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的男人(36)

這是王的男人(36)

意識從混沌中浮起后,最先浮現的是……白髮少年微笑著的身影。

像是刺進大腦最柔軟的部分在其中狠狠攪動的針,是可以忍受、但每次稍一走神大意,就會讓心臟隱隱作痛的情感。

不會癒合的傷,不會忘卻的記憶,讓被撕裂開的情感永遠保持著這份狀態是不可能的,就連身體的生理機制都會為了本能而對大腦發出抗議。太難過的話,就算不是脆弱的兔子,貓也會死掉的。

當初是如何想的呢?

親生的父母被上一任赤王墜劍造成的災難波及,成為迦具都事件患難者名單中不起眼的兩個名字。曾經動用過能力令收養自己的一對失去兒子的夫婦將自己認做是親生女兒,繼續從別處汲取著溫暖的少女,回想起了被黃金之王麾下上門提示,自己撤掉暗示后徹底一去不回的「日常」。

女人對著家中佛壇上落了一層層灰的男孩相框難以控制的號哭,男人深深的垂下了頭,臉埋在手指蜷縮的掌心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彷彿是想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自己,自己給予自己安撫的擁抱一樣蜷縮起來,流著淚道歉。但同時又意識到,哪怕是抽干自己眼睛中所有的淚水,也無法彌合起被打碎的曾經美好的愛。

女人跑掉了,男人回頭瞪了她一眼之後也追著女人跑掉了。

在那樣恐怖的、發自內心厭惡又恐懼的拒絕態度中,少女回想起自己下定的決心。

——要成為獨立的、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驕傲又強大活下去的存在。

孤單的在這個世界活下去,遊盪著。等待著真正可以接納她的人。

然後在那個星河從蒼穹垂下的夜晚,她看見了從天而降的墜落的「光」。

貓喜歡伊佐那社。想要大聲沖世界宣告「吾輩喜歡小白!」這樣的喜歡。

想要貼近他,抱住他的胳膊,磨蹭他的臉頰,埋進他的頸窩。用相觸的皮膚傳遞的溫度來確認他們確實擁抱著彼此,這份拂去過去灰暗孤獨的希望之光如此溫暖。

當然,那個旁邊附帶著轉圈圈的小黑貓就勉勉強強也把他加進來吧。

小白——伊佐那社是給貓餵食了愛的飼主,是馴養了她的光芒,是絕對不能放手的心靈依靠。

所以在看到銀髮少年消失的時候,虹膜如實映出正在發生的「現實」,大腦則時隔多年再一次發出拒絕的聲音。這一次的拒絕比起祈求,更像是歇斯底里的拒絕。不斷湧出的淚水劃過擠在一起的五官,從下意識又由貓變回人形的少女雪白的肌膚上滴滴答答的落下。

這一次在縮進黑暗的衣櫃自己抱著自己之前,少女抱住了流光溢彩的金杯。尚未停止的眼淚一顆顆都掉進這個西洋制式的好像酒杯一樣的器皿中,但少女此刻並不在意這傳說承過耶穌之血的杯子再去盛她的眼淚是不是稍微有點奇妙,她只是想要自己平靜的日常——從伊佐那社這裡重新得到的可以肆無忌憚沖著他們撒嬌,愛著人也被人所愛著的、幸福又溫柔的生活。

在懷中閃耀著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魔性的金色光芒的杯子散發出的波動下,少女知道自己的能力像是被加上了一個無限度的增幅器,她幾乎是著了魔般努力的在心裡反覆默念著。

——要集中精神要集中精神集中集中集中集中——

在她從稚童逐漸成長為少女,能力與控制力一併伴隨著提升后,她已經很少再用這樣最基礎的方式來對自己進行精神暗示。但這次是一定要成功,必須要成功,就算自己大腦累得要死掉也要在成功之後在去死的發動,所以少女顫抖著逼迫自己大口呼吸,讓這具簇簇發抖的身軀最快的平復到穩定的狀態。

閉上眼,啟動自己的能力。少女曾經覺得自己的能力很像是在別人的腦中染上自己想象的色彩,但是這次不是畫師在內心世界隨意卻自然的「作畫」,而是必須要將自己腦中的「現實」傳遞給每一個人。傳遞給這個世界。

——這個就是現實。

——

但是她又被呼喚了。被她想要撲倒在懷裡,用耳朵貼近他胸膛去數一數心跳的伊佐那社呼喚了。

伊佐那社只是輕輕皺了皺眉頭,然後展顏一笑:「貓——」接著在少女自覺貼近、充滿親昵孺慕的目光中摸摸少女的頭。

這時宗像禮司也止步了,雖然初心並不是為怕打擾到「親親我我」的白銀氏族,但起碼行為上表現得很體貼的青之王整理著自己幾乎沒有什麼凌亂褶皺的制服,目光略過伊佐那社與貓,落到三角站位另一邊的赤色氏族那裡。

