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靡戰毒魔

「百毒寶扇！」空聞大師腦中「轟」的一震，如雷擎電掣，一時怔住。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遠處高高的圍牆上不知何時已立有四人。左邊兩位看服飾身材應是一男一女，只是均頭戴竹笠，黑紗遮面，中間乃是一位個頭高瘦的怪異老者，他身穿一件寬大的墨綠長袍，頭頂一圈皆禿，赤發四披，更甚者，其赤眉赤面，尖嘴猴腮，面容猙獰可怖，活像畫上的雷公一般。他右手邊立著一獨臂之人，比他更瘦更高，竹竿一般，仰首望天，似是有莫大的心事欲向天發問。方才發聲的正是那中間的怪異老者。

那陣中的女子正是形式危迫，她望向那老者，欣喜而呼：「爺爺，您來了！」

「哼！我要是再來晚一步，你這條小命就沒了！你這次擅自行動，偷偷上山，要是讓教主知道，縱是看在我的老臉上，定亦責罰不輕，以後可不許如此胡來了！」原來這美貌女子竟是這怪異老者的孫女，此時聽他責罵，低頭不語，面帶愧色。

「呼喇」一聲風響，陣中諸人但覺眼前一花，那怪異老者竟不知用何身法，已來至陣中。他一手扶著那女子，一手從懷中取出幾顆丸藥，喂她吃了下去，然後手臂一振，「呼」的一聲，竟將那女子送出陣外，恰恰落在他原來站立的圍牆上。這樣的身法、功法一下子震住了少林諸僧。

那老者眼神四掃，盯在了空聞大師的面上，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空聞，原來是你，凈德的四大犬徒之一！你今日率眾欺凌我孫女，我須饒不了你！」眼神兇狠，精芒凌射，令空聞大師亦是心中一顫，忽的想起一人，不禁面色大變，驚叫道：「你，你，你是藍滄海那魔頭！你，你還沒死！？」

「哈哈哈，不錯！正是我藍某人！凈德禿驢，算你死得早，不過師債徒還，今日前仇新恨咱們一起算了！」那老者仰天怪笑，聲震蒼穹。

武林三聖，江湖皆知。

劍聖天山赤憂子，乃天山一脈的翹楚，放棄掌門之位，自創絕世神功，但已歸隱多年，雲鶴杳蹤，無人知其所在。

毒聖天毒門主藍滄海，百年間天下用毒第一人，但性格殘吝，十八年前被上代少林掌門凈德大師發英雄帖率眾門派滅門重創，下落不明。

醫聖金清華，神手仁心，其術可起死人肉白骨，原為太上御醫，並加入天一閣，習得神功，悠遊江湖，救死扶傷，最是受武林中人敬重。

眼下這老者赫然竟是三聖之一的「毒聖」藍滄海，空聞大師怎能不驚！當初正是他與空識、空見跟隨凈德大師同天毒門激戰，曾親眼目睹凈德大師用一招少林絕學「拈花指」將藍滄海迫下百丈深崖，眾人料其必死，孰料今日老魔再現江湖！

「說起來，還得多謝凈德那賊禿！」藍滄海面容陰詭不定，「他把我打下深崖，卻不料天不亡我，機緣巧合，在一處密洞尋得了『百毒心經』和『百毒寶扇』這兩件我天毒門失落已久的寶物。今日我已身居乾天教長老之職，當年之仇，我定要一一討回方休！」

空聞大師聞言色變，大喝道：「當年你殘暴嗜殺，激起公憤，天下共討之！怎料你如今仍無悔意，竟又投身邪教，為禍武林！」

「住口！空聞小禿驢，爾有何資格評判老夫！自古成王敗寇，正邪難辨，誰能問鼎天下，誰就是真英雄！爾等出家之人自詡脫出紅塵，為何還多管閑事，真乃虛偽之至！」

至此情景，空聞已知難免一戰，多說無益。他神色凝重，出聲相示：「諸位弟子，此人乃昔日天毒門主『毒聖』藍滄海，使毒功夫最是了得，大家須要多加提防！」

眾位僧人齊應一聲，個個屏息斂氣，緩緩遊走，將包圍的圈子漸漸縮小。

藍滄海梟眼四顧，怪笑一聲：「空聞，老夫自習得百毒心經以來，已不再使毒。今日你不妨撤去陣法，與我單打獨鬥一番，方顯公平，如何？」

空聞大師暗思：「老魔對這韋陀大陣似是心存忌憚，但如若過分逼迫，怕難保他不用毒，到時我方必受其害。也罷，我就與他單獨較量一番，也免得本寺弟子增加傷亡。」

想到這裡，空聞大師棍花一抖：「好！藍滄海，你亦是武林成名人物，可要說話算話！我便與你較量，如我贏了，爾等須立時退出少林！還有，先給方才中毒的少林弟子解毒！」

藍滄海斜睨了一眼已被抬至一邊的中毒僧人，冷哼一聲：「芳兒功力尚淺，一時三刻他們還不至於死。你如能贏我再說！看招！」藍滄海遽然發招，騰身半空，撲向空聞，身法怪異迅倫，雙手成爪，倏忽間已攻出一十八式。

