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第 118 章

第118章

崇德帝安撫好蕭盈盈,從蕭盈盈養病的廂房跨出門,面上殘留的笑意立馬散去,似泄洪般頃刻間退得一乾二淨。

好好的生辰,卻過成了災難日。

崇德帝心頭說不出的悶,這便是帝王的日子,每一日的生活都充滿了爾虞我詐,一個觸不及防,身邊的人就瘋的瘋,中毒的中毒,死亡的死亡,各種大戲齊上陣。

心累。

不是一般的累。

「人人都羨慕皇室生活,潑天的富貴,殊不知裡頭藏有多少腌臢。」出了設宴的金鯉宮,崇德帝行走在御花園的小徑上,遙望漫天晚霞,原本紅彤彤的晚霞,瑰麗又壯觀,落在此時的崇德帝眼中,卻絲毫美都欣賞不來,只覺像污血一樣刺目、扎心。

福公公跟在崇德帝身後,眼睜睜瞧著崇德帝滿臉的愁緒,心頭是說不出的心疼啊。再沒人比福公公更知道,皇上有多厭惡這種爾虞我詐的日子,能過上一日清靜日子都得叩謝菩薩,感激他們保佑了。

唉。

福公公正替崇德帝嘆著氣時,行走在前頭的崇德帝忽地止步,丟出一句話來:「老福子,你覺得大皇子性格怎樣?」

福公公聽了,先是一懵,有些沒明白過來崇德帝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實話實說:「內心不夠陽光。」

這已經說得很委婉了,若要福公公直言,那可就是內心陰暗,總是以小人之心揣踱君子之腹的那種人。

福公公打心底里瞧不上大皇子那樣的。

崇德帝聽了,起先沒說話,又往前踱步良久,才道:「原來,你也感覺到了。」

大皇子內心裡的陰暗,崇德帝早在他孩童時期便發現了,也曾試圖開導過他。可惜,那股陰暗就像是地里的雜草一般除不盡,還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變本加厲了。

崇德帝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道:「老福子,明日早朝後,你替朕去大皇子府走一遭,探望一下大皇子妃,她本來就身子骨不好,經過今日的驚嚇,怕是越發不適了。開春了,郊外風光很美,讓大皇子放下手頭的事,這幾個月多陪大皇子妃出去踏青、散心,指不定她身子骨都能好一些。小兩口成親也五載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也該上上心了。」

福公公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隨後明白過來,皇上這是……想讓野心勃勃的大皇子,也如二皇子一般,盡量放下朝堂之事,當個閑散皇子?

如今盧湛已被廢黜,餘下的三個皇子中,二皇子寄情于山水,無心於朝堂,是個不折不扣的閑散皇子。睿王盧劍是沒得說的,能力強,性子也陽光,還是湘貴妃之子,看來崇德帝內心已經屬意四皇子為下一任儲君了。

所以,崇德帝主動給盧劍鋪路,要讓心存野心的大皇子邊緣化,提前收起那份不該有的妄想。

這樣也好,免得日後大皇子彌足深陷,非要與盧劍幹上,兄弟相殘,最後落得個悲慘結局。與其那樣,大皇子還不如早早退下來,當個閑散皇子,輕鬆自在的好。

思及此,福公公連忙笑著應道:「奴才遵旨,明兒個就去大皇子府跑一趟。」

交代完這些,崇德帝內心已是想好,明日早朝時,將大皇子從繁忙的工部,調去輕鬆閑散的禮部。

想清楚日後對大皇子的規劃后,崇德帝不知不覺已經行至崇政殿,邁入寢宮,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堆如山的生辰賀禮。

看到那堆賀禮,崇德帝腦海里立馬浮現,林灼灼贈送的「青梅竹馬」圖。

莫名的,正一腦子煩悶的崇德帝,一想起畫卷上「小崇德帝」和「小盈盈」騎著竹馬、仰頭歡笑的樣子,腦子裡的煩悶就一點點散去了。

「還是兒童時期好啊,無憂無慮的,隨時都可以仰頭大笑。」崇德帝無比懷念曾經無憂無慮的時光,懷念著,懷念著,就又忍不住對福公公道,「老福子,去,將那幅畫再拿出來。」

福公公:……

不是吧?

再拿出來?

皇上,您不怕湘貴妃……再跟您賭氣吃醋?

崇德帝似乎看懂了福公公的眼神,想起湘貴妃來,心下一個咯噔。頓了頓,大抵是太懷念那些無憂無慮的歲月了,真的無關情愛,小小一番糾結后,崇德帝還是堅持道:「老福子,去拿。」

愛情固然重要,他的兒童時光也重要啊。尤其時時刻刻都陷在爾虞我詐的今天,就越發懷念曾經那些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兒童時期了。

