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隻蟲
兩蟲相顧無言,氣氛一時有些凝滯了,幸好這時候服務員進來上菜,打破了包廂里尷尬的氣氛。
上菜之後,邵城很快恢復了正常,禮貌又不失熱情地招呼諾菲勒吃東西。
一直偷偷瞥他,擔心他不高興的諾菲勒又被驚到了。
這隻雄蟲,好像每次都不按牌理出牌,心情調節這麼快的嗎?
擔心他不自在,邵城招呼了兩聲就自己吃了起來。
說實話,這間高檔餐廳的菜色比邵家好不了多少。
主要是城市裡可培育蔬菜的農作物基地太少,狩獵的肉類食材佔了絕大部分。烹飪方式也比較單一,不是烤就是炸,跟華國八大菜系,烹、煎、燉、蒸等眼花繚亂的烹調技藝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邵城覺得味道勉勉強強,可諾菲勒卻吃得很高興。
他平時都是吃軍部的食堂,每周的菜譜不變不說,做菜分量大味道也得不到保證。加上邵城還把他喜歡的菜擺到了他面前,他不好拒絕,最後還吃撐了……
邵城他們吃飯的時候,那個被開除的服務員,某地下組織成員特德給他的僱主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
【任務失敗。】
那邊很快回復了過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失敗?】
【現場情況跟你預計的不一樣,兩隻雄蟲只是發生了一些爭執,並沒有動手,邵城還另外帶了幫手過來。】
【不可能!他們沒有大打出手?】
【沒有。我沒必要撒謊,你知道我為了假造身份,還有破壞附近的監控費了多大力氣嗎?你只付了四分之一的定金,有機會動手的話,我早就動手了。】
那邊沉默了很久,最後回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特德等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拿不到後續的傭金了,才啐了一口,失望地把手機卡拆了下來,掰成數塊,丟進了垃圾桶。
邵家公司,總經理特別助理辦公室。
邵鋒丟下手機,低低地咒罵了一聲,「艹,沒用的東西!」
其實布這個局,一開始只是一個意外。
他偶然間發現邵煊和岑家那個亞雌互動曖昧,好像有戲,就收買了一隻時常跟在邵煊身邊的雄蟲,鼓動他去追求那個亞雌。
為了幫他把岑家的亞雌追到手,他給他製造了很多機會,甚至不惜給對方下藥。
結果他忙活了這麼久,全都做了白工!
按他的計劃,邵城發現自己的未婚雌侍背叛了他,絕對會當場跟邵煊打起來。
而他雇傭的蟲,這時候只需要裝成勸架的服務員,趁亂動手。
他也不是一定要殺了邵城,只要弄瞎他的眼睛,或是給他弄破了相,他都有把握讓雄父厭棄了邵城,除掉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可現在邵城是怎麼回事,居然沒有跟邵煊動手?
他老覺得他最近像是變了個蟲似的,表面看起來還是一樣,行事作風卻跟以往來了個天翻地覆,太奇怪了……
另一邊,因為邵煊十萬火急的電話,雌君芬恩難得提前早退,親自開車去接他。
到了地方,見邵煊一臉鐵青地坐進副駕,芬恩心裡咯噔一下,緊張地追問,「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到底出什麼事了?」
邵煊抹了把臉,悶悶地擠出一句,「我,我睡了岑家那個跟邵城訂婚的亞雌,岑景玥……」
「茲——」
猝不及防聽到這麼一句,芬恩駭了一跳,下意識地猛踩了剎車,差點導致車子熄火。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方向盤一打,將車穩穩停到了路邊,轉頭盯著邵煊,希望他剛剛那句是開玩笑的,「阿煊,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睡了那個,跟邵城訂婚的亞雌。」邵煊一字一頓,吐字清晰地道。
說完重重地呼了口氣,乾脆全盤托出,「剛才我跟他去一品居吃飯,被邵城撞到了。」
「你明知道他是邵城的雌侍,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他?邵城是不是很生氣,他跟你動手了?你有沒有受傷?」芬恩一邊質問,一邊擔憂地試圖替他察看傷情。
邵煊推開芬恩的手,不耐煩地道,「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動手,還是沒有受傷?」
「沒有動手。」邵煊皺著眉頭,一臉不解,「邵城的態度很奇怪,他不僅沒有生氣,還說他早就跟雄父提過要解除婚約了,願意成全我們。」
芬恩睜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對,邵城怎麼可能會那麼大方?
