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唐氏墓地
從柳家出來,蘇子全面無表情,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而老麻雀則一臉不爽,沖著蘇子全嚷道:「下次再讓老子裝小子,我可撂挑子了啊!我吃東西的時候她一直盯著我看,搞得我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還是在我的老窩裡待著舒坦。」
一路上蘇子全都沒有說話,任由老麻雀在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現在跟老麻雀一起是去看老麻雀娘親的,當初老麻雀的師娘死了,但是吹糖女還活著。
此時,吹糖女正在巷子口擺吹糖攤子,老麻雀看到娘親后興奮地跑了過去,直接鑽進了吹糖女的懷中,甜甜地喊了一聲「娘」。
「今天怎麼去了這麼久?」吹糖女抱著老麻雀,臉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伸手為老麻雀擦了擦汗水問道。
老麻雀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蘇子全,挺起胸脯說道:「還不是蘇子全這個沒用的,沒有我在,他是什麼都幹不成的。」
吹糖女溺愛地看著老麻雀,聽著老麻雀在自己跟前自吹自擂,不禁伸手摸了摸老麻雀的腦袋,蘇子全則靜靜地盯著吹糖女,一動不動,吹糖女雖然一直看著老麻雀,但是眼睛餘光也一直在觀察著蘇子全,被蘇子全這麼靜靜地盯著,吹糖女的神色露出一絲慌張。
「哎哎哎,蘇子全,你幹嘛一直盯著我娘親看個不停?我告訴你,你沒機會了!還不快過來打招呼,還講不講禮貌了!」老麻雀見蘇子全站著一愣一愣的,不禁臉上有些不悅。
不得不說,老麻雀的娘親雖然常年在外面奔波,但是仍舊很有幾分姿色,在老麻雀看來,蘇子全這樣盯著自己的目前露出一副豬哥相,讓他在自己娘親跟前很沒面子,於是一拍蘇子全的胳膊,沖著蘇子全大聲說道。
吹糖女眼神閃爍,也借著老麻雀質問蘇子全的機會,輕聲在老麻雀耳邊問道:「他怎麼了?」
「不知道,應該是魔障了吧,從柳府出來,就一直不對勁。」老麻雀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狀況。
突然間,蘇子全慢慢地轉過了身,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去,只是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一路上自言自語,又哭又笑,最終長嘆道:「棺材臉啊棺材臉,鬧了半天是你在給我出難題啊!咱倆剛認識的時候,見面就掐,水火不容!好不容易認了兄弟,我尋思著能過幾天消停日子,沒想到!哈哈哈,你真不愧是我的哥哥,親哥哥!
蘇子全搞懂了,全都明白了,明白了真相的蘇子全狀若瘋狂,像個瘋子一般推開關切的老麻雀,惶然離去。
他現在內心有一股衝動,他覺得必須要儘快找到陳一鳴,陳一鳴所做的一切都太過極端,他必須要進行勸阻,最重要的是,這些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在做,如果可以,蘇子全想問問陳一鳴,為什麼。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案件,被蘇子全聯繫在了一起,一個個看似孤立的,離奇的殺人案件,背後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死的人都是當年參與了唐家滅門案的人!誰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蘇子全不用想,那就是陳一鳴。
蘇子全還得,不久前唐青雲在平安戲院內將陳一鳴一陣胖揍,陳一鳴一心求死,好不容易被唐黛雲勸走,臨走的時候還說過,他手上沾著唐家的血,他一定會用我的方式親手把它洗乾淨,這是他對唐黛雲的承諾,希望到那一天,唐黛雲不要再憎恨他。
「呵呵,你的方式,棺材臉,難道這就是你的方式嗎?」蘇子全搖搖頭,心中五味雜陳。
唐家墓地內,在陽光的照耀下,湖水好似更加清澈,微波蕩漾,泛著金色的光。矮小的樹木和隨風飄曳的稻子都變得那麼迷人可愛與生機勃勃。
蘇子全站在唐氏墓地前,一陣亂風吹過,擾得新墳上的招魂幡颯颯亂舞,塋上的黃土被風卷著一粒粒滾下,撞上壘得嚴整的石塊,一蹦躍起,在空中拋出一個弧線,紛紛落在一個人的肩上。
這人正是陳一鳴,他像木頭似的倚墓而坐,身上承了許多黃土,他也沒有拂一拂。
陳一鳴看見了蘇子全,沒有多餘的驚訝,只是站起來黯然一聲輕嘆道:「土包子!天府里第一神探蘇大能居然還會翻舊案,斷錯案的感覺怎麼樣,打臉吧?」
「棺材臉!叱吒風雲的唐氏陳爺不也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還玩起栽贓嫁禍啦?!」蘇子全也沖著陳一鳴點點頭。
兄弟倆相視而立,四目相對。陽光打在了二人的身上,連同著樹林的陰影。兄弟倆的身體一半明媚,一半陰暗,隨後兄弟倆意味深長地相視一笑。
