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噩夢初醒

酒杯碎片刺入掌心，暗紅的鮮血從緊握的拳心流下。

沐曉莘臉色驟變，從小一起長大，她清楚沈煜明易燃易爆的脾氣。他是要和向寒笙動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有她離開才能遏制更糟糕的情況發生。

「對不起！」沐曉莘匆匆道了歉，轉身跑出餐廳。

沈煜明想追出去，卻被向寒笙攔下「沈二少，向某看你很有動手的興緻，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切磋？」

「讓開！」沈煜明直接出拳，快狠准，卻被躲開。

典雅復古的西餐廳里，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拉開戰幕。

沐曉莘慌亂地跑出餐廳，出門卻看到肖瑾辰正要將車鑰匙遞給泊車員。

他是來這裡吃飯嗎？還是……約會？

顧不上追問肖瑾辰到底來這裡做什麼，沐曉莘搶過鑰匙塞回肖瑾辰手中「學長，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你怎麼在這裡？」

「上車再說！」

肖瑾辰回頭看了眼餐廳，躬身坐回車中。他承認，沒有什麼事比沐曉莘重要。

「抱歉，耽誤你時間。」

沐曉莘從窗外收回視線，仰靠在座椅上，情緒異常低落。

肖瑾辰雙眼直視著前方，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因為力道愈大而泛白。

因為中午聽說了約會的事，肖瑾辰以為沐曉莘是因為約會不順利而傷心。

回到家，沐曉莘把自己關進書房，房間被重新布置過，多了一張舒適的床。

是肖瑾辰做的吧，可是沐曉莘現在沒有心情去道謝。

今天突發意外搞砸了向氏的談判，她現在腦袋一片混亂。既不知道如何面對沈煜明，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向寒笙道歉。

三年前，她叫許莘，是一個在山清水秀的偏遠古鎮長大的女孩。

那裡弄堂交錯，傳統手工業發達，絲毫沒有被現代化機械化污染，像世外桃源一樣。

沈煜明是六歲時跟著他爺爺奶奶搬到小鎮的。

從鎮小學，到縣初中，再到市高中，他們都在一個學校。那種相攜長大的情誼已超越朋友，像親人一樣。

也許是為了跟風才談戀愛，高考結束后，她糊裡糊塗就答應了做沈煜明的女朋友。其實那時候她根本什麼都不懂。

後來沒過多久沈煜明被招入軍校，進入部隊接受三個月的入學封閉式訓練。

就在那時，林清茹拿著改變她命運軌跡的一紙DNA鑒定書出現在她面前，接著養母被查出患有一種罕見的免疫疾病，國內沒有相應的醫療設備，要到國外去醫治，需要一筆龐大的醫療費。

筆費用沐家願意承擔，條件是讓她斷絕一切和過往的聯繫，接受他們給她的新身份。

戶口、學籍、身份都被註銷，許莘自此人間蒸發，沐家二女沐曉莘從國外低調歸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迫使她不告而別，但這些事她沒有辦法跟沈煜明解釋。

她以為當初的男女朋友只是口頭開個玩笑而已。因為這個玩笑他從小開到大，她從沒有當真過。

前塵往事回憶起來恍若隔著一面鏡子，像是發生在另一個虛擬的世界一樣。

她好不容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沈煜明的出現讓她措手不及。

「咚咚咚！」

規律的敲門聲拉回沐曉莘的思緒，開門見肖瑾辰抱著一盆米蘭站在門口。

「給我的？」沐曉莘訝然，突然送什麼盆栽。

「防輻射，放在電腦旁邊。」

沐曉莘接過盆栽，勉強扯出一點笑容「我不太會養花，死了別怪我。」

肖瑾辰指尖輕觸了下米蘭白色的花朵，唇角微勾，宛如深谷溪水般清冷舒緩的聲音低低流出「有我在。」

沐曉莘看著肖璟辰唇角那個疑似微笑的弧度，心跳漏了一拍。

有我在——簡單的三個字，只是說他可以幫她養花，但心中驀然劃過一股暖流。煩躁沉重的心緒突然間淡了幾分。

一個人強撐了三年，獨自面承受著一切。現在生活里不知不覺多了一個人，本以為沒什麼生活自理能力的肖瑾辰會是拖累。

但是細想，自從住在一起，他幫她訂夜宵，睡遲了送她上學。在緊急時刻救場，還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送盆栽。

原來她才是被照顧的那個。

意識到這一點，沐曉莘突然間有些不好意思「學長，剛才的事謝謝你。我是不是耽誤你是什麼事了？」

「沒有。」肖瑾辰轉身走了幾步又頓住「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應該欠我一頓晚餐？」

與其眼睜睜看著她跟別人約會，還不如主動為自己創造機會。

「應該應該。」沐曉莘抱著盆栽無比誠懇地點頭「回頭我請你吃食堂。」

肖瑾辰：「……」

——

沐曉莘從教室里走出來，抬頭看天色陰沉，彤雲低垂，應當是醞釀著一場暴雨。

要趕在下雨前回家，沐曉莘按著書包，循著熟悉的道路跑回家。

今天的路格外漫長，好像永遠跑不到頭一樣。

突然，空中白光一閃，一聲悶雷轟然炸響。

電閃雷鳴過後，暴雨瓢潑而下，天地籠罩在無邊雨幕中迷濛一片。

沐曉莘焦急地跑著，傾盆大雨迷了眼，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雨隔斷了行人的路，也隔斷了行路的人。周圍往來穿梭著陌生人，彷徨、焦急、無助、似乎都像她一樣迷失了回家的路。

午夜夢醒，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沐曉莘茫然地盯著天花板，還沒有從迷失的夢中回神。

突然，她察覺黑暗裡有無數閃著幽光的小眼睛盯著她。

「有鬼！」

噩夢初醒，沐曉莘下意識失聲驚叫，連滾帶爬衝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