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唯有殺字

中國，崑崙墟。

作為紮根在崑崙山脈的正統宗門崑崙墟，掌握著十分龐大的氣運，而且崑崙墟實力雄厚，雖然在天人之戰下同樣慘烈，全宗修士僅剩一成，但畢竟有著千年底蘊，更基於龍脈源頭，若是安居此地，無論是對於修為的提升還是療傷，都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以至於地球東方所有勢力，幾乎都送了傷員過來，其中不乏各自勢力的掌門人，齊聚崑崙墟，藉助龍脈加快療傷。

這是崑崙墟主主動提議的，聲稱災難面前需攜手共進，他這一舉動自然引起眾人讚歎，而且東方眾修，連同西方修士一起，一致同意在崑崙墟建造唯一的傳送陣，所有的外征都將從這裡出去，傳送至莽荒各地，乃至於將來有人回歸，也是出現在崑崙墟的傳送陣上。

現在，崑崙墟上集結大約四百餘人，囊括了地球的所有勢力，大大小小的宗門或種族，都出現在這裡，其中一部分勢力之中，至少來了一名聖苗，林林種種計算，共一百零七人。

他們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江老從他們出生之際就賦予他們聖苗的身份，享用最好的資源壯大本源，在兩界碰撞之後他們都或多或少的提升了境界，其中最差的都有將近四重開蘊境的修為，五重開蘊境的也有好幾名，而最強的，當屬黃族黃權，以及崑崙墟廖庄，已經無限接近六重開蘊境。

其餘還有二百餘人，都是各勢力資質上等的弟子，由於沒有限制，他們很早就開始了修鍊，修為由三重開蘊境到五重不等，他們即便不如聖苗，但也是少有的天才，是地球最後的火種，此次外征，則是藉由江老留下來的傳送陣，將這三百多名子弟兵，外徵到莽荒各處。

他們的長輩幾乎什麼都沒有給他們，除了實在沒什麼東西好給之外，更是因為江老囑咐的一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長老，風兒去也。」

「族長，我一定會闖出大名堂的！」

「爺爺……」

這些少年少女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有的不安，有的亢奮，有的沉默，有的恐懼，但命運使然，地球需要他們，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他們的長輩都在進行安撫，這些老人一樣捨不得，地球的命運就交託在這群孩子身上了，誰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殘酷，他們這一趟出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而就在他們彼此道別，依依不捨之際，遠處天空出現一道長虹，隔著大老遠的距離還能瞬間降臨此地，待長虹褪去，裡面露出了慈眉善目的方丈大師。

「住持！」方丈大師剛降落，就有八個小和尚跑了過來，圍著方丈大師，一臉的不舍。

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方丈大師，前不久地球突然出現天人氣息，將整個崑崙墟都嚇了一跳，各方勢力當即下令抹去凡人記憶，當天人氣息消散，方丈大師立刻前往探查，如今見他完好無損的回歸，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生怕真是外敵侵入，讓地球雪上加霜。

「住持沒事，不要擔心。」方丈大師微笑著對著小和尚們說道，隨即他向靠過來的各方勢力點了點頭，柔聲示意小和尚們先鬆開手，然後一躍飛上眾人面前。

「諸位，貧僧有一事告知。」

「大師不用客氣，剛剛的天人氣息，究竟是怎麼回事？」黃方溫在下方問道。

「諸位不用擔心，剛才出現的天人氣息並不是外敵入侵，而是江老留下來的一道後手，因為某個原因而觸發了，於地球無害。」

「什麼原因啊？住持您能告訴我們嗎？」有一個小和尚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方丈大師猶豫了一下，「地球如今千瘡百孔，百廢待興，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江老特意留下一道天人之力融入至法陣之中，讓護盾更加穩固的同時，還附上了天人波動，以此可讓地球處於更安全的境地之中，因為涉及面廣，所以天人之力難以做到無聲無息，才引起了這麼大的動靜。」

底下不少少年少女露出恍然，但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了方丈大師說的話，正如各方勢力高層表面沒有什麼，內心卻是疑惑，雖然他們確實感受到了地球護盾增強了不少，但了解內幕的人都知道，江老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怎麼會任由天人之力震動人間，此事值得推敲，可連「出家人不打誑語」的方丈大師都有所隱瞞，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許就是因為這些地球火種在的原因，他不方便全盤托出。

「除此之外，貧僧還有一人，要讓諸位認識認識。」方丈大師揮手，虛空中頓時出現一張人臉，相貌清秀，神采奕奕，「此人名為姜年，是一百零八聖苗里，最後一人，他也是不出自任何一個修真勢力，卻被江老所選中的唯一一名人間種，此時修為……開蘊境六重，中期。」

此言一出，底下頓時出現嘩然，除卻少年少女們，各方勢力主都很驚訝，他們其實早就知道姜年是他們一直等待的最後一位聖苗，可多年以來始終沒有發現這個少年有什麼特殊的表現，結果法則壓制消失之後，竟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還是開蘊境六重，而且不是初期，乃是中期！

要知道，連出生在各種修真勢力，從小享用最好的資源培養本源的聖苗都只是開蘊三重往上不等，最強的黃權與廖庄，也才是開蘊境五重，而這姜年居然遙遙領先他人一大步，許多少女捂住小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五重與六重別看只是差了一個境界，其中代表的意義截然不同，先不說戰力多少，單單你一個人間種，十幾年生活在世俗，一經突破連各方從小培養的聖苗都遙望不及，這天賦資質得有多麼驚人？

