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螳螂黃雀，皆輸蟬手

王台一步跨出，姜年震驚發現自己居然懸浮起來！

姜年面容扭曲，眼中含著怒火，他想要擺脫，卻根本抵抗不住王台的力量，他已經竭力運轉自己的修為，可在深不可測的王台面前，他就像是一隻卑微的小老鼠，被人類玩弄於鼓掌之間。

「該走了，不用擔心，我說到做到，你的父母之後會收到一份徵兵通知，還有正規人士去替你解釋，畢竟修士不得干擾世俗，如果真要帶你走，還得做好後續工作。」王台笑得很陰冷，右手虛握，看著懸浮空中的姜年，心情大好。

聖苗啊，那可是連江老那種天人都耗費了大量心神，培養出來的一批天才，除了他們本身，其他人根本不清楚這些聖苗到底獲得了江老多少傳承，在地球地下黑市中曾有傳言，聖苗應該都修習了一種非常強大的功法，很有可能是江老親手賦予的天人之法！

王台曾親眼目睹過本宗的聖苗，雖然還未走上修行之路，就已經嶄露頭角，即便是一介凡體，卻擁有著極為不俗的靈覺，據一位神秘人透露，就是因為他們修習的是頂尖功法，長年累月積澱底蘊與潛能，為的就是地球突破法則束縛后可以實現一飛衝天。

對此，王台十分羨慕，他的資質也不差，不然也不會僅僅幾十年就修鍊到了無漏境，可無論是哪一個聖苗，都被各門各派保護得很好，這就讓他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始終沒能實現。

王台心底很感謝那名神秘人，是他很早就傳遞自己不久後會有天人來襲，需要大量修士血祭法陣的消息，讓他早日離開崑崙墟，並且神秘人還告訴他，聖苗不僅只在各門各派中出現，還有一位生活在世俗的聖苗，從未有過修士打擾，而且還與江老共同生活了十幾年，從一開始就被選中，甚至很有可能，是江老的唯一弟子。

這可樂壞了王台，連地球進入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都顧不上去了解了，他在得知姜年的具體方位后第一時間來到了醫院，剛好碰上一位醫生要來給姜年確診，他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擊暈了醫生，稍微使了一個小障眼法，便讓自己取而代之。

「這就是聖苗啊，的確不凡，十幾歲就成就了開蘊境六重，而且還能靈覺外放，這至少也是元圖才能有的能力，他這一跨度不可謂不驚人。」王台在心裡讚歎，「更何況這很有可能是江老的弟子，呵呵，天不負我，若是讓我得到天人傳承，再加上沒有了法則束縛，我王台必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甚至掌握整個地球也不在話下！」

王台心潮澎湃間，右手一探，姜年便像小雞仔似的被他提住后衣領，隨即他跨上窗檯，直接往外躍出！

姜年瞪大了雙眼，這時王台腰間有異光稍縱即逝，一柄青色長劍憑空出現，只見王台輕輕掐訣下，長劍似有靈性般飛在他的腳下，之後長劍劍身一震，竟載著他們御空而行！

姜年震動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御劍飛行？何等神仙做派！

可惜此時他的樣子實在狼狽，與仙人根本沾不上邊，他被人提溜著后衣領，在空中瘋狂搖擺，到底是有了開蘊六重的修為，周身狂風凌冽，耳畔轟轟作響，也對姜年造不成多少傷害，只是這樣被人侮辱，讓他生出一種自己就像是菜市場里被屠宰的雞鴨，被人提著回家準備飽餐一頓的感覺。

但他現在連話都說不出，王台不知用什麼方法封住了他的嘴，以至於姜年再義憤填膺，也只能任由王台擺布。

「他奶奶的，別逼我使出大招……姜年惡狠狠地盯著王台，王台一臉的不以為然，從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對姜年的輕視，的確，姜年就再天賦異稟，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開蘊境修士，現在的階段還遠遠不能對王台造成威脅。

可不管王台還是姜年，他們各自的心裡想法可比表面上，要複雜得多。

王台始終保持著警惕，雖然二者修為逾越太大，但誰知道江老給了這小子什麼樣的法寶，要是一不小心陰溝裡翻船，他可沒地哭去，這也是王台沒有直接對姜年出手，而是選擇鎮壓來擄走他的原因。

至於姜年同樣有所算計，王台猜得沒錯，他確實在江老那裡獲得了一件秘寶，但姜年一直沒有用，不是因為不舍，而是因為觸發這件法寶需要一個條件。

二人心思如狐，表面風平浪靜，其實各自暗藏殺機。

季節已經轉冬了，此時正值白天，飛上高空的風很冷，太陽也被厚重的雲層所掩蓋，刺骨寒風順著姜年的衣領進入他的身軀，所幸在經歷了六重開蘊后，他的氣血已經非常旺盛，這種程度不算什麼。

