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這一威脅確實奏效。朱禹發獃了一秒，差點讓地下水掙脫。僅這一天而已，他就被威脅了兩次，而且威脅的方式一模一樣，都是人質威脅。這個傾向可以說非常不好。

但是，這算的上威脅嗎？

朱禹沒有什麼動作，只說：「不行。」他邊說邊想，又接了一句：「你儘管試試。」

「啥。」地下水心下一凜，覺得詭異，威脅不奏效，可仔細一想，好像不是沒有可能。

現下，它被巔理按在地下，雙手也被壓在背後，詭異的是，它從剛才就在試了，居然游不進地下！這鬼人到底是什麼能力？

朱禹見它面色變換，陰晴不定，忽然想要確認前世一件傳聞，「你之前殺了多少人。」

地下水一聽黝黑的臉皮彷彿燒紅，「4個！」它不禁脫口而出。

朱禹有些驚訝，又說，「都是反殺的？」

「是又怎樣！」

是就太巧了，朱禹心道。因為羅林在前世說過，羅林從地下水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監控地下水，地下水在第四次之前的「殺人」行動，其實只是後果上成為了殺人而已，即使按照池區法，那也都是正當防衛。

也就是說，現在的地下水，還有可控的可能。

朱禹想著，心裡冒出一個想法，「我有個提議，聽不聽？」

地下水恨得咬牙切齒，「你說！」

「做我的員工怎樣？」

「不做！」

地下水下意識拒絕，而後一想，發現這個詞有點拗口，「員工是什麼？」

朱禹有點驚訝，語氣平和了一些，「員工嘛，就是收錢做事的身份。」

他前世做過一段時間的銷售，多少記得點忽悠的話術。現在他幾乎沒什麼人手照應，如果能拉攏到地下水，那至少是一份可以叫板商界巨頭的強大助力。

「錢？做事？身份？」

地下水血眸瞪的滾圓，昏暗中熠熠發光，有些駭人，看不出啥反應。

「真的。」朱禹補充了一句。

「是那種、穿著衣服，走在人裡面的？」地下水問。

「這個自然。」朱禹趁勝推銷，學著地下水的口吻說，「還可以吃人的東西，住人的地方。」

地下水眼睛更亮了，「好厲害！」

那是一種由衷的感慨。

晚風忽晃，路的盡頭，朱禹看著投影出來的渾黑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居然說道：「你不要在地下亂逛了。「

「你說什麼。「地下水一愣，歪了歪腦袋。

「先上地表看看怎樣。」

「我上過地表，現在就是！」

「這不算上吧，你就是浮上來了而已。」

「……誒？」地下水眨了眨眼睛，「可是、就算我想上去，你們也不要我。你們還有什麼戶籍吧？我沒有。」它好像真在考慮。

「這個好辦。」朱禹脫口就說，只要在高天原上問幾嘴，相信有的是路子可以辦到。

「為表誠意，我現在就可以放了你。」

「好啊！」

這時，夜風透著寒意。

朱禹凝視著公文包之上的投影，果真在下一秒就放了地下水。

道路中，那道難以識別的人形站了起來，就那麼看著地下水慢慢起身。

「哈哈，你不會，真以為我會相信你們吧？」

說時遲來時快。

一瞬間而已，朱禹投影出來的人形就被幾十道黑藤同時刺穿。

「嘖！居然還沒事，你不會真是鬼吧！」站立起來的少年依舊不可置信，這回機智地躲了五六米的距離。

不過這對朱禹來說還是意料之中。

因為，前世羅林說過，地下水曾被人套騙過四次，那四次的經歷直接就造成了它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既然知道這一情報，朱禹當然不會覺得僅僅幾句話就能拉攏到地下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何況是被咬了四次。

