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來看那隻汪
於馨轉過頭去，看著窗外閃亮的五彩霓虹。
這家法式餐廳的位置很好，就在K市護城河邊，對岸鬱鬱蔥蔥的銀杏樹，河岸上飄來的涼風從枝間拂過，星星點點的燈火襯著夜色撩人，青年俊才口若懸河地說著，卻沒有一點能讓她感興趣。
「於小姐，會打高爾夫嗎？」
「還好。」
「家父正好這周末和於叔叔打兩局高爾夫，不知有沒有榮幸能約到漂亮有才的於小姐呢？」
「我約了人。」於馨抿著紅酒，興緻淡淡道。
「下個星期我去米蘭，於小姐你喜歡什麼牌子，古馳還是普達拉？」
「我用普通牌子，用不慣奢侈品。」於馨放下酒杯，纖細手腕上金色的鐲子在溫馨的燈光閃著耀眼的光芒，青年俊才連續被噎了兩次，訕訕地又道：「或者於小姐抽個時間，只要於小姐喜歡的我都可以送給你。」
「我還要上課。」於馨立刻打斷他，心裡默數著：五、四、三、二……
踩著恨天高，一襲紅裙在妖嬈的女人攀上了於馨的肩頭，塗著鮮紅的指甲油拈起桌上還剩著不少的紅酒，跟青年才俊碰了碰：「喲，這不是何公子嗎？幸會。」
「你好，蘇小姐好久不見。」何天對於蘇意的到來，哪怕再不滿也只能忍著，蘇家不是他可以惹得起。
「昨天你不是摟著一個小姑娘在夜城嗎？」蘇意狹長的眸子泛著笑意在何天身上流轉著：「今天怎麼有興緻來和我家白菜來玩了？」
何天捏緊了切著牛排的刀子，從容不迫道：「天色昏暗，是蘇小姐認錯了吧？」
「是嗎？那很抱歉了。」蘇意招手叫服務員再加一把椅子過來：「何公子怎麼會是那種玩弄女大學生的變態呢？」
何天的眸子陰沉了下來，仍是不動聲色地切著牛排，於馨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彷彿不是這一場無硝煙的戰爭的□□般。
本來於馨對爸爸安排的相親也沒意見，自家父母能看得上眼的男人，估計整個K市也沒幾個。眼前這個，明明眼睛快要黏到她身上了，還要裝作一副紳士的模樣。她見過的公子哥不少，也見怪不怪了。開始為了禮貌，她只好強忍煩躁，有一搭沒一搭地陪他閑聊，只是後面往她手背上摸了。於馨沒當場離開，是給足了何天面子。
「天晚了，若沒有事情的話，我和馨兒就回去了，馨兒家家規嚴~」何天想要開口說話時，被蘇意一句話壓住了，眼神憤憤地看著於馨和蘇意揚長而去。
而路過法式餐廳在護欄邊上散步的楚雨蕁和徐麗麗看到了之前那一幕。
徐麗麗八卦道：「雨蕁，那個男人是不是於老師的老公？看得倒是挺正的。」
楚雨蕁啃著路邊攤上買來烤玉米，順著徐麗麗的目光看去，是於馨在和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士在吃飯，幾秒后，一個濃艷妝容的女人走來似乎與對面的男人說了幾句話后坐下來了。
「應該吧。」
「欸，他怎麼這麼像昨天在寢室樓下來等小莫的那個男的？不對，就是他！」徐麗麗越看越不對勁，直接拿出手機，跟帖子上臉打著馬賽克他挽著艾利斯頓里的女學生作對比，一模一樣的西裝和手錶：「我擦，這男的這不是出軌了嗎？於老師知道嗎？雨蕁趕緊給老師買雙運動鞋。」
楚雨蕁看了一眼后又繼續啃著玉米：「什麼鞋？」
徐麗麗：「讓於老師趕緊跑！這個男人不值得啊！千萬不能為了孩子而不是離婚！大不了等老師家寶寶長大了就說她爸爸死了。」
「咳咳咳，你，真是每次都語出驚人。」楚雨蕁又被嗆到了。
「我說真的，雨蕁，這事越早越好！」徐麗麗突然轉身嚴肅道，接著就開始拉著還在啃玉米的楚雨蕁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你幹嘛？後面有怪獸嗎？」
楚雨蕁被徐麗麗拖了一路，直到離法式餐廳有了距離后，她才停下來，神色莫名地向後看了看頓時鬆了一口氣，像是被抓包了似的。
「剛才於老師好像看見我們了……」
楚雨蕁又啃了一口玉米，神情淡淡地，動作瀟洒地把玉米棒子扔進了垃圾桶內，兩秒后急速往前衝去，徐麗麗被楚雨蕁的一系列神操作給看懵了，愣在原地好久，回味過來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SUV停在她的面前，車窗緩緩地降下來。
於馨：「是徐麗麗吧，我送你們回去，天色晚了不太安全。」
徐麗麗看了一眼四周人來人往的街道，對岸燈火通明，離她十幾米的商業街也是燈紅酒綠。