當姜年在劇烈搖擺中注視頭頂上那輪太陽時，他禁不住恍惚了一下。

眼前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他從江老口中得知，地球已經衝出了界壁，進入了另一個大世界中，他還知道了有關蒼茫天地與放逐之地的事情，當時江老手裡拿著一隻虛幻的草人，投射出許多黑色小字，他看完之後，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這些事情都太匪夷所思了，但在得到江老無比肯定的答覆后，姜年也只能先勉強接受下來。

那照這麼說，這太陽，應該也是假的吧？

地球修士布下了一個天大的局，將整個地球蒼生都給蒙在了鼓裡，除了本土原產，或許只要是通向外太空的，都被假象所迷惑了。

江老說過，其實普通人類根本沒有踏足過地球之外的宇宙，更別提登月、星際探索了，除了一顆顆的衛星是的確發射過出去外，其他的火箭、宇航員都是各國高層，特意演的一場戲而已。

姜年突然想起來幾年前看過的一句話，當時就讓他背脊生寒，如今回想，卻是被那人一語中的。

我們所看到的，聽到的，其實只不過是別人特意安排的，我們一直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中，而真正看透這一切的聰明人，最聰明的，則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隱瞞。

畢竟，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還是愚昧與盲目的。

姜年有點為這個世界感到悲哀，有的人窮得連病都治不起，一旦頂樑柱倒下，整頭家都倒了，有的人家財萬貫，不愁吃不愁喝，每天紙醉金迷，糜爛奢華，他們不會思考用錢解決不了的問題，以至於一般不思考問題，因為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不能用錢解決的事。

可是呢？他們也只不過是生活在一個被設定好的世界中，並不知道外面的宇宙有多兇殘，不知道新聞上播出來的都是精心規劃好的，不知道頭版頭條的出現，是為了麻木人的神經，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裡，而這少數人，又被誰掌握著呢？

而自己，一個本該普普通通的小平頭百姓，卻稀里糊塗的捲入了拯救地球的使命之中，他小時候看動畫片時倒是挺想伸張正義，維護世界和平，可真將這些放在他手上時，他又迷茫了，並不清楚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其實也有一個最主要的問題。

這一切都關他媽自己什麼屁事？

跑偏了跑偏了，姜年在心裡抽了自己倆巴掌，怎麼不關自己事？不為別的，地球毀滅了父母還能健在啊？自己還怎麼繼續喜歡胡藝澄啊？地球都毀了自己住哪啊？更何況，自己還得為江爺爺報仇呢，據江爺爺說，那個叫董午的傢伙還在不知道哪裡逍遙，反正肯定不是放逐之地，所以現在首要目的，是阻止地球未來百年的兩次危機，無論聖人是不是他，他都會付出自己的一份力，還有就是加入，最好是創建一支軍隊，尋求離開放逐之地的辦法。

哎喲又跑偏了，這還被人提著呢……

姜年有點好笑，明明自己還在危險之中，居然不是太在意，江老曾說贈予自己的那件秘寶可為他擋下致命一擊，這也就是姜年最大的依仗與底氣所在。

以至於他甚至有些託大而不自持。

這時，姜年注意到飛劍的速度似乎慢了許多，到最後更是停在空中，姜年疑惑地瞥了一眼王台，只見對方臉上陰晴不定，神情凝重。

他順著王台的目光看向前方，終於知道王台的異樣所在，與此同時，一種不好的預感緩緩爬上他的心頭。

「你是誰？」王台盯著前方之人，低沉問道。

來者是一名長相普通的中年男子，穿著樸素，卻十分健壯，皮膚呈古銅色，乍一看有種以前在村口打鐵的鐵匠感覺，可就是這麼一個普羅大眾的人，卻讓王台前所未有的緊張，只因中年人腳下空虛，並非御劍，而是踏空而行。

連姜年都很吃驚，純以修為飛行，那至少也得有脫俗境的實力，也難怪王台如臨大敵。

中年人輕描淡寫地說道：「不記得我了嗎，我可是給你送去了不少情報。」

王台瞳孔收縮，驚聲道：「那個神秘人是你！」

中年人沒有回應，只是盯著王台默不作聲，準確的說，是盯著他手裡的姜年。

姜年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王台咽了一口口水，頭皮有些發麻，他隱隱感受到氣候溫度正在慢慢降低，那種寒冷似乎深入骨髓，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晚輩斗膽問一句，前輩到底是誰？」王台艱難地問出了這句話，連稱呼都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對方的答覆很簡潔，落在他耳畔卻猶如天雷轟鳴，山崩海嘯，連腳下飛劍都輕輕顫動了起來。

