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沐炎沒有走遠,他在麥格的辦公室門口和兩個拉文克勞姑娘說話。
斯內普在他們面前停住腳步,「盧修斯什麼時候來?」
「就快了,」沐炎看了看錶,「不急,我們一會去找你——你打算去?」
「找菲力烏斯,」斯內普嘴角擠出一絲笑,「解救可憐的巴多克先生。」
「那待會見。」沐炎繞開這個話題,他的冰不是隨意什麼魔法都能破除的,但他決意讓巴多克再在湖上待會。
斯內普微張的嘴唇抿起來,行吧,那就讓他多凍會,反正他又不介意。
目送魔葯教授離開,沐炎目光落在凱瑟琳身上。
「我想去看巴多克,」盧娜把劍塞到凱瑟琳手上,歪著腦袋,「西塔樓能看見嗎?」
「四樓魔咒課走廊視野應該不錯,」沐炎溫和地提議,盧娜咧嘴一笑,隨手從頭上摘下一朵裝飾的野雛菊扎在他外套上,然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這個小姑娘倒自來熟,像個無所謂世事的精靈,她不被世俗蒙蔽的雙眼看得到許多常人發覺不了的,卻自由自在不受其束縛。
「來吧,我們找個地方坐。」只剩下他們兩人,沐炎朝凱瑟琳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椅。
「歐若…她怎麼了?」凱瑟琳挑了她最想知道的——太多問題,她現在整個腦子都是亂的。
「她進了密室,」沐炎給長椅施了個清理一新,「所謂繼承人和密室都是伏地魔一片殘魂搞的鬼,她受了些刺激…好在沒有受傷,待會我去看她。」
「我能去嗎?我是說——」凱瑟琳迫切地追問,隨即想到其他的事,聲音又低下去,「當然…倘若…倘若你不介意的話……」
「當然,等她醒了…」沐炎垂下頭,他為一切做足準備,包括接受父母的死亡,包括未來自己可能面對的考驗,但他唯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妹妹,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性,但每一種都覺得不妥。
這是爸媽留給自己最大的難題——一個連他們自己都在逃避的難題。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凱瑟琳,從去年暑假我就知道,我爸媽也知道…」沐炎目視對面磚牆砌成的窗子,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城堡里星點的燈火閃爍著,也許此刻其他孩子正在歡慶他們的學校不用關門、問候著回歸他們中間的朋友……歐若拉原本也該是其中一員。
可她正躺在醫療翼,還有殘忍的現實等著她去面對。
沐炎話說一半就開始對著窗發獃,凱瑟琳安靜地坐在他旁邊。
「抱歉。」沐炎過了好一會才回神,他轉過頭,正對上小姑娘的眼。
她在等他。
凱瑟琳搖搖頭。
「想必你猜出來了,我爸媽就是亞倫和南希,也是米斯蘭迪爾…」沐炎深吸一口氣,「…已故的第二十代家主和家主夫人。」
他看見她瞳孔先因震驚而放大,后又猛地縮小。
「什麼…什麼?」凱瑟琳聲音打著顫,「…已故?為什麼是已故……」
她也有極好的家世,帕爾默和米斯蘭迪爾連著幾代人關係都不錯,至於歐若拉是瑞菲爾德還是米斯蘭迪爾,對凱瑟琳來說無外乎從「任性千金和平民學霸的校園友誼」變成「兩個世交家族的情誼延續」。
