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很好!好的很!」溫梔重新把墨鏡戴回臉上,冷笑,「不認我是吧?跟我斷絕關係是吧?那就玩!誰先認輸誰是狗!」
溫梔大步下台階,唐鈺下車走了過來,「怎麼回事?」
「你家鑰匙給我,我住你家。」溫梔不願意說她父母跟狗男人站一頭,逼她嫁給渣男,奇恥大辱。
「啊?」
「把東西送到唐鈺家。」溫梔快步繞到副駕駛坐進去,聲音落在身後,「全部,少一樣我都要找麻煩。」
唐鈺遲疑片刻才轉身上車,拉上安全帶道,「你去我那裡住嗎?」
溫梔思索幾秒推開車門下去,重新按門鈴,這回保姆視頻開的很快,「大小姐,還有什麼交代?」
「我有車在車庫,我要開走。」
「你在車庫的車出資人是先生,先生說你沒有資格開走。除了你開的那輛,其他的歸先生所有,他收回了。」
狠!
溫梔越過高大的鐵欄杆望向四層樓的豪華別墅,是溫家的房子。
「除了不動產,其他的你都可以帶走。」
溫梔回國只有兩年,全部的錢都拿去投資了,並沒有置辦房產。溫家只有兩個孩子,溫家有很多房子,她是溫家的長女,絕不會沒房子住。父母一下就扼住了她的命脈,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溫梔緩了情緒。
「不清楚,沒有交代。」
溫梔站了片刻,重新坐到車上拿起手機,這回打的是溫兆的手機,同樣被拉黑。
唐鈺拉上車門扣安全帶,「那先回我家?車留給你?我打車去林溪明天把你的車開回來,不然還要跑一躺拿車。」
「不用,你隨便找個人把我的車開回來。」溫梔無意識的戳著手心,一下一下的戳,戳到手心傷口裂開血染紅了白色紗布,她立刻攥緊手把血遮住抬眼看唐鈺,「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唐鈺倒車掉頭,笑著道,「只是我家沒那麼大,委屈你了。」
溫梔死死扣著手心,直到傷口完全裂開,她抿著紅唇平靜的轉頭,冷漠的看車窗外盛放的玫瑰越來越遠。
唐鈺住在外灘附近的觀江一號,三百平的中層,一梯兩戶。唐鈺考上A大她父母送的禮物,如今已經漲到了二十多萬一平。
唐鈺帶溫梔輸入指紋密碼,推開門進去說道,「我約了管家下午過來收拾房間,你住西邊那間房怎麼樣?」
「嗯。」溫梔沒有挑房間,她也沒打算在這裡住太久。
唐鈺給溫梔拿出新的拖鞋,她打開空調才換鞋往裡走,「舅舅舅媽都是要面子的人,可能一時間面子上過不去,過幾天就好了。」
「他們會跟我道歉。」溫梔換上拖鞋把包丟到門口柜子上,跟著唐鈺往裡走。如果是唐鈺遇到這種事,唐鈺爸媽會拿刀把渣男切成一百零八片,蘸醬喂狗。
唐鈺有愛她的父母。
「你沒有錯,他們早晚會跟你道歉。」唐鈺順著溫梔的話說,「你看看還需要什麼,下午我們出去買。」
唐鈺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推開房門讓溫梔進去,拿出電話去客廳接。房間里沒有開空調,悶熱令人窒息。
溫梔在屋子裡轉了兩圈,焦躁再次湧上來,她無法呼吸。溫梔打開房間的窗戶,滾燙的熱浪毫不客氣的衝到了臉上,溫梔尖叫一聲。
唐鈺握著電話跑了過來,「溫梔?」
溫梔重新把窗戶關上,大步往客廳走,面無表情,「沒事。」
「忘記給你的房間開空調了。」唐鈺感受到熱才反應過來,連忙打開空調,放下電話說道,「有個學生摔傷了,我得趕去林溪,不陪你了。車留給你吧?缺什麼跟我打電話。」
「我說了我不要車,我今天不出門。」溫梔抱臂站在客廳,站的筆直,「我也開不習慣你的車。」
「不去公司?」
「不去。」溫梔站的筆直,美艷一張臉沒有任何情緒,「我需要休息。」
不出門也好,誰知道溫梔出門能幹出什麼事。
「那你在家待著了,中午餓了就點外賣。我約了家政,等會兒上門來收拾房間,需要怎麼安排你跟他們提,我先走了。」唐鈺拿起車鑰匙說道,「明天我儘早回來,明晚我們一起吃飯。」
溫梔輕頷首。
唐鈺抬手在空中停頓片刻,落到溫梔的肩膀上,「別一個人出去。」
溫梔揚了下唇,大波浪長發微傾,明媚的眼注視唐鈺,「我不是弱智。」
唐鈺的電話又響,她拿著手機和包換了鞋匆匆出門。
房間里還是滾燙,空調的冷風需要一段時間。溫梔在客廳坐了十分鐘,保姆就把她的東西送了過來。她在家裡的衣帽間一百多平,東西十分的多,堆滿了客廳。
「先生讓我通知你,你的公司他不會再投錢。因為你的衝動造成的損失,你自己負責。」保姆姓劉,四十來歲,在他們家做了十幾年。話音不緊不慢,溫和有度。
「不需要。」溫梔端端正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脊背挺的筆直,她的襯衣領口略寬露出單薄精緻的鎖骨,下巴高高抬著,「我的戀愛,也希望溫總不要再干涉。」
「小梔。」保姆停住腳步看著溫梔片刻,道,「你跟先生道個歉,服個軟——」
「劉阿姨。」溫梔轉頭看過去,唇角上揚微笑,「你該回去了。」
服軟?溫梔這輩子都不會寫服軟兩個字。
