只有讓步。只有在他們面前說：「我不去了……」

說完之後我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地滴落下來。媽媽看著我的樣子很擔憂地走過來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溫暖纖細的手慢慢地撫摸著我的長發，以此來安慰我。可憐的是她都不知道在安慰我什麼。

在那之後不久在爸媽和幾個親近的親戚的見證之下我講志願填飽好交了上去。交的時候剛剛出校門我看見爸爸還在和親自送我們來的教育部長寒暄不已。冷著臉站在一邊看著官場上的勾心鬥角，婀虞奉承。心中噁心得要命。

待到爸爸走過來之後我還是一副欠揍的樣子冷哼著站在那裡。放佛一瞬間又回到了初二時候和爸爸對峙的日子裡。我也是這麼囂張地看著爸爸。然後譏諷他的虛偽。卻在那個午後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個耳光。

記憶徹骨地埋在心底深處。以前恨得要死。現在不恨了卻是滿心的怨。

爸爸的手掌很寬厚。若是小時候的記憶還算真是那個時候真的太過美好。他總是將我抱在懷裡叫我寶貝叫我小公主。而現在他只會獨斷地決定我的人生。

他看著我的樣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然後對我說：「回家收拾東西，兩天後咱們全家去澳大利亞玩。」

我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他。

「別愣著了！回家收拾東西去！」爸爸說著像是小時候一樣大掌扇在腦袋上。親昵的動作一瞬間讓我們都無所適從。

我們已經錯過了很多年的相親相愛。現在……會想起來那件事情。心中滋味又是百千。垂下頭。轉身上了車。身後是長久的靜默。

去澳洲的計劃還是如期進行著。媽媽看起來很高興，一雙細細好看的眉眼兩天來一直彎著。就連看爸爸的眼神都溫柔的能掐出水來。

說實話我是那麼的羨慕他們，如果他們答應了讓我去澳洲留學。我和那軒不就之後也會是這般嗯愛的樣子……苦澀充滿了嘴巴。我打開手機發了簡訊給他。

「雖然食言了，可是我馬上就要來澳洲了。我們見面好不好？」

他回的很慢。就像當初告白的時候焦急地等待回復的時間一樣。他最終說：「honey！welcometoQueensland！」

在臨行前的前一天晚上我抱著電話睡著了。好像在睡夢裡。我已然見過了他的樣子。第二天醒來卻空白一片。真的是個夢。

七月初真的不是一個適合出行的好日子，雖然坐在車裡有空調吹走燥熱，可是看著車窗外面焦灼忙碌的世界，一顆準備出遊的心更加冷淡。

很快就到機場了，爸爸還在打電話，媽媽挽著我的手臂興緻勃勃地談論著澳洲有什麼樣的美景。

「我上次和你爸爸去的時候是十二月份，那裡還是夏天，女王街上到處都是啤酒攤……我以前一直以為留學生都是花家裡的錢還不好好學習的，可是在那裡我見到了很多勤工儉學的中國留學生，琳琳以後要是出國了也要去鍛煉鍛煉……總歸是沒有什麼壞處的。」

「說什麼呢？這麼開心？」爸爸走過來摟住媽媽的肩頭看著我笑著說道。

「說琳琳要是以後留學了要去打工體驗下生活。」

「也好啊！鍛煉鍛煉總歸是沒有害處的……」

看看！夫妻倆說話兜售一個調調。我冷著臉看著他們不再言語。

我和爸媽呆在貴賓室很長時間，也不知道在等什麼。心中充滿馬上就要見到他的喜悅。連帶著就是這樣無聊的等待都是甜蜜的。

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我幾乎都要睡著了。忽然間坐在我身邊的爸爸站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他快步走過去握住推門而入的人的手。

笑著說道：「瑾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