早在從拉文克勞宿舍到麥格教授辦公室這段路上,凱瑟琳就接受了歐若拉的真實身份,她只感到驚奇、疑惑,卻沒想到真相如此駭人。
更駭人的還在後面。
「他們是被人謀殺的,是我母親家族的人,」沐炎沉聲講述著,「我媽媽來自中國一個古老的巫師家族,在她小時候家族內部發生矛盾,她逃難來英國,後來遇到我爸——那個東方家族分裂成兩派,主流一派希望找到我媽,讓她帶著當年拿走的資源回去振興家族,另一派也希望找到我媽…殺掉她奪得家族寶物,然後回去奪權。」
凱瑟琳獃獃地聽著。
「他們當年勾結了其他家族的人,都很強,所以我媽媽隱姓埋名…在我出生以後,關於我媽媽的身份…外界傳什麼的都有,爸爸每次對這個話題都態度消極,他們以為我媽媽去世了。」
「但歐若的出生是個意外,」
——又一個母親天賦沒有預言到的意外。
「1980年,那時候時局動蕩,雖然爸爸從沒親口承認過關於媽媽的傳言,但他沒法冒險…你知道,周圍太多人跟伏地魔走得近,還要防著沐家那邊的人…想安排可靠的身份還得儘早,所以他坐實了我母親去世的傳言,然後想辦法給我媽媽偽造了一個身份。」
「瑞菲爾德的確是個英國麻瓜的姓氏,但他是獨生子,並且很早之前就跟妻子搬到了國外定居。我媽媽偽裝成他實際並不存在的弟弟的遺孀,順便繼承了那棟公寓——就是去年我們一起住的南希書店,它是後來改建的,為了證明我媽媽不去麻瓜世界社交也一直有經濟來源。後來發生的你也知道,我媽媽假裝改嫁出國……」
沐炎抬頭看向窗外,「前段時間,巴多克找人去中國調查歐若的身世,牽扯出我爸媽偽造的麻瓜身份,引起了那邊的注意——兩派都來了,人多那派正流些,他們和巴多克第二次一樣走的正規渠道調查,另一伙人直接摸到英國……」
沐炎沉默,凱瑟琳啞口無言,理智告訴她此時應該說點什麼來安慰剛剛失去父母的人,但她做不到……她艱難地消化著所謂真相。
走廊里回蕩著從城堡其他地方傳來的喧囂聲,兩人各懷心思,直到樓梯口拐出來個人。
「索爾,你在這。」盧修斯身後跟著一隻畏畏縮縮的小精靈,它看上去驚慌失措似的。
「鄧布利多在裡面,」沐炎站起身跟他打了個招呼,「請稍等。」
然後他眼珠微轉,轉身看向凱瑟琳,「凱瑟,你的劍和歐若的是一對,它們彼此之間有感應,歐若剛剛用劍殺了蛇怪,」
盧修斯本來正打量著帕爾默小姐,聽到這句話眯起眼。
「一對劍…其中一柄的主人遇到危險時,另一柄會自動回應,它剛剛在慫恿你去密室幫忙呢,」沐炎故意輕笑一聲,「但區區一個沒化角的瞎眼蛇怪而已,她隨手就能搞定,所以我剛剛說讓你別擔心。」
凱瑟琳敏銳察覺到沐炎當著盧修斯的面這樣說別有用意,一句「What」到嘴邊變成,「我早說這劍和東方魔杖一樣,你們當初還不承認…歐若真厲害,東方西方的魔法都會!」
「我們不是有意瞞你——況且你不是早就猜到了?」沐炎相當喜歡小姑娘這副機靈勁,他順手把盧娜扎在自己風衣上的花別在她鬢間,動作時特地露出半個身子給盧修斯看,「就像我當年跟你說的一樣,好劍選主人,既然你們選了一對劍,那說明你們之間的緣分是別人比不了的。」
凱瑟琳被他的舉動搞得耳根通紅。
「只不過她剛才差點把波特也…哎好險啊,凱瑟,歐若脾氣你知道,以後要是我不在她身邊了,你幫我勸著點。」沐炎前半句話音未落,盧修斯臉色一變。
「什麼?你為什麼…」凱瑟琳臉上羞澀僵住,他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在身邊?