「眾弟子撤陣退避！」空聞大師雷鳴一吼，雙手一抖，已晃出廿十廿朵棍花，縱身迎了上去。

天毒門存於江湖近二百年，初始只是一個小幫派，們徒以研配毒物，施展各種用毒之術為業，一直被視為邪門歪道，正邪各派皆對之蔑視輕顧，生存艱難，直至百年前其第四代掌門「百毒神君」萬千鶴執掌門戶，方始痛下決心，摒棄單純用毒之術，以超人之才，異人之能，獨創一部「百毒心經」，上述獨門內功心法以及自創的武功招式，並且萬千鶴費勁心血，以玄鐵為骨，雪山毒蛛絲織就扇面，再浸以百毒之中，煉製七載，終製成一把「百毒寶扇」。此扇配合「百毒心經」使用，攻防一體，不懼水火五金，戰時可用內力激發出扇上毒力，並加以控制大小範圍，傷人於無形，一時令江湖中人談扇色變，被譽為武林十大神兵之一，萬千鶴也躍然成為武林絕頂高手之一，天毒門亦成功躋身於**門派之中，弟子最多時逾五千人，一時空前鼎盛。但最終萬千鶴卻並未將「百毒心經」與「百毒寶扇」傳與下任，而是攜寶不知所蹤，生死未明，一時成為武林懸案之一。此後天毒門便一落千丈，日漸式微。至藍滄海繼任，已是第八任門主。藍滄海深懷野心，一心欲振興門派，稱霸武林，於是重拾舊藝，精研各種用毒之術，終以過人之術成為天下用毒第一人。雖被稱為「毒聖」，但因其制毒試毒，死於其手的無辜之人甚多，被天下武林所譴，以致當時的少林掌門凈德大師不得不發出英雄帖，率眾重創藍滄海，封剿了天毒門。是以藍滄海恨極武林**門派，尤以少林為甚，乾天教邀他出山，正是互相利用，一拍即合。

此時藍滄海使出的正是一招「百毒心經」上的「毒龍爪」。只見他雙手粗壯約一倍，綠袍展動，肌膚皆墨，指尖冒出縷縷黑氣，隨著招式在空中縈繞不絕，正是沾身即蝕，見血立亡的狠辣武功。

空聞大師頓覺腥風撲鼻，那黑氣縱橫編織成一張毒網向他罩頭而來，同時，一雙利爪尖甲襲向他全身要穴。空聞大師臉色如金，金剛護體神功隨心而發，棍如霹靂，棍身激起陣陣罡風，驅散了黑氣，瞬間已破去一十八式毒龍爪，還有四棍轉守為攻，徑襲半空中的藍滄海。

「好棍法！可是少林**棍？」藍滄海在空中不可思議的扭身閃避，讓過四棍，大聲喝道。

「錯！這是少林『梅花棍』！」空聞大師厲聲應道，棍法一變，忽橫掃天際，立時罡風呼嘯，方圓三丈內飛沙走石，藍滄海身未落地，被勁風激蕩的如怒濤中的一葉扁舟，搖擺不已。

「好個『風波棍』！」他兀自狂吼一聲，雙腿一蹬，身形如陀螺般旋轉不已，在棍風中急墜而下，至地面時突變方向，遽然鑽向空聞大師的下盤。

這招巧妙狠毒，空聞大師也不禁喝聲：「好！」聲未落，手中棍已轉掃為劈，快不可擋，凌厲無比，以泰山壓頂之勢一棒劈向襲向他下盤的藍滄海。

藍滄海怪吼一聲。他的這式「毒龍鑽」被空聞大師以「劈山棍」所阻，也不禁暗自心驚。就見他運起玄功，雙臂黑氣漫漫，雙手忽如沒有骨骼一般，絞曲扭動，竟然順著棍式纏住了棍身。須知這一棍有劈山斷金之力，普通人怎敢以雙臂相接。空聞大師訝異之餘，頓覺一股怪力從棍上傳來，另人內息激蕩，差點持棍不住，不由臉色大變。

藍滄海恃仗著「百毒心經」中的怪異武功「蛇形手」意欲強奪空聞大師手中之棍。但空聞大師絕非等閑，竟然順他奪棍之勢，就地前滾，藍滄海便不得不退後一步，此時棍子前端已落地，空聞大師手腕一抖，身如彈丸，借力一撐，便如猿猴般從藍滄海頭上輕盈躍過，腳尖順勢一勾，已踢中老魔額頭。

藍滄海厲嚎一聲，饒是他有玄功護體，也被踢的額頭青紫，腫起一大塊。這下少林諸僧齊聲歡呼不止。空聞大師這招「猴棍」使得確是出神入化，精妙絕倫。

「阿彌陀佛。藍滄海，『百毒心經』確有過人之處，然自古邪不勝正，爾還是快點放下屠刀，早脫魔境。」空聞大師橫棍至肩，白須飄飄。

「空聞！十幾年不見，你的棍法果然以至化境！」藍滄海呲牙咧嘴，赤面如火，用手不住的撫摸額上傷處，瞠目怒道，「但莫因為如此我就怕你！爾仗著兵器之力，勝之不公，我要與你重新來過！芳兒，拿吾寶扇來！」藍滄海手一揚，直指那遠處手持「百毒寶扇」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