劉阿姨嘆了口氣,帶搬家公司的人離開,房門帶上,發出沉悶聲響。屋子裡恢復平靜,溫梔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牆上的一張油畫。金燦燦的向日葵,明媚燦爛如同流淌在陽光下的金砂。
溫梔坐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站起來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取了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夾在手心抱臂走向客廳落地窗。三十六層的高度,外灘景緻一覽無餘。
江上船隻渺小,西岸哥特式建築在白日的陽光里顯得有幾分黯淡。溫梔把煙放到紅唇上,並沒有點燃,溫梔不抽煙。煙是唐鈺的,溫梔輕輕的嗅著煙草中的清涼薄荷,焦躁的情緒漸漸沉了下來。
唐鈺請的保潔很快就到了,溫梔把煙扔進垃圾桶,開門讓保潔進來。
保潔跟物業是一家,非常專業,可再專業不能把溫梔的東西塞進六十多平的房間。唐鈺的衣服不多,當初留的衣帽間空間有限。收拾了四個小時,溫梔把剩下將近六箱的東西放進雜物間,才結束清理。
房間里堆滿了包衣服首飾,凌亂壓抑,溫梔待了兩分鐘就轉到客廳沙發。她換了條黑色長裙優雅的躺在沙發上刷微博,她最新一條微博七萬評論三萬轉發,這回不再是清一色的姐姐真颯。開始有渾水摸魚的在罵她,說她戲多。
溫梔挨個點進去看「它們」的成分,有周怡的粉,還有巨威養的水軍。
這是要對打了?
周怡經此一役身敗名裂,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她是巨威頭牌,手上的商業合同價值數億,這回要一一賠錢。
說起來賠錢,溫梔坐起來打給法務,那邊接的很快,「溫總。」
「聯繫巨威娛樂,由於他們旗下的藝人個人行為造成《宮牆》項目的巨大損失,現在我們要提出訴訟,解除合作合同,讓他們賠償我們的損失。」
「好的,我這就去辦。」
《宮牆》這個項目是巨威的年度大戲,巨威作為影視行業巨頭。原本不會淪落到綁在一部電視劇上,他們主要投資電影。今年年初,一場病毒席捲全球,影視行業直接進入寒冬,歇了半年電影看不到希望,大部分影視公司財報赤字。
影視業眾人湧向了電視劇和網路劇,巨威為了他們的財報也進入了電視劇行業。於是就有了年度宮廷大戲《宮牆》,投資三億,請了一眾一線明星,由巨威影視製作。顧林朝把全部的寶都壓在了《宮牆》上,六月開機,六月中旬溫梔一桶油漆把他的希望澆的灰飛煙滅。
溫色和巨威不一樣,溫色不受任何人管控,非上市公司,溫梔擁有百分百股權,賠得起。而巨威娛樂是巨威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受巨威集團管控。顧林朝投資失利一次,他在巨威的權利就受限一層。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事兒溫梔很樂意干,畢竟八百比一千少兩百。顧林朝倒霉,她很快樂。
掛斷電話,溫梔抬腿下沙發欲起身給自己倒杯酒慶祝。眼前一黑她徑直摔到了地上,柔軟的地毯接住了溫梔,沒讓她摔傷,她急促的喘息渾身發軟手指抖著,中午忘記吃飯了,她低血糖非常嚴重。溫梔爬到電視櫃前猛地扯出抽屜,東西撒了一地,她找到一盒巧克力打開外包裝匆匆往嘴裡填。
她連吃三塊巧克力,心悸減緩,手指抖的幅度減小。
溫梔把雜物重新放回抽屜,坐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拿起手機看到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她深吸氣走向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把嘴角的巧克力洗掉,重新化妝。
只要不死,溫梔一定得精緻到頭髮絲才能出門。
她穿著黑色高腰長裙,頭髮挽起露出精緻白皙的脖頸,鎖骨線條清冷。妝容完美明艷,溫梔才踩著高跟鞋走出門,江邊有一家米其林餐廳的牛排還不錯,她要去吃一頭牛。
這棟大廈一共三十七層,電梯比較慢,溫梔等了一分鐘電梯才到。她不耐煩的蹙眉,握著墨鏡往臉上戴,抬眼跟電梯里的沈明恆對上視線。
沈明恆穿著白襯衣黑色長褲,單手插兜挺拔利落,戴著口罩只有清冷眉眼落在外面。
溫梔紅唇上揚,她把墨鏡戴到臉上,抬腿進入電梯站到沈明恆身側。漂亮的鳳眸透過墨鏡審視沈明恆,電梯門緩緩合上,溫梔的目光順著沈明恆英俊的五官緩緩往下。
所有的偶遇都是蓄謀已久。
溫梔得出結論:沈明恆蓄謀已久,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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