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事情果然如米團還有狸花貓所料，男人把女人騙上車了，一開始行駛的好好的，女人見男人沒有歹心就慢慢放鬆了下來。

眼看著他們就要到城市中心了，男人突然暴起停下車后將女人拖到了路邊廢棄的舊屋後面姦殺了。

接著視角隨著男人的離開發生了變化，他在做完這件事後並沒有多麼驚慌，將屍體做了掩藏，很快就離開了這座城市。

米團估計照這樣的情況發展，女人的屍體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被人發現。

而且他觀察男人的樣貌和周遭建築的風格，至少得是十幾年前的案子，當時辦案條件落後，案子八成是遲遲沒有破。

他又想到了前些日子在電視上看到另一起過了三十年的懸案，因為科技的進步，技術偵查的手段也跟了上來，案子破了。接受採訪的警察激動的淚流滿面。

他不由發自內心的感嘆，「我們還是要相信科學啊。」

狸花貓感到十分迷惑，完全不明白他這是哪兒來的感慨，它納悶的說，「我怎麼覺著你一點都不緊張，事到如今你就給我透個底，你以前抓過鬼嗎？能打幾個？」

「最厲害的也就是我的同學玩通靈遊戲，把鬼招來了。」米團努力回憶著。

狸花貓充滿期待的問，「然後你就把鬼給打跑了？」

「沒，我帶著幾捆燒紙讓他們給鬼磕頭認錯，而且我都沒有讓他們付燒紙錢，十分夠義氣吧。」米團說。

狸花貓氣急，「你在這兒和我說相聲呢，性命攸關能不能嚴肅點？」

米團安慰，「別慌，鬼片里一般都是人死於非命，很少有動物死於非命的，就算死也是在開場就死了，你一會兒裝裝傻說不定能混過去。」

他認為自己說的有理有據，還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狸花貓感到無以倫比的悲傷，「我好懷念我們的初見，那時你文靜又穩重。」

「我得提醒你，距離我們遙遠的初見才剛剛過了一天。」米團說。

一人一貓這麼閑鬥嘴的功夫，就見周遭的畫面閃爍從男人逃跑的過程轉變成了男人的婚後生活。

這顯然又過了幾年，男人的衣著和氣質發生了些改變。

他有了一個十分溫柔的妻子，還有一個小女兒，但能幹出殺人勾當的傢伙又能是什麼好人。

婚後沒多久他就開始家暴，妻子一開始還在忍受著，直到男人有一次差點把哭泣的女兒殺死，妻子無法忍受就帶著孩子離婚走了。

男人在這期間還想殺死前妻和別的人，但似乎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也有可能是顧忌著自己還背著一條人命，所以一直沒有動手。

畫面流轉著，很快就開始顯現出他開始對小動物動手，無論是鄰居家丟失的狗還是路邊的流浪貓，只要被他抓住了，都沒有逃過他的毒手。

狸花貓語氣憤憤，渾身的毛都要豎起來，「這種人果然心理變『態，他就是想殺人，但是又顧忌著不敢殺，所以就找替代品。」

米團還是一副沉思的模樣，「他背著一條人命又不斷虐殺小動物，氣運好不到哪兒去，人也就越來越窮困潦倒，越窮困越暴力，越虐殺，簡直是一個死循環，現在明顯是怨氣攢到一個臨界點爆發了。」

狸花貓說，「他死不足惜，但是報應來了還連累無辜群眾——比如我們，可真是沒處說理去。」

米團深以為然點頭。

回憶到達了盡頭，畫面潰散。

一陣白光散去之後，米團狸花貓還有迷茫的男人站在院子里，二人一貓彼此對望，氣氛有些尷尬。

米團飛快掃了四周一眼，老院古樹景象靜止，顯然他們還是沒有回到現實。

男人從迷茫中反應過來，「你都看到了？」

米團說，「如果我說我什麼都沒看到，你相信嗎？」

狸花貓，「都這時候了，你還跟他貧啥貧，還不趕緊先下手為強。」

男人目露凶光，「既然你看到了，那就必須死。」

米團後退一步，「殺人滅口是本能反應嗎？這位大叔你怎麼就不想想你為什麼會突然進行回憶殺？」

男人不聽，他現在忽視一切異常，認為有什麼疑問等把人抓到了掌控在手裡再問也不遲。

不過步子剛剛邁開，一雙纖細的手臂就從後面撫上了他的臉頰，男人還沒來得及覺得驚恐，脖子就傳來一陣劇痛，恍惚中他好像聽到了頸椎斷裂的聲音。

一人一貓眼睜睜看著女鬼扭斷了男人的脖子，很快男人的屍體旁邊出現了一個飄渺虛幻的影子，是他的靈魂。

狸花貓忍住尖叫的衝動，「……天，你不說點什麼嗎？」

米團幽幽的說，「說什麼，評價一下鬼小姐過於利落的動作嗎？」

如果影視作品中的反派都有這種效率，或許也就不會有反派死於話多這個定律誕生了。

幾分鐘后，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男人鬼魂被倒吊在了門口的大樹上。

被殺女鬼和數只傷痕纍纍的貓圍在大樹旁對男人又撕又打，不停的抓撓著男人的皮膚，生動演繹了各種意義上的死也不放過你。

米團發現暫時沒他們什麼事，退到了一邊，又摸出了一打還沒有動過的金紙。

狸花貓默默凝視眼前的一幕，事情這麼發展很合理又說不出的詭異，讓它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深刻意識到自己辭彙量的貧瘠。

