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毛小魚的疑惑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但也出乎意料的快,姜年的傷勢不可謂不嚴重,放在另一個人身上或許早就死了,可醫生卻信誓旦旦地說手術完成,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旁邊新加入的護士很是疑惑,但當看到醫生堅定的目光后她們也選擇了相信,收拾好東西后就推著姜年出去了,在外面等待的毛小魚見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在了解到姜年的狀況后也沒想太多,就發自肺腑地為之感到高興。
而此時做完手術的醫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反手關上門,坐在椅子上時,他發現多年操刀始終保持鎮定的雙手居然不受控制得顫抖了起來,他想起剛剛在手術室里發生的事,一切都太過夢幻與神奇。
手術過程中,他震驚地發現姜年體內細胞活性高得嚇人,雖然大傷還是保持著不變,可一些小傷口卻肉眼可見的在自行癒合,甚至當手術刀碰上姜年的肌膚時,竟然堅韌得刺不進去,醫生被嚇了一跳,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腦中,醫生的手術刀都差點掉在地上。
「醫生,你用點力看看刺不刺得進去,實在不行我再想想辦法。」
醫生當即猛地抬頭,尋找一番無果后,他瞪大了雙眼看著姜年,一臉的不可置信,結果那聲音又出現了,「沒錯,就是我。」
想到這,醫生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縷不明所以的笑意,他撐著膝蓋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水面波紋蕩漾不止,醫生喝了一口后,拿出自己的行醫日誌。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小雨。今天遇見了一個有趣的少年,他自稱玩跳傘時沒抓穩掉在了公園裡,被送上救護車時還保持著昏迷狀態,可其實那是他裝出來的,他根本就沒有受傷……」醫生在日誌上寫下關於遇到姜年的經過,當他寫到再遇姜年,並且為姜年做手術時,他將日誌翻到一頁空白,從頭下筆。
「手術期間,我的手術刀竟然划不來少年的肌膚,他的身體很堅韌,與平常人根本不一樣,之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少年與我在腦中進行了對話,讓我並不需要為他大費周折,只要將碎掉的骨頭拿出來,再接上一些筋骨就行,隨後他的皮膚竟然自己裂開了,我完成了我行醫生涯中,最匪夷所思的一場手術……最後,我答應幫少年保守秘密,我知道如果將這件事公布出去,我可以輕易獲得許多東西,但少年的生命,或許就會因此而遭到威脅,醫者仁心,我不會因為利益而拋棄自己的為醫之道,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逾於此。」
寫完,醫生將這張紙撕下,摺疊了好幾下,讓其成為一個小方塊后便緊緊地拽在手裡……
另一邊,毛小魚正坐在病房裡,看著手裡的賬單有些疑惑,為什麼做了那麼大的手術醫藥費才只是兩位數,毛小魚都傻眼了,現在醫院這麼厚道的嗎?
直到問了護士他才知道,原來剛才那位醫生居然自掏腰包,給姜年墊了醫藥費,毛小魚不解,最後只能歸根於世上想他這樣的好人還是有的,想到這他又想起了來前那些圍觀群眾的漠然,就氣不打一處來,世道人心未免也太現實了。
都怪這幾年那些詐騙分子,讓想做好事的人都不敢付諸於行動,明明傷者就在面前,卻守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準則而無動於衷,毛小魚暗嘆,可悲啊……
「嗯,兄弟你醒了啊?」毛小魚注意到床上有動靜,轉過頭去發現姜年已經睜開了眼睛。
「毛小魚,謝謝你送我來醫院。」姜年的聲音很輕,他現在還很虛弱。
「不用客氣,你剛才就躺在巷子里渾身是血,嚇死人了,我路過才……」毛小魚的話正說著一半就停了下來,他剛剛聽到了什麼?毛小魚?