在看到伊佐那社與粉發異瞳少女匯合到一起后,亞麻色短髮的青年……應該被叫做十束多多良的青年也彷彿頗有共鳴一般,跟著露出心滿意足的狡黠笑容。

他沒再去第一時間安撫似乎又要吵鬧起來了的八田美咲,只是在心裡感嘆著都已經是先鋒隊長的小八田果然還是沒能改改脾氣。十束多多良與同樣看向他的草薙出雲交換一個微笑,把目光最後放到他願意一生追隨的周防尊的身上。

周防尊沒有率先開口,而看著一貫珍惜語言的第三王權者,十束多多良唇邊浮起的微笑角度更深。

他們都不是喜歡磨蹭或廢話的人。如今的情況也是他們早就有所預料的結局,夢境固然美好,但該醒來去直面現實的時候也不應該再過多留戀。

用力閉了閉眼睛,十束多多良嘻嘻笑著,開朗的輕快語氣下是不容置疑的認真。他主動對周防尊伸出手,說道:「King,再來一次那個儀式吧。」

「讓我有點儀式感嘛。」他指的是成為周防尊氏族、加入吠舞羅的那個固定儀式,去握住燃燒著火焰的赤王的手。雖然在十束多多良已經成為赤之氏族的現在,周防尊的力量對他也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傷害,那些灼熱跳動的溫度對十束而言毫無作用。

——還是對什麼東西都興緻勃勃,充滿各種奇怪想法的那個十束多多良的態度。

周防尊的回應很簡潔:「隨便你。」

王權者伸出手,握住氏族懸在半空的手。在兩人交握的手中,紅色火焰跳躍著憑空出現。這些瑰麗的火焰散發出的熱量將周邊的空氣都加熱到微微扭曲的地步,但交握著雙手的王與氏族都渾然不覺。

十束多多良控制著讓那片火焰從手開始蔓延,逐漸包圍住他的全身。而在他滿是火焰的視野里,周防尊就站在中央。他轉轉頭,是三三兩兩鬆散的站成一個半弧形的吠舞羅眾人。他們可能和身為王權者、相對更加「清醒」的周防尊不一樣,但是在看到周防尊與十束多多良之間奇怪又嚴肅的氣氛時,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著旁觀。

這是我選擇的「羈絆」。

十束多多良想著牽連起自己與此刻周邊人的奇妙緣分,放任自己全身都淹沒在火焰的包圍中——即使這麼做完全不能傷害到他一星半點,火焰溫柔的將他包圍,暖洋洋的猶如嬰兒回歸母親最初的懷抱。但他還是在內心輕輕的祈禱,然後在自己身影跟著周邊建築物一起破碎變淡的時候想著。

這樣勉強也能算上是……被燃燒殆盡了吧?

***

伊佐那社撫上少女的臉頰,用衣袖輕輕擦了擦縱橫在肌膚上的淚水的痕迹:「別哭啦,貓。」他的聲音里始終帶著包容的笑意,好像完全不想對少女做出任何責備。

他沒有對貓說出他的反對。也沒有明確的說出口他的阻止。

擴張開的感知里,明確無誤的反饋出少年傳遞給她的柔軟心情。

——是被愛著的。

貓——少女哭得更加大聲,毫不顧忌自己明麗嬌俏的五官皺成一團。她只是像任何一個受了委屈被家長抱住安慰,便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孩童一樣放聲大哭。

少女透過被淚水模糊的視野,看到那片天空——最初看見的,那片星河從夜幕傾斜而下的天空。她知道自己的身邊包圍著亮晶晶的粉色光芒與花瓣,這夢幻般的場景對她而言卻是意味著最殘酷的夢醒時分。

她想呼喚守護她、疼愛她的人,但是她知道小白已經在她的面前了。內心空蕩蕩的,總還想要呼喚什麼,但遠遠的,近近的,少女已經聽不清任何的聲音。

少女還是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卻鬆開了手,讓懷裡的金杯徹底掉到地上——而她完完整整的擁抱住伊佐那社,拯救她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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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貓調了時間線。整個世界一起做夢.jpg

宗像禮司因為王權者+青色特性,基本是「眾人皆睡我獨醒」。剩下的王權者多多少少有意識,不過貓給構築了一個真的很美好的夢,有人就先去享受了下美夢。否則其實特異點是可以自我解決的

還聖杯啦還聖杯啦,K里大家都是好孩子嗚嗚嗚,我們不打架不打架。

——

我又預估錯了orzz。好吧,下次的更新掉落應該是下周五-周日。祝大家即將到來的愚人節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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