「剛剛說了，這只是為表誠意。」投影的人形對地下水說。

「哈？」地下水一怔。

「你什麼時候想要再說吧，可以天照@我。」

說著，投影的人形就要向路口走去，活脫脫像是以前商場砍價戰術不買走掉的人一樣。

地下水乾巴巴地看著對方走，黑藤虛空纏繞，驚疑不定，等了好幾秒才喊道：「等等！」

「怎麼。」投影的人形甚至沒有轉身，還是一副有事要趕緊走的樣子。

「你是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人形說話開始很不耐煩。

地下水也急了，「我的意思是，你的話是真的嗎？」

人形身影飄忽，過了幾秒才道：「是真是假，你不該拋給別人回答，建議自己想。」

地下水被他這麼一說，居然頓住了，待在原地好久沒有動靜，在發愣。

幾分鐘后，朱禹已經離開了那道街路，重新回到了來往人多的市集小路。他知道，今天的目的達成了，可以暫時不用擔心地下水的事情了。

也就這時他才有空打開天照，發現羅林不久前居然@了他，在賭他與地下水的輸贏。而且那帖子還在不斷堆高，引來了一些莫名其妙的ID。

他們在直播剛剛的動靜，然後直抒己見，說什麼巔理跟地下水大戰幾百回合的鬼話，更有甚者居然直接推定了輸贏，說他巔理一拳轟碎地下水獨立於不敗之境，你寫玄幻小說啊。

朱禹看下來就是一陣無語，如果可能，他嚴重建議精神病院都把這群傢伙收了，要知道，他們也確實精神不大正常。

不過也著實有點慶幸，畢竟有人願意白白給自己製造熱度，沒什麼不好的。

此外，朱禹還發現不僅羅林@了他，其他的帖子也有人@他。一些勢力大概是認可他的能力，給他拋出了橄欖枝。

朱禹相信，但凡這些勢力出的價，那肯定高的離譜，普通人大多遭不住。不過他當然沒有給別人打工的念頭，所以統統謝絕了，這幾乎耗完了他路上的時間。

然而，當他以為天照暫時不會有人擾他的時候，羅林那張帖子又給他招來了麻煩。

因為地下水出現在了那帖子！

朱禹在自家公寓前重新打開帖子，喃喃道：「天照就沒有防擾的嗎，這樣用起來太煩了吧。」

說實話，他也有輕微的強迫症，是一看見消息提醒就想點掉的典型類型，所以之前在用高天原的時候也忍不住都點開了那些人發給他的信息，無論看不看，點是一定要點的！

「這……」

朱禹翻到地下水出現的樓層後有些驚訝，因為沒想到，地下水居然這麼快就@了他，說是要考慮一天！讓他先等著！

這沒頭沒尾的話當然引起了很多猜測。

因為顯然，地下水跟那個新人之間存在交流！什麼人居然跟地下水有交流的？

自滅行軍當場就跳腳了。

這傢伙白天沒有搞定巔理，一直憤恨到了現在，連飯都沒吃！自滅行軍的說法是，完了完了，那巔理太他媽有手段了。而後他警告地下水，說千萬別相信巔理這破人，能下手宰了就別聽這破人廢話！

朱禹看著滿臉黑線，自滅行軍這貨太會扯談了。

不過除了自滅行軍外，樓里大多數人都是旁觀態度。羅林鴿了十幾分鐘才跑出來，遺憾地說賭局沒法成立了，敢情人家根本沒有打起來。

什麼沒打起來，分明是你開盤太快了吧。

朱禹忍住沒有回復羅林。

沒想到羅林下一秒居然就說，巔理這傢伙一定在窺屏，他居然能忍住不吭聲，還真是個人才，佩服佩服！

佩服什麼啊！朱禹無語到了極點，他知道羅林根本就是在激他出來，句句攻心，全是套路。

結果下一秒，羅林居然又@他，說「老哥我真不是在套路你，你就出來說一句唄，大家都想看看你！」

靠，胡說什麼看看，又不是公園的猴子。

朱禹決定暫時先不看天照，不然今天不得被羅林氣煞不可。

總算回到家，朱禹搞完料理，送到朱運門口，居然罕見地發現朱運的門沒有關緊。留了一道門縫，食指般細，剛好可以窺見一點房間內的情況。

他想起耳機說的話，心頭一跳。即使是耳機這般人都不敢進來這棟公寓，這棟公寓有何問題，又或許是，住著連耳機都不得不忌憚的人？

朱禹有些發獃，這時門內傳來聲音，「晚飯放門口。」

朱運的聲線依舊比較清冷。

不過不得不說，朱禹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清楚地聽到朱運說話了。原來真的還活著，他不禁這麼想。

「還有事？」朱運接問。

其語氣實在聽不出什麼，朱禹猶豫半秒，終於開口：「有時間的話，可以出去走走，別總是待在房間里。」

「……哦。」朱運回復的不咸不淡。

顯然沒放在心上。

朱禹汗然，其實很可能，朱運已經快三年都沒走出家門了。自打高中畢業，他這個弟弟就一直窩在家裡，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當時朱禹也曾調查過朱運在學校的經歷，詢問了老師同學，結果他們無不是說朱運好正常一人，德智體全面發展，看見路上的小貓小狗都會去抱一下什麼的。

也就是說，朱運的家裡蹲表面上無緣無故，連點預兆都不曾有過。即使是傳聞中的中二病，實際蹲上這麼多年也厭了吧？

重生一回，朱禹覺得自己這次不能太遷就朱運，「家裡如果有什麼東西缺的，你可以去樓下便利店買。」

「好。」

朱運又是不咸不淡的回答，房間里隨即傳來了機械的打字聲，兩者一對比就有點離譜。

朱禹給朱運關好門，雖然無意去看什麼，卻意外地看見了稍微遠離門口的地板上，放著一套雨衣。

而且，上面居然有幾攤暗紅的污漬，疑似……血跡！這什麼情況？

朱禹一怔，回到自己房間之後也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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