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而就在夏夏她們在陽光小區掙扎的時候。
某家餐廳里。
夏無霜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偽裝得一點都不走心地踏進了暫時因為還不是飯店而沒什麼人的餐廳里,
她環視了一圈,視線最後在玻璃窗旁定格,紅唇微微勾起,緩緩走了過去。
那裡坐著一個人,一個一眼望過去甚至不會記得長相的男人,鼻樑上架著圓形墨鏡,身上穿著綉有某種凶獸暗紋的大褂,明明是這麼顯眼的打扮,卻沒能引起周圍的人的注意力。
夏無霜直接在他的對面坐下,也讓那彷彿被遺忘的角落增色了幾分,周圍的服務員也似乎好像才留意到一樣,趕緊過來詢問需不需要倒茶點菜。
夏無霜輕笑著打發走了他們,熟稔地對著對面的男人笑了笑,彷彿是早已相識的熟人一樣。
儘管這還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你看起來好像並不意外。」夏無霜勾了勾垂到臉頰邊的長發,輕輕靠在椅背上,唇角帶著看似友好的笑容,然而被掩蓋在墨鏡下的那雙眼,卻全是冰冷的打量。
看不清長相。
的確和白盈盈說的那樣,只要一離開視線就會忘記他的存在,就算一直盯著看,甚至有意識主動去記,也根本分辨不出——就好像是大腦里的辨臉系統在這一瞬間崩潰了一樣。
「畢竟夏小姐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對面的男人似乎笑了笑,抿了口茶,完全沒有任何避諱地說著。
夏無霜頓了頓,卻對於他嘴裡所說的「主角」沒有任何的疑問,
「你的目的。」然而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陰陽怪氣,夏無霜也還是有些不怎麼喜歡——已經有多少年沒人敢這麼對她說話了?
「不急,」男人放下了茶杯,「還是說,你就這麼擔心那個突然出現的小丫頭?」
「怎麼會?」夏無霜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輕笑著,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緊繃,「不過,既然已經是我夏家人,那我當然也要為自己的妹妹,討回公道。」
「更何況,你所做的,可不只有這麼一點而已。」夏無霜唇角的笑容微斂,多了幾分冷冽,「我想不需要我提醒吧。」
「當然。」那個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四兩撥千斤般就將夏無霜給的壓力擋了回去,「先說說,你是怎麼找過來的吧。」
「我記得你應該昨天晚上才剛剛知道白盈盈的事?」雖然這麼問,但顯然他完全沒有感興趣的意思,彷彿是在打發時間般敷衍。
「好奇?」墨鏡下的眼神微閃,夏無霜笑了笑,「不告訴你。」
「沒關係,」那個男人好脾氣地說著,完全沒有將夏無霜身上隱隱的氣勢放在心上,「我可以猜一猜。」
男人沉思了片刻,說道,
「你找到林文了?」
「……算是吧,」眼前的男人比她想象中知道得還要多一些,夏無霜也意識到繼續扯下去也沒用了,「我家若羽稍微幫了一點忙。」
若羽新收了個徒弟,說是合眼緣……雖然,林文的確是很有天賦,不過還是要先調查一下家庭背景的。
「李怡然是林文的哥哥,林武的前妻。」如蔥般的指尖輕敲桌面,夏無霜打量著對面的男人,臉上多了幾分冷意,「而這一點,是我讓冷親自調查才調查出來的。」
「你是什麼時候對我們手下的情報網動手腳的。」夏無霜沒有再拐彎抹角,她摘下了墨鏡,艷麗的桃花眼裡只剩下殺意,讓炎熱的下午都多了幾分冰涼。
如果不是因為若羽而順便調查了一下林文,卻發現調查處的資料上有漏洞,她也不會讓冷親自出手……而恐怕,就連這個所謂的漏洞,也是對面這個男人故意留下的。
「不久,」男人想了想,對於他來說要回答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困難,「應該是,三年前吧。」
「不過放心吧,除了一些小事,我並沒有對其他方面插手。」那個男人這麼說著。
「哦?這麼說……」夏無霜的身體突然前傾,伸手突然對準了男人的咽喉,扔出了某樣東西,「我還要感謝你?」
被扔出去的是一根發簪,現在正牢牢地插在了距離男人咽喉位置最近的沙發靠背上。
「不用這麼客氣。」那個男人只不過是歪了歪頭,就避開了發簪,抬手將發簪取下,掏出手帕擦乾淨又放到了桌面上輕輕一推,遞了回去,「你調查到了什麼?」
語氣中似乎帶著一些鼓勵,男人擺出請的手勢。
「李怡然還沒有離婚之前被家暴,林文是那個家裡唯一一個願意幫她的人,所以現在只有林文過得還算不錯。」夏無霜接回了發簪,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抿了口茶,「以及,李怡然會下定決心離婚,是你的原因。」
「你幫了她。」夏無霜的眼尾一挑,瞥了一眼對面的男人,「一個好心的算命先生,聽說了一位路過的客人的可憐遭遇之後,決定幫她一把,給了她幾張符,讓她操控著林武簽了離婚協議,讓她取了林武和林武家裡人的幾滴血滴在了符紙上,讓林武清醒之後找不到她,也沒辦法繼續對她騷擾,讓她過了一段時間的平靜日子。」
「嗯,」彷彿在說你回答得很好,男人輕輕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那麼,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夏無霜放下了茶杯,巧笑嫣然,可微動的嘴唇卻吐出了有些殘忍涼薄的話語,「符只有幾張,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符咒反噬了,李怡然很快就被再次纏上。」夏無霜看著對面的男人,「而你,根本沒有告訴她這個後果,對嗎?」
「對,」那個男人相當乾脆,耐心地解釋,「這一點,告訴她也根本沒用,只不過是平添煩惱罷了。」
「於是,當李怡然再次找上你的時候,你給了她一個方法,」夏無霜對於那個男人的話不置可否,「同樣沒有告訴她後果,讓她以最凄慘的方式死在了新誠公寓的四樓樓梯口上。」
「因為她沒有其他辦法逃過去,」那個男人平靜卻又淡漠地說著,「不過只是被纏了幾天而已,就不受控制想要復婚。」
「我不過是在她作出最後的掙扎的時候,稍微幫了她一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