簡直就是治癒。

大不了不再懸挂起來,偷偷摸摸放在寢殿一個角落,時不時偷偷瞅一眼,治癒一下心頭的煩悶,不被湘兒逮住就好。

福公公:……

皇帝當成崇德帝這樣,看幅畫都如此小心翼翼,也是夠愛湘貴妃的了。

半刻鐘后,那幅才被藏在庫房不久的「青梅竹馬」圖,幾經波折,又回到了崇德帝手中。彼時,崇德帝正坐在龍床邊沿,順手就將畫卷展開來、鋪在龍床上。

卻不想,才剛鋪開,寢殿門口突然傳來:「奴婢給湘貴妃娘娘請安!」

崇德帝聽到「湘貴妃」三個字,先是喜上眉梢,雙眼帶笑地望向寢殿門口。緊接著想起什麼來,慌得那個手忙腳亂啊,將畫卷飛快捲起,就要塞去床底下。

可還沒來得及塞去床底下,就見寢殿門口閃進一身紅,崇德帝一慌,乾脆一把掀起錦被將畫卷給蓋在下頭。

「賢哥哥,你在做什麼?」南宮湘小步走上前來。

「哦,沒……沒什麼。」彼時,崇德帝是背對南宮湘的。

崇德帝面對女人何曾撒過謊,就這樣簡單的謊言都是破天荒頭一遭,是以,不大會,也不大自然,聲音小得可憐不說,面上還掠過一層明顯的尷尬。

福公公:……

皇上耶,您也太不會撒謊掩飾了!

也是,作為皇上,從來都是別的妃子哄著崇德帝,哪裡輪到過崇德帝如此小心翼翼地「騙」妃子了?在正直、從不撒謊騙人的崇德帝這兒,絕對是頭一次啊。

是以,不熟練,笨拙,當真怪不得他。

只見崇德帝背對南宮湘,深呼吸兩下,明顯先平復了一下自己內心的心虛,然後才轉過身來,朝南宮湘張開雙臂笑迎上去:「湘兒,你來了!」

南宮湘一襲大紅遍地金的宮裙,遮著紅色嵌著金線的面紗,像一片大紅花瓣,被崇德帝一把攬入懷中,小心翼翼地抱著。

南宮湘什麼也沒說,只在投入崇德帝懷抱時,視線輕輕落在了鼓起一條的錦被上。

「朕剛處理完宮裡那堆亂七八糟的事,正胸口悶呢,你就來了,真好。一見到你,朕胸口的悶氣都散沒了。」崇德帝見南宮湘沒再繼續問個不休,便以為那關過了,立馬整個不自在的身體都舒泰起來,摟著南宮湘滿臉輕鬆的笑。

結果……

南宮湘在崇德帝懷裡扭了一下,就囔著「我一路走來有些累,不想站著,要坐」,然後拉著崇德帝就要往床沿上坐去。

福公公:……

完了,怕是等會湘貴妃又要作了。

心虛的崇德帝趕忙想攔住,可阻攔的話還未出口呢,南宮湘已經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了,還緊挨著那條鼓起而坐。

「湘兒,你累了,朕給你捏捏肩膀。」心虛的崇德帝生怕南宮湘掀開錦被去瞧,忙想轉移她視線,大手撫上她雙肩,就揉捏了起來。

卻不想,剛捏了一下,南宮湘的小白手就一把拍在了錦被的鼓起處,邊拍邊直接問上了:「賢哥哥,人家都說金屋藏嬌,你這錦被裡藏的是什麼呀?小小的一條,莫非是懂得縮骨功的小美人?」

崇德帝:……

捏肩的手都一頓。

沒有對女人撒謊經驗的崇德帝,一下子都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頓了半晌,才支支吾吾湊出一句:「湘兒,哪來的小美人啊。除了你,別的女人落在朕眼中,都……丑得很,沒一個能稱得上美的。」

「這是實話實說,還是故意說甜言蜜語哄我呢?」南宮湘小手依舊拍打著那鼓起處,說這話時才停了。

崇德帝趕忙哄道:「自然是實話實說,這世上的女子就你美,別人在朕眼底都丑。」

「哦?那蕭盈盈在你眼裡,也很醜?」南宮湘反頭,對上崇德帝雙眸。

福公公:……

完了,崇德帝又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這典型的沒有哄女人經驗啊。

這女人醋起來,當真是心眼比針尖小,時時刻刻想著將前任白月光踩下去啊。

福公公偷偷朝崇德帝望去,只見崇德帝喉結咕嚕一下,他還能怎麼辦,坑是自己挖的,厚著臉皮也得往下跳啊。

好在,崇德帝正不知所措時,忽地也不知腦海里閃過了什麼機靈的念頭,雙眼一亮,迎著南宮湘揶揄的目光,給出了答案:

「表妹她……沒你好看。」

這哪裡是答案,根本就是甜言蜜語嘛。

人家問的是蕭盈盈是不是也丑,他卻回答了盈盈沒湘兒美。

這樣的回答倒不算說謊,十幾年前,她倆誰更美,崇德帝不一定說得上來,就算心裡有答案,也不敢評說。如今,一個白月光變成親情了,另一個白月光還是心頭摯愛,就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也該是南宮湘更美一些。

果然,南宮湘聽了這樣的回答,眸子里瞬間染了笑。

崇德帝長長舒了口氣。

卻不想,這口氣崇德帝還是舒早了。只見他一口氣還未舒完呢,就見南宮湘忽地回過身去,手臂一掀,就將被子給揚了開去。然後……裡頭的畫卷赤.裸裸地露了出來。

崇德帝:……

還未舒完的那口氣,頓時僵在了鼻腔里。

一旁的福公公,閉著眼偏過頭去,完了,湘貴妃又該新一輪的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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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罐里的嬌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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