「咱們的師父十年沒有在江湖上現身,要逼他出來可是很困難的。你鬼點子多,有什麼好辦法?」陳一鳴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問道。
按照陳一鳴的計劃,現在已經進入了最後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那就是詭門門主寒!對於自己的師父,無論是陳一鳴和蘇子全都保持著絕對的敬畏。
蘇子全沒有任何思考,但是眼神中卻露出一絲陰冷,咬牙切齒地回答道:「毀掉他最愛的東西。」
聽了蘇子全的這句話,陳一鳴眼睛一亮,隨後從兜里掏出一把手槍,遞給了蘇子全,說道:「主意不錯,這槍你拿著,老門主之前想要劫持你,幸好我及時趕到把他打退了。我擔心他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轉而對黛雲動手。」
蘇子全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陳一鳴第二次送給自己手槍了,第一次是在他懷疑陳一鳴要對唐黛雲不利的時候,陳一鳴給了蘇子全一把手槍,如果自己對唐黛雲不利,蘇子全可以用那隻槍取了自己的性命。
只是那支槍在於魔術師的爭鬥中弄丟了,而且他的槍法奇爛無比,蘇子全不知道手槍對他來說有什麼用。
這是陳一鳴第二次給自己手槍,而這次陳一鳴提的要求就是,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唐黛雲,這句話讓蘇子全心裡酸酸的,他明白陳一鳴的意思,在這之前,蘇子全和唐黛雲都是陳一鳴默默在背後守護著,而這一次,他要面對的是詭門老門主,他們的師父寒。
陳一鳴怕了,怕自己鬥不過寒,所以給了蘇子全一把手槍,讓他們自己保護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一鳴這次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我和唐青雲說了,讓他保護好自己妹妹的安全。」蘇子全心中一軟,上前一步對陳一鳴說道。
陳一鳴拍了拍蘇子全的肩膀,笑著對蘇子全說道:「這我就放心了,先走一步,你,好好保重!」
說完這些,陳一鳴轉頭就走,他走在前面走,蘇子全提著槍,跟在他身後,蘇子全囁嚅幾次,似乎欲言又止,終於,在走到墓園邊際的時候,蘇子全還是忍不住了,對陳一鳴說道:「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夠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
「嗯。」陳一鳴繼續前行,雙目堅定地看著遠方,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算是對蘇子全的回應。
「不管是什麼目的,不管是為了什麼,你都沒辦法去代替死神收割別人的生命,你想想柳余多、梅曦平、楊如君,還有八爺和那幾個乞丐,老麻雀的親娘和師娘。沒有一個案子不是因為仇恨而釀下了人間慘劇。」
見陳一鳴不正面回答自己,蘇子全有些氣惱,再次追上了陳一鳴,與陳一鳴並肩站立,他確保陳一鳴將他所說的每一字都聽了進去。
然而,這一切都是蘇子全一廂情願的想法,陳一鳴似乎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頭也不回地加快腳步,直接跟蘇子全拉開了距離。
「還有唐家滅門案!你再怎麼做也彌補不了十年前的過錯!哥,收手吧,別再殺人了!」蘇子全見陳一鳴走遠,沖著陳一鳴的背影大聲喊道。
從這兩天的調查結果來看,蘇子全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前所有的案件,所有千門門主的死亡,都是陳一鳴所殺,這段時間裡,陳一鳴在蘇子全的日常和斷案中,有意無意地將矛頭往老門主身上引,為的就是洗脫自己的嫌疑,如果蘇子全猜的沒錯的話,也是陳一鳴在保護自己和唐家,讓他們不要牽涉過多。
在蘇子全的理解來看,這一切雖然都是陳一鳴做的,但是他的目的很單純,就是讓當年參與唐家血案的兇手一個個死亡,這個聯想很簡單,因為蘇子全在柳家發現了唐家的飾品,在杏春堂發現了畫著唐家宅邸的油畫....
聽到蘇子全歇斯底里的吶喊,陳一鳴微微駐足,但仍舊選擇了繼續前行,根本沒有理會蘇子全的勸誡。
蘇子全趁著陳一鳴一駐足的機會沖了上去,從陳一鳴背後一把揪住了陳一鳴的胳膊,沖著陳一鳴喊道:「就算你把他們都殺了,唐家的人會醒過來,我求求你,收手吧!該過去的總會過去,該放下的總要放下!」
「過不去!」
被蘇子全一把扯住,又聽了蘇子全的這番話后,陳一鳴索性拉住蘇子全的右手胳膊,直接給了蘇子全一記過肩摔,將蘇子全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沖著蘇子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關係到黛雲,關係到唐家,關係到上百條人命,我怎麼可能輕易放下!」陳一鳴抓住蘇子全的衣領,雙目通紅地對蘇子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