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選擇
「是你?!」毛小魚驚叫出聲,這聲音不正是躺在床上的姜年嗎?
「別激動,我並沒有惡意。」姜年開口,「再次謝謝你幫我叫救護車,以及藉手機給我打電話。」
「不用客氣。」毛小魚習慣性地回答,之後搖搖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真的是在醫院裡聽到的你母親打電話,那時候我還在羊城,只是後來被人帶來這裡了,我也沒能想到會遇到你,而且這麼巧你剛好從那裡路過,如果我沒猜錯,你是要趕去羊城,探望你父親吧。」
姜年越是講的清楚毛小魚就越發心驚,什麼情況?那時候還在羊城?這裡可是百島市!如果按姜年所說,他當時正處醫院,那前不久那個躺在巷子里的人怎麼這麼快出現的,飛過來的?
沒想到姜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對,我就是飛過來的,而且不是坐飛機哦。」
「騙誰呢你,你怎麼不說你御劍飛行呢!」毛小魚怒道。
姜年很認真,「不是我,是別人御劍飛行帶的我。」
我靠,你是怎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毛小魚非常懷疑他在巷子里被人打壞了腦子。可是他怎麼知道自己母親打電話的事的?
但不知為什麼,毛小魚心裡突然有種該不會是真的吧這種令他感到荒誕的想法,這個念頭一出現似乎就有些收不回去了,在他心中紮根發芽。
姜年沉吟了一會兒,有些試探性地問道:「你……前不久有沒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
「就,你有沒有感受到一股很恐怖的氣息,在天空……」
姜年還沒說完,毛小魚瞪大了眼睛,驚聲道:「你也感受到了?」
說完他就趕忙捏住了嘴,似乎怕姜年會起疑心,捏嘴的動作變成了擦嘴,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不自然。
還真的是,居然真的就這麼巧。姜年腹誹,內心浮現出震驚與古怪。
之前江老跟他說,如果將來遇到一個叫毛小魚的年輕人,先問一個讓自己鑒定其身份的問題,什麼問題也沒說,只告訴他到那個時候,自己自然就會知道該問什麼。
鑒定完身份后,就讓自己給毛小魚一樣東西,並且神秘兮兮地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儘可能地讓毛小魚欠下自己一個大人情。
姜年當時還覺得奇怪,問到為什麼,江老則是微笑搖頭,告訴自己連他都不清楚,總之只要自己這麼做,就一定不會有壞事發生,說不定將來自己還用得上這個人情。
江老都這麼說了,他這麼做倒也不是什麼問題,可沒想到居然真的遇上了毛小魚,還是這麼快。這不禁讓姜年懷疑,是不是江老早就安排好的。
至於問題,姜年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念頭,他想起之前人們似乎被抹去了一段記憶,忘記有關天人氣息的事情,如果這個毛小魚真就不凡,或許會有所感應。
「毛小魚……」姜年心裡琢磨,既然人出現了,那就按照江老所說進行下去把,至於人情,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點子。
「我知道你感應到了,那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股非常恐怖的氣息,感覺就像是天塌了一樣,結果這股氣息稍縱即逝,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問了不止一個人是否有同樣的感受,但無一例外的,只有你自己感覺到了,其他人都是茫然,我說的對嗎?」
毛小魚沒有說話,故作平靜的臉上有輕微的抖動,他突然有些害怕,看著這個明顯比自己還要小的少年,他有種自己脫光衣服站在這個人面前的想法,他不自覺地拽緊了衣角,想要離開這個房間,卻不敢走。
從這個少年的口中,他聽出了對方對自己父母的了解,無論是真是假,他都不願意冒險,如果因為自己今天的離開而導致父母遭受危險,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
當聽到父親的噩耗后,毛小魚心裡就跟被針扎一般難受,母親的抽泣與一句句充滿無力地話語,更是讓他內疚,結束通話,毛小魚坐在椅子上無神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面的人物扛著一把機槍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靜靜地站著,他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一巴掌還不夠又一巴掌,他身邊的舍友都驚了,想要阻止他時,毛小魚卻哭了。
最後,他毅然決然地將電腦里的所有遊戲都給卸載,當即跟輔導員請假,便收拾東西準備去羊城,這件事他沒有提前告知母親,因為按他的打算,他是想要先在背地裡觀察父母的情況,如果有需要自己再出現,因為他愧疚面對二老,愧疚面對這兩位為了自己的學費,為了這個家庭而奔波勞累的長輩。
眼前的少年非常詭異,讓他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懼。
他連自己感應到了那股恐怖到猶如天塌的氣息都知道,明明他問了許多人,對方都表示毫無察覺,再聯合剛剛他在自己腦海中說出的話,無一不在說明少年的不一般。
「不好意思,我可能太直接了,讓你對我產生了抵觸,不過你可以放心,我真的沒有惡意,相反,我還打算幫你一把。」姜年有些歉意地說道。
毛小魚聞言眉頭一皺,「幫我?」
姜年沒有立刻回應,他在心裡想了想,組織一下語言,「我剛才說過了,我在醫院裡聽到你的母親和你打電話,我還從你的聲音那裡聽到了遊戲聲,你當時……」
「你有沒有跟我媽說?」毛小魚有些急了。
姜年一愣,「沒有。」