「你,你剛才說什麼?」毛小魚話都說不利索了。
「毛小魚。」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我跟你不認識吧,而且你剛才好像還是在昏迷啊?」
「這個不重要,毛小魚。」姜年又一次重複毛小魚這三個字,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毛小魚都著急了,什麼叫不重要,這很重要好吧,他可不記得自己有見過眼前這個人,而且他剛才還是昏迷的,怎麼在一醒來看到自己都沒有一點的意外。
「有沒有手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姜年的語氣很認真,毛小魚一愣,隨即從兜里拿出手機遞過去,看到姜年的樣子后又收回來,問道,「你要打給誰,我幫你撥號吧,再放手機到你耳邊。」
「謝謝。」姜年道出一個號碼。
「我話費沒多少了啊,你可別打到國外去……」毛小魚嘀咕了一聲,但還是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打了上去,他撥通后將手機靠在姜年耳朵旁邊,就起身走了出去。
「你打吧,我迴避一下。」
「謝謝。」姜年深深地看著毛小魚的背影,這一次道謝比上一次要誠懇得多,對方沒回頭,聳了聳肩。
電話里的「嘟」持續了很久,一聲接著一聲,他陷入了回憶之中。
記得在自己三四歲的時候,有一次跟父母外出,一家三口走著路時,一輛麵包車突然停在旁邊,裡面衝出兩個健壯男人,一把就抱住了姜年。
姜父薑母當場跟他們打起來,可卻根本不是那兩個男人的對手,人販子的行為很粗暴,很直接,硬生生當著他父母的面把自己給抱上車,他的手腳被禁錮,混亂中費了好大勁才掙扎著才將臉貼上了車窗,大聲哭喊著爸爸媽媽,人販子則催促著同伴快開車,之後年幼的姜年看到了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面。
姜父薑母發了瘋了似的追著車跑,他的母親邊哭邊追,卻一個不小心摔倒在路上,膝蓋出血了還咬著牙一瘸一拐地追趕,姜父顧不上妻子的受傷,只知道拚命地向前跑,跑得氣喘吁吁,跑得汗流浹背。姜年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太陽很毒辣,天氣很熱,姜父的體能下降得很快,而且清楚自己已經追不上開動了的汽車,最後在姜年通紅的雙眸注視下,姜父撲通跪在了滾燙的馬路上,一個勁地給人販子的車磕頭。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親子感應這東西,即使汽車已經遠遠地甩開了姜父薑母,姜年仍感受到父母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接下來的兩天,姜年第一次認識到了「地獄」二字,等他被救出來時,身上滿是污垢,尿、屎皆有,惡臭無比,以及隨處可見的傷痕,有煙頭印,有鞭打,有掐傷……很長一段時間裡,姜家都籠罩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嘟——
姜年聽著有些心煩意亂,他不知道爸媽現在有多著急,自己從病房裡消失到現在應該有好幾個小時了,他們才將自己從家裡送進醫院,還沒等到確切的康復消息,自己又消失不見了,這會對他的父母造成多大的衝擊,姜年不敢想象。
咔。
電話接通了,姜年精神一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對面一聲有氣無力的問候,「你好。」
姜年眼眶瞬間紅了。
「爸……」姜年忍著哭腔說道。
這時,他清楚的聽到對面傳來一道驚叫,「是兒子!」,緊接著,一個女聲出現,哭喊起來。
「小年你在哪啊,怎麼從病房裡不見了啊,爸媽很擔心你……」薑母許萍的聲音很沙啞,焦急而又慌亂,姜年心知,許萍一定是哭了很久,連喉嚨都哭啞了。
「阿萍你先別著急……」
「我怎麼不著急,小年說不見就不見了,你忘了之前小年被人販子拐走那一次嗎,他那時候都經歷了什麼?」
「我怎麼不記得!」姜父姜哲情緒起伏一樣很大,但他畢竟還保持著理智,「你先聽小年怎麼說。」
「小年,小年你在哪啊……」
姜年默默地聽著父母的對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本來打算和他們報平安后就直接出發去秦皇陵的想法也改變了,他準備先回家一趟,讓父母不再擔心。
「爸媽,我沒事……」姜年提上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並不虛弱,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一直在安撫與解釋,足足花了四十分鐘,用一個又一個謊言去掩蓋此次事件,畢竟這些事太過驚世駭俗,而且連姜年自己都沒明白,更不至於讓父母也摻合進來,直到手機里提示餘額不足了,他才勉強讓姜父薑母鎮定下來,可對方還是嚴令要他兩天之內回家,姜年聽出父母的擔憂,應允了下來。
期間毛小魚打開了一次門,見到姜年還在打電話,他又立刻關上了門,在外面琢磨著自己的話費應該要被打光了,這才輕輕打開門,伸出頭探了探。
「可以了。」姜年說道。
「好。」毛小魚沒說什麼,拿回因長久通話而有些發燙的手機,看都沒看就踹回了褲兜里。
「沒話費了。」
「哦,沒事。」毛小魚回道。
「想知道我是誰嗎?」姜年問道。
毛小魚想了想,「嗯,說說吧。」
「我認識你父母,你爸摔斷腿了,現在正躺在醫院裡。」
毛小魚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的目光轉而有些兇狠,「你到底是誰!」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姜年出聲安撫,「我當時恰巧就在同一家醫院裡,剛好聽到你母親跟你打電話。」
「你騙誰呢,你前不久還在巷子,怎麼可能短短的時間內跨過一個城市出現在我父母所在的醫院裡面,你有什麼陰謀,你想對他們做什麼!」毛小魚聲色俱厲。
「冷靜。」姜年嘴沒有動,卻有一道聲音出現在毛小魚的腦海中。
毛小魚一時沒反應過來。
「冷靜。」又一句,毛小魚大驚失色,不經意間退後了兩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