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令
祁善聞言,道:「那你的意思是,大璃國的制度全都要大換血?」
祁宿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是要大換血,但是不是一下子就換,我們要循序漸進,慢慢來。若是一下子就做許多變動,那就得罪了全朝文武百官,必定是要被他們反對的,我們一步步來,最後逼得他們退無可退便可。」
沈星移皺眉,問道:「那到底是如何變動呢?若是只是單單考試的話,應該動不了朝中的五品以上的官員。」
祁宿笑道:「就是要動不了他們,他們便不會出來制止。若是跟他們說這次考試只是選拔一些子弟送到各郡縣,他們必然不會反對,因為這不會有礙於他們和他們的子孫的仕途。」
祁宿說完,眾人眉頭一皺,正想說話,便見祁寒一拍大腿道:「對呀,先選些人才送到個郡縣,特別是百姓子弟,他們最知道百姓需要什麼,這樣才能當好父母官。等著以後朝中大臣們年老要退了,便在這些個年輕有為的人當中選拔一些,步步高升,最後入朝為官,這樣既能保證業績,又能將他們全都培養成我的人,一箭雙鵰。」
祁寒說完,眾人恍然大悟,這確實是個好方法,而且不費一兵一卒,十年之內便將朝中大員全都大換血。
祁宿笑道:「對,若是等不及,還可以先換一批下去,比如說開闢學堂,讓超過耳順之年的老臣任教,教他們為官、為臣、為人之道,學堂中的人都是今年考中但是未能分配官職的人。派人好好盯著他們,若是他們稍有不慎,便予以辭退。」
沈星移道:「那樣不就會有像是現在是誰誰的門生了嗎?況且若是朝中沒有那麼多的職位,便是讓他們學了也無處安放,只能養著他們,這也是一大筆銀子。」
祁寒點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但是讓不能上朝的品德兼優的老臣教導他們,這也是個好主意,有人帶總比他們自己摸索的好。這個問題我們得好好的討論一番。」
祁善笑道:「不急,我們現在先選選那半數的父母官,倒是看還剩下幾個,再做打算不遲。只是這考試選出來的人都是文官,這武將又該如何?」
大家都扭頭看向祁宿,祁宿撓撓頭,尷尬笑道:「這個嘛,我沒有問阿歸,要不我回去問問她改天再討論?」
眾人「切」一聲,完全不想搭理他,關鍵時刻靠不上。
夜笙皺皺眉,問道:「論功行賞如何?就是看誰的軍功比較大,立功多,就提把誰。」
祁寒聞言眼前一亮,道:「對啊,這個可以,那些沖在前面的幾乎都是平民家的子弟,但是他們也是最容易犧牲的。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不光不需要衝鋒陷陣,還可以坐享軍功,實在是不公平。若是可以論功行賞,那一方面可以增加將士們的心力,二來軍權也不會只落於一家之手,又是兩全其美的妙招啊。」
祁宿聞言挑眉,問道:「皇上的意思是,臣弟就是那個不努力坐享其成的官宦了?」
眾人憋笑,祁寒趕緊道:「沒有的事,我們都知道九王爺勇往直前,每次大戰都是第一個往前沖,你是實至名歸啊。」
祁宿咋舌,道:「您的這幅嘴臉,真的像是我挾天子以令諸侯,你對我巴結的樣子。」
眾人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祁寒也跟著笑起來。
這也就是自小的情誼從未變過,若是誰變了,這場對話將是斷送他們的無底深淵。
祁寒笑道:「我真的是該好好的巴結巴結你,你替我在九王妃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多多進宮來看望皇后,那朕就真的是高枕無憂了。」
五人不再說笑,就這件事趕緊展開討論,因為這件事關乎大璃國未來的運勢,不能動用他人之手,便一人拿一支筆記錄,仔細探討其中的細節。
因為怕思路一斷不好再繼續,連午膳都沒有用,餓了只是草草的吃了幾口桌子上的點心充饑。
皇後派人過來請了幾次,福壽公公只好說七王爺、九王爺並沈家大公子和姑爺在裡面商談事宜,皇后瞭然,便不再過問,只叮囑福壽公公莫要委屈了他們的胃,送些吃食進去。
商談完便已經是華燈初上,歇下來就覺得肚子很餓,祁寒留他們在宮中用膳,但是他們只想回府,祁寒便也不再多留。
祁宿臨走前突然想起翠濃的事情,便問道:「你之前下的令,說要抄斬三王府之前的侍妾,現在還斬不斬了?」