看到毛小魚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姜年有些觸動,「你先別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抵觸,你自己也應該很奇怪,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事,連你感應天上的氣息都知道,如果之前有讓你誤會的地方,很抱歉。」
毛小魚有些驚訝地看著姜年,這個少年的態度好到讓人難以反感,仔細想想,姜年的行為處事似乎一直就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始終保持謙遜有加,雖然提到他的父母,卻並沒有說出什麼狠話,毛小魚懸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下來,點了點頭。
「我先從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講起把……」接下來,姜年將他被帶走到出現在巷子里的整個過程都告訴了毛小魚,當然是有選擇性的講述,其中關於天人氣息,他則是以王台與周一叢激戰,兩敗俱傷,自己乘機溜走為由蓋過。
毛小魚也從一開始的詳裝鎮靜到驚訝,最後更是目瞪口呆,姜年除了出現在這裡的過程說出來之外,還跟他解釋了一番修士的存在,毛小魚是越來越震驚,這就像是在聽神話故事!御劍飛行、空中激戰、巷內殺人,這些事件說出去得遭到多少人恥笑。
作為當代大學生,他受的教育不允許他相信這種神話故事,要不是姜年最後散露出了一絲修為波動,令毛小魚毛骨悚然,只覺得彷彿有一輛坦克頂著自己的腦門,毛小魚萬萬不會相信,待姜年收回修為,毛小魚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個沒站穩,癱倒在地上。
「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受人之託,要傳授你一則功法,你勤加修鍊,也會成為我口中所說的修士,掌握神通法術,傲立蒼穹之上。」姜年繼續說道。
「傳授……我?」毛小魚頭都大了,這短短几分鐘里的跌宕起伏比過山車都要來得刺激。
姜年點頭,「其名通天決,是一樁很頂尖的功法,你現在應該感受不到,你的靈覺很渾厚,如果被引導出來,前途無量。」
他這話沒有說錯,他從見到毛小魚開始,就覺得他身上有一股非凡的力量,可這股力量卻被一層迷霧所籠罩,直到自己察覺到毛小魚的身份后,這股力量才被他所知,姜年心道這應該有江老的安排所在,雖然不解,但他還是如實說出。
只是他如今對自己的修為認識都很單一,除了靈覺外放與那無名拳外,自己就再沒有接觸過其他的神通術法,更不知道怎麼判斷毛小魚靈覺強弱的程度。
姜年想了想,反正自己都是要給他的,就懶得去做那麼多把式了,「你先站起來吧,我把功法傳給你,你只要讓我摸一下你額頭就行了。」
毛小魚聞言,有些麻木地站了起來,見到姜年點頭,他有些猶豫地走過去,姜年抬起手,微笑地看著他。
毛小魚低下頭,卻在即將碰到姜年的那一刻,猛地退後了兩步,呼吸急促,面紅耳赤。
「怎麼了?」姜年疑惑。
「我要是接受了這個功法,是不是就會變成修士了?」
「對啊。」
「成為修士,是不是就要打打殺殺了?」
「不會吧,你不招惹其他人,應該會很安全。」
「那我怎麼才能晉陞?」
「獲取資源吧,可能靈丹妙藥之類的。」
「去哪裡能找到?」
「這個……」姜年有些語塞了。
「普通草藥一般都生長在比較嚴峻的地方,例如靈芝,蟲草,不是在懸崖峭壁,就是深山老林,至於是你說的那些什麼靈丹妙藥,豈不是更加危險。」
「我不清楚……」
「修士的世界是不是等級森嚴,每一個境界都是一個層次,每一個層次都代表一種人,越上越高等,越下越低賤?是不是只有有資質,有背景,有勢力,有實力的人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而什麼都沒有的人,只能縮在最底層,就像我現在這樣,高升有頂,下限有餘?」
「你靈覺很強大,你的未來成就一定不會低。」
「可是我沒有背景,沒有勢力呢?我如何去跟其他人競爭?你剛才說你殺了兩個人,你可以不用害怕,因為你背後有勢力,即使殺了人也不用擔心會被責罰,修士的世界比凡人的世界好在哪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里,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如果有一天我為了資源而殺了一個大勢力的子弟,我會不會就被追殺,每天過著朝夕不保的生活?」
姜年想說他並沒有背景,那兩個人的身份他猜得出,必然是周一叢派來的,可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毛小魚。
毛小魚沉默了一會兒,咬牙說道:「而且我連做普通人都做不明白,活不徹底,讀了十幾年書,才勉強混上個二本大學,沒目標,頹廢,整天窩在宿舍里打遊戲,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我實在不知道幹什麼,那些專業知識我有學習,可我卻很明白,我天賦有限,根本做不到像別人那樣學得精,學得透。」
「像我這種人在這個紛擾的社會裡本就寸步難行,做修士,這種我從來沒有想過的,神仙一般的人物,定然比普通人的世界更複雜,更殘酷,我剛剛有過一瞬間的心動,但是現實告訴我,沒有實力,沒有背景,就算是神仙,哪怕學有本領,恐怕也只是凡人眼中的妖怪,是神仙眼中的小老鼠,這樣模稜兩可,不上不下,我寧願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摸爬滾打,至少凡人社會有法律,有警察,有秩序,修士的身份很誘人,擁有超乎凡人的力量,卻也代表了混亂與罪惡,我不願意去觸碰那根本掌控不了的力量,我支配不了,也不能支配。」
姜年聽罷,愣住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