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元偶遇
「小子,識相點就把錢拿出來,老子可不想對你動粗。」
昏暗得沒有一絲光亮的山林,薄霧瀰漫,一道粗獷的男音忽地驚起。
發出聲音的地方,有著火把光,在這烏黑麻漆的地方顯得格外刺眼。
有六個身穿短打的大漢子,他們手上都拎著看似很鋒利的武器,其中兩人舉著火把。
而剛剛說話的,是為首的一個面上帶有刀疤的男人,他目光極其不善地盯著面前的人。
大晚上的視野是不怎麼好,但借著火光也能看得出對方那俊朗的五官,眉宇間有著幾分淡然從容,甚至嘴角微揚,像是遇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一樣。
「喲呵,還給倔上了。」
見對方不為所動,有人就不樂意了。
「趕緊的!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面上帶疤的漢子聲音又拔高了幾分。
不曉得加班加點工作是很不好的嗎?他想趕緊麻溜兒收工啊。
「呵。」被圍堵的男子輕笑一聲,四周忽地揚起一陣涼風,輕輕撩動著男子身上鮮紅色的衣裝。
這聲輕笑和這環境相結合,怎地就帶上了幾分詭異呢?
有人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小聲地對面上帶疤的男人說道:「老大,怎麼瞧著這人那麼邪乎呢?」
「放屁!」面疤男瞪了他一眼,聲音端得老高了:「瞧你這沒出息的孬樣,就這麼一個小白臉兒,咱們幾個還打不過?你還想不想回家抱著你婆娘休息了?想收工就趕緊的,動手!」
幾個屬下一聽,頓時就把武器刷刷刷地對準了那人,一個個嘴上喊著「啊啊啊」就打算衝上去干架了。
然而,還未等他們有所行動,就猛地被幾顆小石頭擊中,瞬間倒地,就在被小石頭擊中的瞬間,他們還聽到了一聲暴怒的大罵。
「啊你媽個頭啊!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忍你們很久了!!」
「誰?!是誰搞偷襲?有種就出來!」那面疤男警惕地退後了兩步。
倒是之前被他們圍住的男子眉梢微挑,像是遇到了什麼更有意思的事,嘴角笑意不曾散去。
面疤男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猛然從正上方落下,瞬間,揚起地上一片枯葉灰塵。
眾人一驚,抬頭瞅了瞅,哎媽呀,這樹怎麼著也有幾丈高吧,這人直接跳下來,腳沒事兒嗎?
面疤男借著微弱的火光,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人,是個瘦瘦的男人,不高不矮,面容秀氣,穿著一身青衫,此時正滿臉怒氣地瞪著他。
忘川是真的火大,天曉得她好端端地在這個壓根兒就不會有人經過的山林里睡覺,愣是被人吵醒,有起床氣的她多生氣!
一開始她也就想著,忍忍算了,可下邊兒的是嗓門是越來越大,還遲遲不消停,她忍無可忍,終於是出了手。
「你們是有毛病啊?三更半夜還打劫,不曉得今天中元嗎?也不怕死啊?遇到個人還好,萬一碰上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你們就別想活了。」
聽了這話,六個大漢齊齊一愣,隨後下意識地看向那紅衣男子。
對方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冷風微起,帶起他的幾縷長發,衣衫微擺。
明明看著並無不妥,但六人莫名感到一陣膽寒,絲絲縷縷的冷意從腳底鑽了進來,在這酷暑時節,竟被冷到打了哆嗦。
再回想起,這片山林向來人煙罕至,今日怎會碰到這麼一個穿著打扮都不像普通人的怪人呢?
而且,這人就算被刀劍對著,也沒有任何害怕與緊張,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六人越想越不對,臉上頓時就煞白煞白的,再見到對方那邪里邪氣的面容,直接「啊」的大叫著跑了。
火光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山林又恢復了漆黑。
也不知那幾人是被自己的哪句話給刺激到了,忘川表示很無語。
她視力極佳,就算不用明光,也能將四周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名紅衣男子。
對方似乎很淡定,就算在這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依舊坦然自若,一點都不驚慌。
「多謝這位兄台的救命之恩。」紅衣男子那低沉婉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忘川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紅衣翩翩的年輕人,長相出眾,神情坦然,似無謂又似不屑,倒也沒有狂妄自大。
一頭飄順的長發隨意用一根髮帶綁著,鬆鬆垮垮快要脫落的模樣,幾縷沒被綁住的則隨意散著,隨著風飛盪。
看著,像是個隨性的人。
忘川擺擺手,也不管對方能否看得見,道:「我沒做什麼,只是被吵得煩了,不過……」
她話音一轉:「今日中元,你大半夜跑來這深山老林,甚是不妥,當然了,你的事我管不了,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這種日子別隨便到處跑,別亂看亂摸亂說,免得惹到什麼不該惹的東西。」
紅衣男子聽著對方神神叨叨的話,似乎對忘川很有興趣,道:「兄台,你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一說?」
「信啊。」她怎麼不信,她整日與這些鬼神打交道,連她自己都成為了這鬼神中的一員,她信得不能再信了。
紅衣男子有些意外地「哦」了一聲。
忘川揉了揉自己因睡眠不足導致有些脹痛的額角:「不行,我得再睡一會兒,腦殼疼。」
她正想回去剛剛的位置繼續躺著,但手腕卻被一隻冰涼的大手給拉住了。
她一愣,抬頭看向對方,有些疑惑,這人是怎麼在一片黑中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
「你……」
正欲說什麼,對方就已經鬆了手,「兄台,方才你也說了,今日中元,我獨自一人在這山林中,倒是有些怕了。」
哈?怕了?
忘川盯著對方的臉足足看了五秒,嘴角微抽,哪裡怕了?你丫的不是笑得很開心嗎?
她從身上又翻出了什麼東西,直接塞到了對方的手裡:「我已經開過光了,保准沒有東西敢靠近你的。」
說罷,她腳尖輕點,人就已經飛了上去。
抬眼看了半晌,確定對方不會再理自己后,紅衣男子低頭再看對方塞給自己的東西。
一道黃符。
勾了勾唇,還有意思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