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第117章
林灼灼得知娘親是被大皇子投的毒,那個氣憤難耐,小臉都氣得鐵青起來,發飆道:「怎會有大皇子這樣陰狠毒辣的小人?」
哦不,罵他「小人」都是抬舉了他,他根本就不是「人」!
「不行,這樣的狠毒,我定要告訴皇舅舅去,讓皇舅舅替我娘親做主,給我娘親討回個公道!」說罷,林灼灼就激動地要衝出廂房門,想去尋皇舅舅告狀。
卻被盧劍一把拽住。
「四表哥?」林灼灼被迫停住步子,分外不解地看向盧劍。
「灼灼,凡事都要講求證據。眼下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廢太子盧湛,想要翻盤,太難。」盧劍說到這裡,目光由林灼灼臉上轉向林鎮山和蕭盈盈,「姑父姑母有所不知,直接下毒的人是盧湛身邊的小福子,但小福子在交代完投毒細節后,沒多久,便在大理寺一頭撞死,畏罪自殺。」
換言之,小福子在死前,已將「盧湛投毒蕭盈盈」之事蓋棺定論了。除非小福子能死而復生,活過來翻供,否則,一切對大皇子的控訴,都顯得蒼白無力,沒有說服力。
林鎮山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話確實在理。
甚至,林鎮山還想到一點,對妻女道:「別說小福子已經死了,就算是小福子還活著,突然翻供指控大皇子,世人也未必肯相信大皇子是罪魁禍首,一個搞不好,還可能同情大皇子是替人背了黑鍋。」
替誰背了黑鍋呢?自然是寵妃之子盧劍了。
怎麼會這樣?
很簡單,你們想想,太子盧湛被廢,最大的受益人將是誰?是寵妃之子盧劍,還是自打出生便不受寵的大皇子盧珏?
但凡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最大受益人絕對是寵妃之子盧劍。
畢竟,將盧湛拉下了馬,只要不出意外,依著崇德帝對盧劍母子的寵愛,以及盧劍自身的優秀程度,崇德帝絕對是屬意盧劍當下一任太子的,板上釘釘,毫無懸念。
常言道,誰獲益最大,誰就最可能是幕後黑手。根據這個邏輯,一旦世人驚覺「毒殺蕭盈盈的不是太子盧湛」,你說,崇德帝、文武百官,以及整個大武國的老百姓,心頭會將幕後黑手扣在誰頭上?
很明顯,是盧劍啊。
屆時,盧劍的污名可就太污了——一面假惺惺追求林灼灼,騙取林灼灼的心,一面為了上位,不僅逼瘋了親兄弟,還謀害了准丈母娘。
你聽聽,這聽上去還是個人嗎?比畜生還畜生啊。
一旦給世人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再想洗脫掉污名,保住抗擊倭寇帶來的民族英雄好形象,可就費勁了。好形象這種事,一旦失去,再想重建,勢必困難重重。
換言之,目前來看,由「廢太子盧湛背黑鍋」是最好的結局,否則,強行一查到底、揪出真兇,不僅艱難,還會給盧劍帶來不可低估的災難。
聽了林鎮山這樣的分析,蕭盈盈陷入了沉思,林灼灼則微微張唇,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到了此時此刻,林灼灼終於明白為何大皇子有恃無恐,膽子如此之大,敢做下「投毒她娘親」這等喪心病狂之事了。
「娘,那咱們這次……只能放過大皇子了,下次再尋機會一巴掌拍死他。」林灼灼坐到床沿,挽住娘親的胳膊,帶著三分安慰道。
給娘親報仇雪恨自然重要,也決不能自私地給四表哥帶去災難。
