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父皇遺體須得由四十六個高僧一起念經護法七天七夜方能下葬,因著政事繁忙,我將此事全權交給徐慧,俞詩晟從中協助,而我則是定時聽她們彙報一次進展,不過即使如此,一些事情還是要我親自處理。
雖說是把事情交給徐慧和俞詩晟辦,可是好多事情她們還是不敢做出決定,稍微大一點的決定,便要來先詢問過我。
「攝政王,你說過皇上的葬禮一切從簡,可是皇上的葬地早在多年前便已經修葺好,如今需要在修補一下,也是一項大的工程。」
徐慧和俞詩晟也是忙得焦頭爛額,一方面又要附和我的要求,另一方面父皇曾經留下的既有之物也不能讓他們一切從簡。
父皇他,向來是喜歡鋪張浪費的啊。
「有些地方可修便修一下吧,也給父皇留個體面。」我回答道。
「還有陪葬物品呢?」俞詩晟又詢問道。
南方水災久不平息,從前官員又都是不經事的,修築的堤壩沒阻礙過洪水兩次便崩潰了,如今南方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知曉此事之後我大怒,將南方一眾官員殺的殺罷的罷抄的抄,由莫行給我推薦了一些有用的人補了上去,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們在有能耐,手上什麼都沒有也做不出什麼,所以只能由我全力支持,國庫已經將近空了。
徐慧和俞詩晟再管這件事一定是知道的。
我沉吟了許久,說道:「陪葬的就用父皇平時喜歡的一些物品吧,再加幾件古董寶石,也算成全了他,至於錢財,能省便省吧如今天災人禍的,哪裡都需要銀子。」
「我們知道了。」徐慧和俞詩晟同時說道,而後我們又商討了一些事宜之後她們便離開了。
她們一走,我便卸下了面具,一手扶額,看著是極累的樣子。
小椅子走到我身後,輕輕給我按肩:「主子,你已經好久沒有好生休息過了,累壞了身子可怎麼辦了,你這樣子,讓我又如何和將軍交代啊。」
我坐直將他手揮開:「放心吧,忙也就忙這一段時間了,等一切步入正軌便要好的多。」
「主子你怎麼就不能學學皇上,您看先皇活的多快活啊,這麼多年就沒見他勞累過。」小椅子頗為抱怨說道。
我輕笑一聲:「要是我真像父皇那樣,那我可不就成亡國主了,我以後可拿什麼來見我李氏列祖列宗。」
「那也不用這麼拼啊,該休息還是得休息才是,當初本以為得到這個位子就能夠好過許多,可是您反而是更累了。」
「可是我甘之如飴啊。」我安慰他說道,「能夠感受大良在我的手裡一步步茁壯繁榮起來,不再害怕周邊國家的入侵,百姓安居樂業重拾笑顏,想著都能讓我幸福無比充滿幹勁。」
小椅子不再說話了,我知道他是想起了曾經,那也是從難民窟被我撿回宮的,聽說他事後出宮去看了一下老友,要不餓死,要不被打死,要不被冷死,剩下活著的人也逃了,一個不留。
況且,這位子是二皇兄讓給我的,我有責任將二皇兄的志願完成,這也算是對他的回報還有便是,讓我自己好過一點吧。
因為臨近父皇下葬,這幾天一直都在忙著父皇下葬之事,還要抽著空處理政事,其他的瑣事便是怎麼也顧不過來了。
「主子,李將軍在外頭候著,請求見你一面。」宮人前來稟告說道,小椅子替我倒茶的手頓了頓。
「李將軍。」將摺子放下,我抬起頭來,「讓他進來吧。」
這麼久了,牧童如今忙著替我分憂,難得前來見我一面,兀得聽到他的名字,竟有些患如隔世一般揪著心的想念。
牧童穿著一身白色喪服逆著陽關向我走來,恍如仙人之姿,讓我一下子看呆住了。
「參見攝政王。」牧童進來之後,向我行禮,將我神識拉了回來。
「快免禮了吧。」我說道,與他對視了一眼,站起身子,向邊兒上候著的宮人說道,「你們出去吧。」
「是。」
這些人出去后,我從案桌後面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走向牧童,靠在他的胸膛上,環著他精細的要,安心地眯上了眼睛,無比滿足:「累死了,讓我靠靠。」
牧童攬著我的肩膀,任我在他懷裡撒野。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我睜開了眼睛,立直身子,吐出一口濁氣,將他拉到了椅子上坐下,我坐在他的旁邊,把玩著他的手。
細長修直,美中不足的便是上面有好多白蜈蚣一樣的傷疤。
「你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他臉上有些不自然:「只是,只是想起來好久都沒有見面了,怕你有什麼要吩咐的,所以來看一眼,看有什麼要我做的。」
「想我就直接說吧,還找些這麼讓人一眼就看穿的借口。」我哂笑說道,看他一下子紅了臉,我笑得更加高興了。
「你呀……」我彎著腰捧著肚子在他腦仁兒上一點:「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動不動的就臉紅啊。」
他吱吱嗚嗚一陣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我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坐在了他的腿上,挽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下子他臉耳根子都紅了,想要跳起來躲開,又礙於我坐在他的腿上,怕傷著我,只是全身顫了一下,腿上猛的一跳。
見他實在是受不住了,也不再逗弄他,從他身上起來,摸了摸眼角上的淚花:「好了,我也不逗你了。」而後對著他,一本正經向他說道,「牧童,我是真想你了。」
這幾日抱著十四皇弟走上天壇舉行祭天儀式,之後還要每日抱著十四皇弟走上朝堂坐上龍椅早朝,與大臣們百般交涉,時常還會因為一些政見問題與大臣們吵起來。
不過即使如此,這幾天我一想著這樣的日子,就會莫名的感到熱血沸騰。
「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慢慢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牧童拉著我的手,站起身子,心疼地說道。
我抬眼瞪了他一眼,說道:「說得倒是輕鬆,莫行可是一直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我,若是我稍微有些懈怠,不知道他又會在我耳邊嘮叨些什麼,果真是年紀大了的人。」
牧童一直盯著邊兒上的事物,不再說話,神色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