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箭雙鵰的好計
「我知道了!你不是惱我,也不是惱錦娘,你是惱你自己想岔了心思,竟還讓小六子撿了笑話去!我說的對吧?」
韓溪蕊咯咯笑的一臉狡黠。
今晚之事,若不細想的話,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只要稍微動一動腦筋,便會發現,還真是有挺多不對勁兒的地方。
韓溪蕊剛才急著趕路,便沒有多想,可現下對著朱端,她稍稍思量后,便有了一個有趣的猜想。
想來,朱端定然想兩人一馬,帶著韓溪蕊瀟洒的去、瀟洒的回。可小六子卻覺著,他這想法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韓溪蕊便是再古靈精怪,好歹也是大家閨秀,且她既沒有武功,又沒有內力,這樣縱馬狂奔看上去英姿颯爽了,可她還真就未必受得了!
而且,小六子多機靈呀,他雖然只見了韓溪蕊幾面,但對自家主子的那點小心思,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奈何襄王有夢神女無心,人家韓小姐未必有這個意思!
這回,雖然是韓小姐求上的自家主子,可人家一個小姑娘,跟你一個外男趁夜出行,哪能不多提防著點!
以上,是小六子的內心獨白,他也就只敢想一想,並沒有真的說出口。
朱端不服,於是,便有了主僕二人立下的賭注。
若是方才韓溪蕊一人出來的話,那小六子就輸了,他就只能獨個兒駕著馬車先回外宅等著。
可事實勝於雄辯,小六子贏了賭注,但看上去還不如輸了安全!
「我哪有防著你,我原也是想一個人出來的,可錦娘非是攔著!方才不就與你說了嗎,你當我拿她做借口不成?」
「真的?」朱端將信將疑的問了一句。
韓溪蕊重重的點了點頭,「騙你是小狗!這還不成嗎?」
聽到韓溪蕊這樣說,朱端總算是有了點笑臉。他發現韓溪蕊自上了馬車后,便一直兩隻手互相揉捏著指頭,於是,心下好奇問了一句。
「你手指怎麼了?幹嘛要一直揉捏?」
朱端不提還好,他這麼冷不防的提起,韓溪蕊立馬沖他翻了個白眼,十分不滿的撇了撇嘴。
「你還好意思問,還不都是讓你那個什麼雙聯同心結給鬧得!下午跟著翠竹學的時候,感覺我這手指肚都要被磨平了!你不是說很簡單的嗎?騙子!」
「你……你真的給我編了雙聯同心結?」朱端驚喜的雙眼放光,看的韓溪蕊真像把他眼珠子摳出來當泡踩!
「不然呢?不是你說,要我親手編一個雙聯同心結給你,才肯告訴我容嬪娘娘前後態度變化的原因嗎?」
韓溪蕊一臉疑惑的看著朱端,見他只是一個勁兒的低頭偷笑,也不回話,頓時就有種被戲弄的感覺,伸手上前一把揪住了朱端的衣襟。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早就把這件事兒給忘了!我警告你,我已經三天沒殺人了!」
朱端看著韓溪蕊橫眉立目的兇狠模樣,不禁笑的更開心了,掰開她的手,安撫的輕輕拍了拍。
「我沒有忘!只不過……我以為你會隨便讓下人編一個,然後再拿來糊弄我的!我真的沒有想到……」
朱端話也不說完,又接著偷笑去了。
韓溪蕊愣了一下,然後頹然耷拉下雙肩,一臉懊喪的顧自嘀咕了一句,「是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現下可好,指紋都要磨沒了,以後做賊倒是簡單多了!」
「小丫頭,你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我告訴你,休想隨便弄一個雙聯同心結來糊弄我,我會看出開的!」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韓溪蕊翻了個白眼,不甘心的應下了。
德妃娘娘祈福的庵堂,離京都中心尚有一段距離,就在韓溪蕊感覺昏昏欲睡的時候,馬車總算是停了下來。
韓溪蕊身披一件玄色斗篷,臨下馬車前,她隨手將寬大的風帽戴在了頭上,嚴嚴實實的遮住她的面容。
朱端前去扣門,良久之後,才有一位帶髮修行的小道姑匆匆忙忙的跑著來開門。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那位小道姑一邊問著,一邊將朱端和韓溪蕊一行四人從上到下來回打量了一遍。
還未等朱端開口說明來意,那位小道姑又趕忙補充說道,「這裡是我家主子的私人庵堂,一不接受香客隨喜供奉,二不收人錢財開壇做法,三不提供方便留客借宿,不便之處,還請幾位施主多多見諒。」
韓溪蕊聽著那位小道姑脫口而出的攆人說辭,不禁有種衝動,想要上前問一問她,既然如此,那你還開門做什麼,直接裝作沒人在不就好了!