蕭盈盈點點頭,拍了拍女兒的手,然後朝盧劍笑道:「睿王殿下,你放心,姑母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這次,得你襄助,我大難不死,姑母對你是萬分感激。既然此次時機不對,那報仇之事,只能暫時擱下,另尋機會了。」
陰毒之人,鐵定不會只作惡一次,下次再犯,定要將其曝光,遺臭萬年。
盧劍聽了,彎唇一笑:「謝姑母體諒。目前來看,確實不適合繼續查下去。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姑母您放心,中毒之仇,侄兒將來一定替您報了。」
蕭盈盈笑著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門外的小宮女敲了敲門,然後稟報道:「皇上駕到。」
蕭盈盈聽了,連忙假裝虛弱的樣子躺回床榻上。林灼灼則立馬將錦被給娘親蓋上,隨後與爹爹和四表哥一道,快步來到廂房門口恭迎皇舅舅。
「灼灼,你娘可是醒了?」崇德帝抵達廂房門口,立馬朝盧劍、林鎮山和林灼灼擺了個免禮的手勢,然後滿面焦灼地詢問林灼灼。
說是詢問,卻不待林灼灼回答,崇德帝已經一腳跨入門檻,大步朝床榻行去。
林灼灼趕忙快步跟上,同時嘴裡道:「皇舅舅,我娘剛剛醒來了,就是身子還有些虛弱。」
聽了這話,崇德帝明顯鬆了口氣。
躺在床上的蕭盈盈,掙扎著要起身見禮。崇德帝見了,立馬按住她肩頭,又將她給按回床頭躺著,柔聲道:「盈盈,你都虛弱成這樣了,還跟朕客氣什麼,好好躺著就是。」
蕭盈盈立馬躺著,不講那些虛禮了,只小聲喚了聲:「表哥。」
「你才剛醒,虛弱著呢,別說話了,你聽朕說就好。」正在這時,林鎮山給崇德帝搬來一張椅子,崇德帝便在椅子里坐了,然後清了清嗓音,朝蕭盈盈嘆口氣道:「盈盈,今日之事,是朕對不住你和灼灼,盧湛那個孽子……朕已經廢黜了他的太子之位,圈禁一生,算是給你和灼灼一個交代。」
「表哥。」蕭盈盈朝崇德帝投去一個感恩的眼神。
「盈盈,是朕沒將盧湛那個孽子教好,竟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你們母女,朕心頭是深深的歉意啊。」崇德帝說這話時,語氣非常誠懇,目光里也飽含內疚。
崇德帝確實非常內疚,先有盧湛與林真真偷情,給盡了林灼灼難堪,後有盧湛當眾調戲林灼灼,投毒蕭盈盈,這一串的醜事下來,崇德帝都有些無顏面對蕭盈盈了。
「皇舅舅,不關您的事,是三表哥他……自己不好。」莫名的,見到皇舅舅如此自責,林灼灼心生不忍,一把抱住皇舅舅肩頭,忍不住安慰道。
「表哥,盈盈不怪你。」蕭盈盈靜靜望著崇德帝,說了這一句肺腑之言,旁的客氣話一句沒說。
崇德帝聽了,倏地一笑,默契地知道盈盈是真的沒怪他。
隨後,崇德帝又微笑著拍了拍林灼灼肩頭:「好,你們母女都沒怪朕,朕就放心了。朕還有旁的事要處理,就不多逗留了。」說罷,崇德帝吩咐盧劍,「老四,你好好替父皇護送他們一家三口回府。」
「兒臣遵旨。」盧劍領命道。
崇德帝又與林鎮山說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
~
崇德帝來探望蕭盈盈時,大皇子府里也來了一位貴客。
彼時,盧珏正坐在內室的臨窗長榻上,與嬌妻傅柔嘉在窗下共讀一本書,聽聞攝政王來了,已經抵達大門口,盧珏心頭滿心歡喜,忙攜了嬌妻前往大門口迎接。
「二皇叔怎麼來了?也不早點派人通知侄兒,侄兒也好出門遠迎啊。」盧珏對攝政王那是笑容滿面,充滿了熱情啊。