「空冥谷，周一叢。」

王檯面如死灰，空冥谷，周一叢，幾乎每一個遊走在地下市場的修士都聽說過這兩個名字。

空冥谷是掌握著整個地下市場的幕後組織，而周一叢，則是空冥谷的本代谷主。

一瞬間，他想起來了很多，在地下市場，他曾無意中聽說到了他人在交談關於聖苗的事情，得知了聖苗所修功法非同小可，在天人來襲地球之前的某一天，他在洞府門口前，撿到了一封神秘信件，信上清楚地預示著天人要來吞噬地球，憑著信上特殊的記號，他半信半疑地離開了崑崙，沒想到很快地球就陷入了天災之中，最後，又有一封信送到了已經躲得非常隱秘的王台手裡，這一次則是記載了生活在凡間的聖苗，姜年。

王台神色無比難看，「為什麼是我？」

中年人平靜地說：「因為你是崑崙墟的人，聖苗失蹤，各大門派一定會糾察到底，如果發現是崑崙墟所為……」

中年人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王台苦澀不已，他本就覺得那些信件有問題，不會平白無故地送給他，可在對聖苗的強烈渴望下，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本以為一切順利，其實一直被別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聖苗我願意捨棄，懇請前輩放我一條生路，可好？」王台沒等周一叢答應，就率先甩出姜年，隨即退後半步，躬身一拜。

他似乎頗為果決，一心為了自救，因為他明白，今日恐怕註定有此一劫，不如乾脆利落，早作抉擇來得好。

只是，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王台可不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他瘋狂催動飛劍劍氣，化作一道銀柱猛地打向姜年的背部，這是一記必殺，開蘊境修士萬萬不可承受這一擊！

緊接著，空中轟然爆發出一股滔天氣息，連周一叢都為之色變。

被王台丟出，快速臨近周一叢的姜年通體晶瑩，丹田處有一塊拇指大的碎片熠熠生輝，這股氣息正是由其中噴涌而出！

王台趁機身形爆退，迅速離開此地，面目猙獰，內心大喊：「老子賭對了！這小子身上果然有秘寶，你大爺的，老子既然得不到，那就全部給我毀掉！」

他目露凶光，施展秘術，強行提高自己的速度，讓自己眨眼間便橫跨了數里天地。

只可惜，他不僅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周一叢。

身為地球最大的幕後黑手，能控制得了魚龍混雜的黑市，與崑崙墟為敵，拒絕地球同盟的空冥穀穀主，怎麼會是一個小小無漏境修士，就能擺弄得呢？

不過這也不怪王台，因為他從未沒有親眼見識過，極我境修士的恐怖。

僅一瞬間，王台便被憑空出現的一根巨大手指追上，隨後毫不停留，直接砸在王台身上。

砰！

王台爆體而亡！

周一叢面色陰沉，雖然殺死了王台，但真正的麻煩還沒有解決，他實在被驚到了，他萬萬沒想到，姜年身上居然會有一件天人秘寶！

儘管此寶蘊含的天人氣息只是一絲，只能支撐一擊，但無論怎麼樣，他要是硬接下來就算不死也肯定落得重傷，更何況天人氣息的出現，即便有他封印了天地，只怕也會很快外泄，到那時，必然會引來其他老傢伙的注意。

「該死！」周一叢臉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也十分果斷，天人一擊不可接，如今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暫且退避，等之後有機會再重新來過也不遲！

他轉身就要走，可姜年怎麼會由得他如此舒服？當場喝出一聲：「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若是不除了你，以後定是給我自己留下禍害！」

他在心中默念：江爺爺，借力量一用！

碎片綻放出無量神光，姜年心念一動，只感覺丹田處猶如烈火燃燒，痛苦難耐，不過他還是咬牙堅持，福至心靈般，一指點向正要逃離的周一叢。

轟！

周一叢封印的天地直接破開，天人氣息瞬間傳遍整個地球，無數普通人驚恐萬分，而不少維持法陣的修士則是一下子噴出大口鮮血，地球的護盾甚至差點瀕臨崩潰！

一隻龐然大手驀然出現在天空之上，朝著周一叢猛地拍去！

姜年在此之際被一股柔力牽引著迅速脫離中心，向地面疾馳而去，期間，他看到一人血濺天空，小半邊身子都化作了飛灰，陽光黯淡，風雲倒卷，最後，一道長虹貫穿天際，向遠方狼狽逃離。

姜年喃喃：「靠，浪費我寶貴底牌，居然還是沒能殺了他！」

螳螂與黃雀互搏，最後卻都輸在了蟬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