祁寒這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件事沒做,沉吟道:「若是現在突然說不斬了豈不是顯得我這個皇上說話不靠譜?所謂君無戲言,這件事就算是要收回也要有個正當的理由啊,再等等,反正離斬首的日子還長著呢。」
祁宿也是無奈,但是祁寒說得對,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給皇上蒙上污點,四人告辭,紛紛打道回府。
翠濃哭了一夜,晚飯沒有出來吃,渾渾噩噩的睡到中午才醒來。
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事情已經發生了,也在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只是現在好好的活著便可。
梳洗一番,翠濃打開房門,見外面的陽光十分好,今日便是元宵節,想必晚上的月亮也是十分圓滿明亮吧。
青裳見翠濃出來,趕緊跑過來問道:「小姐,您醒啦,想吃點什麼嗎?奴婢讓小馬哥給您做。」
翠濃笑笑,道:「就做一碗陽春麵吧。」
青裳歡快的跑開,翠濃走到一旁默默砍柴的人身邊,問道:「九王爺的傷……沒事吧?」
那人聞言一愣,翠濃笑道:「我知道你和店小二都是九王爺的人,我也不會想著離開,我只想知道九王爺和王妃有沒有事,這樣我也可以安心。」
那人直起腰版,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隱瞞身份了。王爺很好,雖然是當胸一箭,但是被玉佩擋住,只是射進肉里,並沒有傷及心脈,現在已經無大礙了。至於王妃,她並未受傷,夫人不必掛心。」
翠濃點點頭,道:「這樣我就放心了。那你們什麼時候送我回京都城?」
那人詫異道:「夫人想回去?」
翠濃也疑惑道:「不是說皇上在抓三王府的侍妾嗎?我作為裡面唯一一個懷有身孕的,你們不抓我?」
那人笑道:「我們並未收到要將夫人帶回京都城的消息,反而是接到消息讓我們好好照看您。至於皇上下令抄斬侍妾的事情,王妃說這件事還在商量中,已經說服皇上收回成命了,只不過君無戲言,要想收回還得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王妃讓您不必放在心上,你寬心在這住著就是。」
翠濃眼眶微紅,道:「我當日不過是護了她一護,她卻這般為我,我實在是……」
那人見翠濃落淚,趕緊道:「夫人您也不必多心,咱們王妃就是這樣的人,誰對她好她便對誰更好,您這也是自己修的善果。」
青裳端著面出來,見翠濃和砍柴工哭做一處,趕緊將面放在石桌上,上前道:「怎麼回事?你欺負我們家夫人了?」
砍柴工看著青裳怒目而視的樣子,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會做這等事情。」
翠濃趕緊阻止青裳道:「沒事,是我的原因。面煮好了嗎?我餓了。」
青裳一聽翠濃說餓了,趕緊道:「做好了,小姐進屋吃吧,我給您端進去。」
青裳趕緊去端面,翠濃回頭對那人福一福身,轉身進屋。
祁宿回到府上的時候,蘇子歸正坐在屋子裡等的著急。
祁宿見桌子上還有飯菜,便問道:「你還沒有用膳嗎?」
蘇子歸見他回來,快步上前給他脫下披風,道:「沒有呢,本來是想等你一起用膳的,但是你遲遲不歸,太妃等不住便先用晚膳回屋了,我還不算餓,就再等等你。你在宮裡用過了?」
祁宿搓搓手,來到桌邊,道:「沒有呀,別說晚膳了,只早上吃了那一點。一直忙了一整天,沒空用膳。來,快坐下一起吃。」
蘇子歸摸了摸碗邊,見還熱著,便給他盛了一碗粥,道:「這都讓廚房裡熱了三遍了,你再不回來,等著這桌涼了,就得倒掉重新做了。」
祁宿聞言有些愧疚,道:「下次不會了,晚回來也會讓人回來跟你說一聲的,你自己先用膳,不用管我,我隨便吃些什麼都好。」
蘇子歸笑笑,給他夾了一筷子菜,道:「快吃吧。」
祁宿也給蘇子歸夾了一道菜,笑道:「你都不知道你出的主意多麼好,我們根據你說的,然後展開,效率很高。我們還順便解決了軍隊里一人獨攬大權的事情,實行論功行賞,看看誰足智多謀又不畏生死,就提拔誰。以後啊,我就不用親自上戰場了,培養幾個人才就可以了。」
蘇子歸聞言挑眉,看來他們這群人可以啊,笑道:「那就太好了,我們以後可以多一些相處的時間,以後我也不用為了你上戰場膽戰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