「在下並非趕路之人,星夜前來,只是為了求見德妃娘娘。這是我的腰牌,你可以拿給德妃看一看。」
小道姑一聽朱端竟然開口便說出了德妃娘娘,不禁收起了臉上不耐煩的神情,畢恭畢敬的接過令牌。
「那……幾位請稍等片刻,我這便去請示主人。」說完,小道姑闔上大門,一溜煙的向庵堂正屋跑了去。
韓溪蕊站在朱端身後,低聲的問了一句,「德妃娘娘看到你的腰牌,便會同意見我們了嗎?」
其實,韓溪蕊想說的是,德妃娘娘遠離後宮這麼多年,怕只怕無論什麼人、什麼事,但凡與後宮有所牽扯的,她都不會再想接觸。
更何況,當年德妃與肅王母子二人被迫分離多年,若這一切,真是有心人故意設計陷害所致的話,那當時生育過皇嗣的妃嬪就都有嫌疑!
朱端這樣明目張胆的遞上腰牌,只怕他們要白走一遭了!
「誰說那腰牌是我的?」朱端側目,微微勾了下嘴角,輕聲反問了韓溪蕊一句。
「不是你的腰牌?那是誰的?你……」
韓溪蕊的話還未來得及問出口,就聽到拉開門栓開門的聲音,剛才那位小道姑已經跑了回來。
「兩位尊客久等了,我家主人有請二位香堂敘話。」
小道姑引著主僕四人,一路兜兜轉轉來到了一處明堂。站定腳后,轉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家主人已在內堂等候,兩位尊客請進。」
小道姑的話,便是只讓朱端和韓溪蕊進去,而小六子和韓錦娘只能留在外面等候。
韓溪蕊跟在朱端身後,亦步亦趨的走入香堂,微微側目,入眼便看到一位婦人,正背對著他們跪在佛前誦經祈福。在她身邊,正站著一位神情肅穆,不苟言笑的老嬤嬤。
「奴才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朱端見到德妃娘娘后,馬上屈膝下拜,行禮問安。倒是韓溪蕊,一時之間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情況,依舊傻傻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德妃娘娘沒有說話,只停下了捻動佛珠的手,輕抬手臂,示意起身。一旁站著的嬤嬤見狀趕忙迎上前,俯身將她扶了起來。
「免了,起來吧。」
德妃娘娘扶著老嬤嬤的手臂,一面慢慢走到圓桌旁坐下,一面輕聲免了朱端的禮。
韓溪蕊趁機偷偷打量了一下這位德妃娘娘,她雖說已是年逾四十的女子,可面容卻依舊未顯老態,眉眼之間,依稀可見當年姣好之色。縱使說不上傾國傾城,但卻十足的端莊大氣,威儀有度。
看著眼前的德妃娘娘,再想想後宮的其他妃嬪,韓溪蕊不禁嘖嘖感嘆,這才是正宮國母該有的范兒!
想來,德妃娘娘當年如果不出宮修行的話,現下早已位同皇后了吧。
「這個腰牌是你的?你是苛兒派來的?」德妃看了一眼桌上放的腰牌,又抬頭細細打量了一下朱端和韓溪蕊。
韓溪蕊一聽德妃娘娘這兩句問話,便反應了過來,原來,朱端用的真的不是他自己的腰牌,而是肅王朱苛的腰牌。
別說,朱端這小子還真是有些門道!
韓溪蕊雖然不清楚,朱端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弄到了肅王朱苛的腰牌。但是,他這個主意著實不賴,真真是給他們省去了不少麻煩。
首先,不用絞盡腦汁、想各種借口和理由,向德妃娘娘解釋他們的來意和用心了。其次,德妃娘娘對外一定會隱瞞此事,他們也自然不必擔心此事會外漏了。
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看來,朱端這小子,辦起事來,還是很機靈、周到的。
可是,韓系人怎麼都沒有想到,她這次高興的,有些早了!
「回德妃娘娘的話,奴才是肅王近前貼身侍從。肅前不久,肅王聽聞您身體抱恙的消息后,便心急如焚,特遣了奴才前來探望。奴才遍尋京都,今日為您帶來了一位神醫,定然能助您藥到病除!」
朱端俯身斂首,雙手置於身前,恭敬有加的回話。
韓溪蕊忽然覺得很有趣,朱端一向清高倨傲,目下無塵。現下要他一口一個奴才的自稱,還要這麼卑躬屈膝的回話,只怕他這輩子,除了在皇上面前,再也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有這般態度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此一回,韓溪蕊對朱端的感覺也漸漸變了……
「神醫?」德妃娘娘揚聲輕念了一句,目光一轉,便看向了韓溪蕊。
韓溪蕊感覺到了德妃娘娘投向她的目光,這個時候,她若是還不做點什麼,就有點太不懂規矩了!
於是,韓溪蕊摘下風帽,輕移蓮步走上前,俯身略施一禮后,輕聲問安,「小女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好一個伶俐的女娃娃!」德妃娘娘嘴上雖然在誇張韓溪蕊,可她說話的語氣卻很平緩,似只是一句閑話而已。
「承蒙德妃娘娘謬讚,小女愧不敢當。」韓溪蕊謹慎的守著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