這時候麥格教授的辦公室門被拉開,哈利探出一個腦袋,目光依次看過沐炎、盧修斯和凱瑟琳,然後在多比身上停留了一會,又把腦袋縮了回去,「他們都在外邊呢,教授。」
「好,去樓下參加宴會吧,哈利,」老校長的聲音傳出來,「多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一覺。」
哈利應聲打算離開,鄧布利多大概對他用了治療咒和清理咒,這使他狀態看上去好了許多。
盧修斯頗為粗魯地撞開哈利的身子往屋裡走。
「教授!」哈利看懂多比對他使的眼色,他突然又擠回辦公室,「您不想問問金妮是怎麼得到那本日記的嗎?」
「哦?」老校長輕聲發出詢問。
「因為他!馬爾福先生——」哈利很憤怒,都是他、要不是他,赫敏不會被石化,海格不會被冤枉進阿茲卡班,巴多克不會找到機會趕走校長,金妮不會遇到危險,歐若拉不會昏迷不醒……男孩鼓足勇氣大聲質問,「馬爾福先生,是你!是你在麗痕書店,你撿起金妮的變形課本,然後把日記本塞在她坩堝裡面,是不是?」
「好了,凱瑟,我們還有事情和校長談,」這邊,沐炎拍了拍凱瑟琳的腦袋瓜,「你先去參加晚宴,聽話,別著急,等歐若醒了我叫你。」
他的口吻是不容置疑的,凱瑟琳甚至等不到哈利出來就被他支走了。
「…有證據嗎?」盧修斯嘶啞著聲音問,餘光瞥向走進門的年輕人。
「誰也沒有辦法提供證據,盧修斯,不過里德爾已經從本子里消失了,」鄧布利多給了哈利一個鼓勵的微笑,「但請不要再到處散發伏地魔的舊東西了,假如有無辜者因此受難…我想至少亞瑟會樂於查明它們是從你那出來的……」
「教授,我想來之前我們已經達成過共識,」沐炎面色冷淡地朝盧修斯靠近一步,「您現在是什麼意思?」
哈利不敢相信地看著歐若拉的哥哥,他怎麼會站到盧修斯那邊去?
盧修斯蒼白的臉上露出些得意微笑,他又恢復了傲慢模樣——頭揚得比進門時更高了,並順勢朝沐炎靠近一步,「正是這樣,還是說你打算反悔?」
「我認為和我達成協議的人是索爾,」老校長不急不火,他一雙眼透過鏡片仔細打量沐炎,片刻,嘴角扯出些笑紋,「哈利,我想你該快點去趕宴會了。」
「可…」哈利攥緊拳頭,盧修斯正蔑視地瞧著自己,旁邊沐炎看上去也不是善茬,待會斯內普還要趕來,到時候就只剩下鄧布利多自己了…
「好了,哈利,密室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你該放鬆一下神經,你不想錯過熱乎的乳酪餡餅對吧?」鄧布利多站起身,福克斯不知道去了哪,他對另兩位提議,「我們也走吧,你們剛剛跟西弗勒斯說要去哪碰面了嗎?」
哈利只好跟著他們一起往外走,盧修斯把多比踹出門,隨後是沐炎,鄧布利多落在哈利後面。
「教授!」哈利突然來了主意,「我可以把日記本還給馬爾福先生嗎?」
「哦,當然,」鄧布利多點頭,「不過你得快點兒。」
哈利匆忙地踹掉一隻鞋,揪掉自己濕漉漉的襪子夾在日記本里,然後跑出門,「馬爾福先生,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盧修斯扯出那臭襪子丟到一旁,臉上滿是厭棄,「哈利·波特,少管閑事,不然總有一天你會像你……」
他突然噤了聲,大概是想到身邊站著剛剛遭逢家變的人,不過馬上就有另一件令他怒火衝天的事。
「多比得到了一隻襪子!主人送給多比一隻襪子!」小精靈驚奇地舉著盧修斯丟出去的臭襪子,「主人扔的!多比接住了!多比…多比自由了!」
那渾身纏滿繃帶的小精靈眼裡含淚,甚至激動地原地蹦了幾下。
「你說什麼?」盧修斯再顧不得在沐炎面前維持形象,他目光震怒地來回打量哈利和小精靈,「你害得我失去了我的家僕!小子!」
多比驕傲地橫在他和哈利之間,它朝盧修斯抬起根手指,「多比不許你傷害哈……」
但有人比它動作更快,沐炎隨手一揮,多比向後倒在哈利懷裡,他倆直接倒飛出去,末了輕輕落在地面上滑動了一段距離。
盧修斯,鄧布利多,多比:「……」
「你!」哈利哽住話,歐若拉她哥哥果然和馬爾福是一夥的!
「快去吧,」鄧布利多無奈地催促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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