十分鐘后，疊元寶疊了小半袋的米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決定給這群淳樸的復仇者提供技術指導。

「你們就只會這麼簡單的報復方法嗎？想想他是怎麼對待你們的，你們就不會抓他的眼球，或者把他所有的腿都卸了。」他著重強調所有的腿，語氣十分的意味深長。

男人，女人，貓，「……」

院子里詭異的靜默了足足一分鐘后，女人和貓接受了來自米團的技術指導，慘叫聲更加的激烈。

狸花貓發現自己一個不注意米團就又開始疊元寶了，這到底是敬業還是貪財才會在身上裝好幾打紙，隨時準備抽出空閑時間來疊。

狸花貓突然就想到了靈魂碎片里，其中一個人的記憶里牢牢記著的一句話，「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只要去擠總是會有的。」

此情此景這句話真是十分的合適。

狸花貓說，「小夥子，我現在是服了你了。」

米團謙虛的說，「是他們太善良太單純了，我實在看不下去才忍不住提些建議。」

他說著拿出沒有信號的手機，「我這裡還有一本關於酷刑的電子書，可以借給你們研究研究。」

狸花貓突然就不想問他為什麼要在手機里存有關於酷刑的書，更不想去看此刻女鬼和貓是什麼反應。

米團又開始疊元寶，女鬼和貓們接受了米團的技術支持，只是空有技術缺乏工具，所以得不時停頓和改正計劃。

狸花貓靜看貓生起落，無限感嘆，「以前做人的時候我聽過一句話，叫活得久了什麼都能見到，真是至理名言啊！」

反正它半個小時前它是絕對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等到一輪折磨結束，男人求饒，米團開口，「歇一會兒吧，順便商量一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女人和貓咪們默默望了過來，接下來怎麼辦？他說的太真誠太理所當然，就好像他們還有以後還有未來一樣。

「難道你們真想鬼生都陪著這個人渣一起過？」米團問。

女鬼，「……」

雖然他們是打算一輩子都不放過這個兇手，但是被他這麼一形容就好像哪裡不太對一樣。

「我有一個建議，你們先聽聽，不想接受也別生氣。」

米團認真提出建議，「你們和我出去投胎，把他留在這裡。這裡是你們怨氣編製出來的空間，沒有你們怨氣的支撐也要過很長時間才能消失。

那時候他如果還沒魂飛魄散，坐了這麼多年牢也算受到懲罰了，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牢房。如果魂飛魄散那更是皆大歡喜，免得下輩子又有畜生白占人的身子，嗯，沒有罵你們的意思。」

女人和貓認為這樣已經是非常好的懲罰，但總覺得還是不甘心。

米團也知道這是怨氣對他們的影響，普通人遇到不開心的事還要不開心好多天，更何況是怨氣深重的鬼。

他又勸說，「他已經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可能都沒有下輩子了。你們在這裡守著他不值得，還是趕緊去投胎奔向新生活吧。

想一想他在這裡受苦的時候，你們已經投胎轉世了，你們享受著陽光，享受親人的關懷，享受人間的美食，他還在這裡蹲著，日日夜夜為自己犯下的罪行懺悔——當然也有可能是後悔，後悔自己還是太倒霉被逮著了，但是無論如何都已經改變不了這個結果，只能無盡的懊悔，一直到最後。」

全場靜默，女人和貓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個未來爽到了，總之在米團的勸說下他們決定去投胎。

男人耳朵又沒聾，掙扎著連聲求饒，「別這樣對我，我已經死了，放了我吧！別的殺人犯死了還有機會，為什麼我沒有，這對我來說不公平。」

女人冷笑，「你殺我們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公平。」

米團點頭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還債的時候也不能拿桿秤來衡量，你虧點就虧點吧。再說你怎麼就不想想人家跟了你十幾年，死前還受了那麼多的折磨。」

男人，「……」

神特么虧點就虧點，敢情魂飛魄散的不是你。

「別求饒，你有膽量殺人，這時候也得保持住你冷酷無情的硬漢形象，做一個有逼格的反派，不要讓我失望。」米團繼續說著，笑摸了一下男人的狗頭。

沒人在乎你失不失望！男人心底嘶吼，他以前也和這小孩打過照面，怎麼從來沒有發現他腦子不正常？

米團不理會他的哀求，和女人，貓，他們一起離開了。

回到了現實，空間被完全封閉，一點陰氣也感受不到了，如果不用特殊手段根本找不到。

米團讚歎，「這個密封性做得好，好多食品包裝都趕不上你們。」

女人和貓，「……」

雖然是友軍，但是和他交流心好累。

他們對米團表示了感謝，然後迫不及待的想去輪迴投胎，米團十分熱情的再次提供了技術增援。

狸花貓看著女人和貓的身影變得透明消失在了空氣中，許久后才說，「我來的那天，你也是要幫我收屍的吧。」

米團還以為它會問什麼，結果只等到了這一個問題，「被我善良的好品質感動了。」

狸花貓，「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