黃族黃權與崑崙墟廖庄的臉色各有不同，前者有些吃驚，後者則是一臉平靜，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在他旁邊，崑崙墟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師，為何只有您一人回歸，這位人間聖苗怎麼不與你一同前來？」一個少年問道。

「他此前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直到天人之戰，才被知曉自己要肩負的責任，所以貧僧讓這位姜小施主先了卻自己的俗事後，再來崑崙外征。」

「爺爺，您知道他的存在嗎？」廖庄以特殊的方式與崑崙墟主溝通，外人並不會聽到。

「知道，江老最近十八年，一直與他們家相處，出於對江老的尊重，我們並沒有太刻意去調查他們，我知道聖苗是他，卻沒想到他的資質會這麼超凡。」崑崙墟主回應。

「我本以為黃族聖苗黃權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他與我同為開蘊境五重，我並不意外，可這個姜年居然遠超我倆，躋身開蘊境六重，無論他是怎麼做到的，都值得我認真對待。」

「庄兒，你能這麼想爺爺很欣慰，一時的落敗並不能說明什麼，自古以來多少天才還沒有成長起來就夭折了，許多走到最後的，往往不是一開始走得最遠的，更何況，這個姜年很有可能是江老的弟子，能有如此成就，說實話，也很正常。」

崑崙墟主道出一個只有各方勢力高層一直保守的秘密，本來這件事不能說出去的，若是傳到江老耳中，可能會引起對方的不喜，不過現在江老已經不在了，一些條條框框也沒必要再堅守下去了。

廖庄深深地看著姜年的面孔，將之記在心底，表面上波瀾不驚。

另一邊，黃權也從黃方溫那裡知道了姜年的一些根底，但他卻不怎麼在意，姜年再出色也與他無關，他此時心底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迅速讓自己變強，那天晚上的地獄般場景還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族人的死亡，父親的獻祭，那個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他始終記得。

而且，他也沒覺得姜年有多了不起，開蘊境六重固然出色，可自從知道宇宙之大，世界之大后，他就對這些暫時而言的小人物並不上心，世界各地總會有更加厲害甚至變態的妖孽，作為連真人都沒有的地球固然不俗，但放眼星空，也就沒什麼了。

「至少也要達到天人，才能勉強有自保之力，一個星城之外的莽荒都遼闊無比，更別說放逐之地之外的蒼茫天地了，如果想要出人頭地，想要自保，那就只能變得更強。」黃權目光堅定，只是瞥了一眼姜年的面孔，就收回了目光。

在他身邊，黃方溫也走了出去，站在空中說道：「此次外征的情況一切都不確定，無論是你們降臨在哪裡，屬於什麼陣營，還是能否結伴而行，都處於未知，修士之間的競爭永遠充斥著罪惡與血腥，所以我們各方商議，讓你們完全擁有自主選擇，如何行事，如何成長，都有你們自己決定。」

他沒有停頓，繼續說道：「修士之間的競爭永遠伴隨著殘忍與血腥，在地球，你們可以是手足，是兄弟，可若是出了地球，你們之間就是陌生人，雖然我說的話很冷血，可現實就是如此，我們地球並不是什麼超級文明，我們非常弱小，幾乎是在泥塘中掙扎，我不願你們因為一時的猶豫或者惻隱，而浪費到手的機會，在這裡，我有兩句話要送給你們。」

「第一句，是作為你們的長輩，告訴你們，出門在外，首要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人活著才有意義，無論面臨什麼，第一要想的就是讓自己活下去。」

「第二句，是作為你們的前輩，以修士的身份告訴你們，凡事不可猶豫多情，必須讓自己變得冷血無情，如果在必要的情況下，我們甚至准許你們可以自相殘殺，此次外征，必定一路血淚，還望爾等，好自為之！」

黃方溫這一番話如同黃鐘大呂震懾所有少年少女的心靈，他們的想法也在這一刻，發生了某種或許連自己都沒發覺的改變。

他們深知，地球弱小，自己弱小，要想成才，要想立足，唯有不擇手段！

「最後，為少年英傑們，踐行！」黃方溫落地后大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烈酒，高舉頭頂，面容冷峻。

所有子弟兵的長輩同樣取出烈酒，要為少年英傑踐行！

而這些子弟兵亦是高舉酒碗，一臉的莊嚴肅穆。

啪啪啪……

眾人一飲而盡，隨即同時以修為之力震碎酒碗，四百多人齊動，此地聲勢猶如晴天雷鳴，浩大而震撼，漫天瓷屑紛飛，竟凝聚起來，組成了一個漢字。

殺！

以殺外征，以殺崛起！

「祝各位……一路順風！」

轟！

一道浩大的光柱衝天而起，在護盾法陣的影響下，他們悄無聲息地穿越了空間隧道，進入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他們幾乎都是孑然一人，等待他們的完全是未知，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另一方面，姜年剛剛被抬上救護車，他一上車就樂了，面前這人他認識，不就是不久前那位看著自己跳車的醫生嘛？

那醫生一見姜年，雖然模樣凄慘，但依稀還是能辨認出來，當認清來人，醫生雖然震驚，但良好職業操守讓他顧不得想其他的東西，趕忙拿出醫療設備，要為姜年治療。

至於那個毛兒，姜年也知道了他的本名，毛小魚，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由於不放心姜年，在注意到火車到站還有一段時間后，選擇了與之一起前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