能不充滿熱情么,投毒之事處理得這般乾淨,背後可少不了大理寺的協助呢。而大理寺如今正在攝政王的掌管之下。
換言之,沒有攝政王的放水,盧珏今日未必能做到全身而退。
「侄媳婦見過二皇叔。」傅柔嘉也熱情地迎了上來,笑容滿面地請攝政王去上房坐。今日投毒之事她毫不知情,但傅柔嘉知道攝政王一向很照顧自己夫君,抱著感恩之心,傅柔嘉一如既往地對攝政王熱情相待。
卻不想,今日的攝政王面上沒有往日的笑容,只朝傅柔嘉淡淡點了點頭,客氣話都沒一句。
傅柔嘉微微一愣。
盧珏見了,隱隱猜到攝政王應該是有事要與自己單獨交代,遂朝妻子笑道:「我陪二皇叔去花園裡散散步,你去安排人備上一壺好茶和果子點心,等會兒送去後花園的涼亭里。」這便是打髮妻子走的意思了。
傅柔嘉沒多想,立馬笑著點頭,自行去了。
妻子走後,盧珏立馬朝攝政王道:「二皇叔,您可是有話要與侄兒說?直說便是,侄兒都聽著。」盧珏對攝政王的態度,那是說不出的恭敬。
攝政王也沒客氣,命令身邊的奴才站遠些,便開門見山道:「三皇子,你今日這事委實做得有些過了,好端端的,你去動蕭盈盈做什麼?還使用投毒那等下三濫的手段!本王早就跟你說過,拉太子下馬,自有盧劍去操心,你坐收漁翁之利就好,何必中途參一腳,險些露出馬腳來?」
今日這事,攝政王心頭當真很不恥,大丈夫要奪天下,也該是男人間的事,去謀害蕭盈盈一個女人,有意思嗎?
盧珏聽了這話,面色微微不愉。
還不等盧珏回答,攝政王又道:「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下回別再使了,本王只幫你兜底一次。再有第二回,你就自求多福。」
這話說得是相當不客氣了,簡直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訓,訓得盧珏跟個孫子似的。
偏生盧珏還不能發火,論靠山,攝政王是他最大的靠山了。要想坐上那個位置,就絕對不能得罪了這個大靠山。
遂,盧珏很快順著攝政王的要求,點頭認錯道:「二皇叔,侄兒知錯了,日後一定不再使用這些旁門左道,下不為例,您看侄兒行動就是。」
盧珏面容虔誠,聲音也是說不出的誠懇,攝政王聽了,面色好了很多,道:「好,知錯就改,你就還是本王喜歡的好侄兒。」
說罷,攝政王又叮囑了盧珏一些朝堂之事,挑選了兩件大事點撥他一番,就盼著明兒早朝時,盧珏能見解獨到,博得崇德帝的喜歡。
但是,攝政王怎麼都沒想到,他前腳坐上馬車出了大皇子府的門,盧珏後腳就對著他離開的方向露出不滿:「下三濫的招數?能達到目的就行,何必那般迂腐?」
正在這時,大皇子妃傅柔嘉帶著丫鬟端上茶水點心來了,抵達後花園,哪哪都尋覓不到攝政王和盧珏的身影,叫來園子里伺候的丫鬟一問,竟是攝政王已經乘坐馬車走了。
「才一刻鐘不到,二皇叔竟走了?」傅柔嘉微微蹙眉,以往攝政王來了府里,最短也要坐上小半個時辰呢,總是要指點大皇子好一陣的朝務,將那些朝堂之事掰開了、揉碎了地分析一通。
恰好,遠遠瞧見盧珏送完攝政王回來了,傅柔嘉便快步迎上前去,不解地朝盧珏嘀咕道:「二皇叔今日怎的也不多坐一會,走得那般急?」
盧珏自然知道,不就是攝政王心底有些瞧不上他的下三濫手段,特意過來耍一通威風罷了。耍威風么,自然是耍完就走,速戰速決,更有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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