邵煊嘴裡那個蟲,真的是邵城,還是——
「難道他想穩住你,讓你放鬆警惕,再趁機去跟雄主告狀?」
「我也這麼想過,可是就算這樣,他也沒必要告訴我他要解除婚約了。我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雌父,我現在該怎麼辦?」
「先別慌,你把事情經過好好跟我說一遍。」
「哦……」
邵煊雖然煩躁,但他需要芬恩給他出主意,遂老老實實地把怎麼追岑景玥,怎麼辦逼他回家鬧,還有邵城突然出現的經過,全都說了一遍。
芬恩聽完,整個蟲都不好,氣惱地罵道,「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餿主意虧你想得出來!你做事之前,為什麼不先跟我商量一下?你以為邵城丟臉,你就好得了?你雄父又不是傻子,他心裡明白得很!」
邵煊嘴硬地嘟囔,「我全都推到那個亞雌身上就好了嘛。」
「你還好意思說,一個亞雌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怎麼沒有,之前不是有新聞報道過——」
「好了,我們現在爭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想辦法在你雄父面前過關才是重點。」
想到邵越澤,邵煊有些怕了,忐忑地問,「怎麼過關?」
芬恩沒好氣地睨他,「你怕什麼?就像你自己說的,如果邵城真的去告狀,你咬死了不認,你雄父最多教訓你一頓,總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把你趕出邵家。」
「教訓,怎麼教訓?雄父會抽我嗎?」想到家裡雌奴的慘狀,邵煊身子抖了抖。
「要是抽你還好,我只擔心他會更偏心邵城。邵城馬上就要畢業了,要是你雄父一氣之下把所有心力都放在他身上,全力培養他,邵家還有我們什麼事?」
「啊?那怎麼辦!」
邵煊急了,他知道芬恩不是無的放矢,雄父本來就最喜歡邵城。多分給他一些股份,把公司交給他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知道急了?做事的時候為什麼不知道用用腦子!」
邵煊撇嘴,「他們都說這個主意不錯啊……」
「他們?」說到這個芬恩就想發火,可是他忍住了,「阿煊,我早就告訴你了,你那些朋友不一定都可靠,別什麼事都聽他們的。你看看,他們這不就把你坑了?」
邵煊有點心虛,他其實也有些回過味來了,可芬恩這麼念叨,他也不想聽,「哎呀,雌父,我叫你過來不是讓你訓我的,你趕緊給我想辦法。」
芬恩怒其不爭地瞪了他一眼,靜下心琢磨了一陣,突然問道,「你說,邵城親口告訴你,他不會告狀?」
「嗯,他是這麼說的。」
芬恩目光閃了閃,像是明白了些什麼,「我打個電話給他,看看他怎麼說。」
芬恩不知道邵城已經換了芯子,下意識把他當成了原主。
邵煊搶他雌侍的事情,可大可小,端看邵越澤怎麼處理。
而邵越澤的態度,取決於邵城。
芬恩覺得邵城暗示得已經很明顯了,就看他們上不上道。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他先是打了通電話給邵越澤,探他的口風。
發現邵越澤與平時無異,他鬆了口氣,本著大不了邵城獅子大開口的心態,撥通了他的電話……
芬恩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邵城已經和諾菲勒離開了餐廳,正在去停車場的路上。
看清通話界面上的名字,邵城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都說了不會找事,怎麼就沒蟲信呢?
「城少爺?」
邵城哼了一聲,「嗯。」
「城少爺,那個亞雌的事情,阿煊確實做得不對,我代他向你道歉。」不等邵城開口,芬恩緊接著又道,「我知道一句道歉,平息不了城少爺的火氣。我們都是明白蟲,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城少爺想要什麼,我們可以談?」
「……」
這些蟲一天天都在腦補些神馬?
他什麼時候說要東西了?
「城少爺想必也明白,我們和和氣氣,低調地把婚約轉移到阿煊頭上,大家的臉上都好看。阿煊是個藏不住事的,這件事情他那些狐朋狗友也知道,我們還是儘快解決的好。」
芬恩不愧是當雌君的蟲,談判也講究策略。他上來就道歉,還主動讓邵城提要求,降低了他的火氣。緊接著又從兩方的名譽分析後果,把他們綁到了一條船上。
至於最後那句,是催促,也是威脅。
——提醒邵城適可而止,不要獅子大開口。
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邵城不免對芬恩肅然起敬起來。
這個雌君平日不聲不響,躲在邵煊身後替他出主意,如果不是邵煊太蠢,這兩父子早就贏了吧?
邵城暗自沉吟,目光不經意間滑過安靜地等在一旁的雌蟲,觸及他乾淨明亮的眼神,下意識地彎起眸子,對他露出一抹歉意的淺笑。
諾菲勒點頭回應,臉色平靜,沒有絲毫催促的意思。
「城少爺?」
邵城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嗯,我懂你的意思。」
芬恩暗暗咬牙,「城少爺想要什麼,不妨說來聽聽?」
「我其實……」邵城本想說他什麼都不想要,可是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改變了心意,「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邵煊娶了岑景玥之後,對他好點。」
聽到這番話,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再開口的時候,多了些意味不明的遲疑,「城少爺,你是……」
邵城打斷他,「能答應我嗎?」
芬恩果斷點頭,「能!城少爺放心,我會看著阿煊,絕對不讓他欺負岑家那個小亞雌。」
「那就好。」
邵城又跟芬恩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芬恩訝異的同時,完全沒有了初時的冷靜,反倒有些心驚膽顫——
邵城為了岑家那個小亞雌,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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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諾菲勒【淚撒當場】:雄主,我竟然不是你的初戀?
邵城【爾康手】:別誤會,我就是處理一下原主遺留下來的大包袱!
作者君:下一章唱什麼,開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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