「那多不好意思啊，謝謝於老師，雨蕁走得比較急，就在前面。」徐麗麗賣好友賣得一乾二淨，如果可以的話，她還能就楚雨蕁之前的表情做一份詳細的報告，一併呈給於馨。
蘇意坐在後座，咬著於馨給她買的蛋糕，就說於馨是不是準備攢錢養女人？連一個五十塊的奶油蛋糕都不肯給她買，這塊三十塊的蛋糕，還是她求著於馨在店員異樣的眼光下給她買的。
而放在副駕駛上壽司……
是於馨親自去買的，研究菜單兩分鐘，挑了個最貴的套餐，是怕人家瘦成豬嗎？
蘇意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且不說於馨根本不會在課下搭理學生，連那隻小哈士奇也被於馨放在了她父母那裡，跟前天一比，態度簡直是一百度八十急轉。
楚雨蕁伸了伸懶腰，撐著腦袋看著對岸的景色，往後一看，徐麗麗是蝸牛嗎？她在這裡等了十分鐘了，連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突然眸子里出現了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地向她駛過來，她就知道逃不掉了，淡定拿起手機撥通徐麗麗的電話。
「於老師的車坐得開心嗎？」
徐麗麗從前視鏡里一抬眼就看到於馨緊緊盯著她的眼神，默念了一句：雨蕁，於老師我得罪不起。
直接開了免提，清脆亮麗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蘇意頗有興味瞅了一眼開著車的於馨，根據她的第六感覺，這個女孩子和於馨有不可描述的故事。
「呃……你好厲害啊。」徐麗麗開口道，原諒她，她真的不知道在這緊張的氛圍中說什麼比較合適：「你……嗯，等著。」
「下不為例！記住沒？」楚雨蕁氣惱道，看著奧迪車越來越近，她快要郁猝了，自從她變成人以後，哪哪都能碰得到於馨，再下去她變成狗的魔幻事情就要被知道了。
「哦？下不為例，怎麼個下不為例法？」於馨接上楚雨蕁的話道。
「於……於……老師？」楚雨蕁明顯被嚇住了，聲音有了幾分的抖動：「你怎麼……怎麼……」
「上來吧，坐前面。」於馨邊說邊穩穩地在楚雨蕁的面前停下。
蘇意的表情更耐人尋味，支著下巴目光灼灼地盯著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來的楚雨蕁，於馨拎著壽司遞給了楚雨蕁，溫和道：「吃飯前順便買的，不要總吃路邊燒烤的東西，對身體不好，很容易痘痘的。」
於馨將昨晚楚雨蕁對她的勸誡還給了她，楚雨蕁接過，擦過的指尖，似乎能感受到一縷溫度。
楚雨蕁小聲道：「謝謝老師。」
蘇意挑了挑眉，這旁若無人的秀恩愛行為她是直接捅破呢，還是等著暗暗地捅破呢？就說為什麼於馨對所有人都不感興趣，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啊，對學生下手，於老師談起戀愛來，對象都如此與眾不同。
「聽過這首嗎？」
「G弦上的詠嘆調。」楚雨蕁手搭在裝著壽司的塑料袋上，聽著一小段后道。
「小楚同學，對古典主義音樂也有研究？」蘇意頗有興緻地問道。
「聽了一點。」
「噢。」安靜了片刻過後，她又開口問：「於馨對這古典主義的音樂挺有研究的，她教你什麼？」
「《音樂鑒賞》。」
「聽說她的課一般人只能到80分，小楚同學可能是那個另外~」
於馨淡淡地喊了一聲：「蘇意。」
「重色輕友，小楚同學，聽過《致愛麗絲》嗎？」蘇意覺得不做點手腳，對不起她八卦的心啊。
於馨頗為警告般道：「要麼你坐著，要麼下去。」
她坦坦蕩蕩地側頭跟楚雨蕁對視，她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別理她，從小到大她就是這個性子。」
楚雨蕁捏緊了袋子，剛才她就打量了她不過那麼一兩秒，她就轉頭對上的目光。她立刻轉回了頭，繼續捏著塑料袋子，裡面的壽司還是熱的，明顯不是順手買的，說謊都那麼撇腳。印著的logo是商業街上價格不菲的那家壽司店，像她這樣的大學生，是吃不起那裡的壽司的。
一路四人沉默無言，等到艾利斯頓的女寢樓下，楚雨蕁開車門下去，望著於馨明朗的笑容，車頂上暖色的燈光映著她的雙眸，竟然有那麼點流光溢彩，她錯開於馨的眼神，禮貌地朝著她道：「老師再見。」
※※※※※※※※※※※※※※※※※※※※
《致愛麗絲》講得是師生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