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治療

洛雲笙簡直無語至極：「想什麼呢你？別給我廢話，你的傷在腰上，不脫衣服我怎麼幫你治？」

顧寒辭依然笑著看她，不動。

洛雲笙實在不想和他廢話，伸手就之間將他衣服扯了過來，「嘩」的一身，撕碎了大半，露出顧寒辭精瘦的腰部曲線。

不得不說……身材是極好的……但是洛雲笙此刻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來欣賞這句完美的藝術品，而是冷冰冰說道：「別動！越是亂動就越危險。一會兒我用針戳過去，也不準動！要是動了，可能會造成傷口二次崩裂，後果很嚴重。」

顧寒辭還是笑著看著她，意味不明：「你覺得，我怎麼會動呢？疼痛我已經經受太多了.「

洛雲笙拿著銀針的手一頓，突然明白了。也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會不自覺地淡忘，眼前這個男人是天啟王朝大名鼎鼎的辭王殿下，是戰神啊，什麼樣的傷口沒有見過，什麼樣的疼痛沒有熬過來呢？

她總是自詡二十一世紀的醫聖，卻忘記了在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很多疼痛是要他們自己默默承受，默默挨過來的。這樣一副承受過無數痛苦的身體，此刻如何會懼怕起一根銀針的疼痛呢？

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洛雲笙想到這裡，又有點心疼顧寒辭。畢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願意去承受無數痛苦吧？也沒有人，生來就喊著我要去做戰神的吧。

究竟是什麼更大的痛苦，逼迫著眼前這個男人，一步步走向不怕痛呢？

洛雲笙猛地收回思緒，集中精力好好面對手上的銀針，終於在找准穴道后，快狠准地刺入。

這具軀體並沒有什麼反應，但洛雲笙還是注意到，顧寒辭的眉毛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是啊，再小的疼痛，也是要抵達神經的。再怎麼逞強，也騙不了自己。

洛雲笙向他溫溫和和地笑著，眉目間的溫柔向水一般默默流淌：「沒事了，雖然這一下很疼，但過後至少你會安全。」

顧寒辭雙眸微怔，有一種被看穿了的羞恥感。但這羞恥感又立馬消散了，因為他知道，面前這個女人，能給他足夠多的甜蜜。

洛雲笙依然笑著說道：「不會痛啦。」

說著就把針拔了出來，顧寒辭只注意到她笑著的眉眼，絲毫沒有關注痛著的傷口。

她看著洛雲笙拔出銀針，於是也微微笑了。再笑什麼他也清楚，很多次，他的笑容里慘了假，但這次，唯有這次，帶著股莫名其妙，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真誠在裡面。

這是，為她而有的笑。

洛雲笙定定神，收起了銀針，轉而問道：「你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著她的聲音溫溫柔柔，顧寒辭回答的簡單：「被刺殺了。」

「被刺殺？！被誰？」洛雲笙一下緊張起來。

「現在殺手還沒有被捉到，多方勢力之下，我也無法確定。」顧寒辭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淡，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在敘述著別人的故事。

洛雲笙皺了眉：「你難道……就是這麼長大的嗎？」

顧寒辭聞言微垂眼眸：「生在皇家，這樣長大不是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

「皇家之中的血腥我想洛小姐不會沒聽說過吧。莫說是皇家，就算是尋常大戶人家裡面，紛爭也有不少。親密的人機關及一旦與利益掛鉤，還能夠單純到哪裡去？」

洛雲笙為他輕輕蓋上被褥：「那這次來刺殺你的人，是誰派來的？」

顧寒辭依然你聲音平淡：「聖上。」

洛雲笙一下站起來，還想玩笑也不能開這麼大啊，好歹這皇上是他親爹，虎毒不食子，哪能幹出這種事情出來？「

顧寒辭似乎猜得出來她的想法，於是也不等她問，直接說道：「我是天啟王朝所謂的戰神，手握兵權重鎮，所有軍事號令都要過問我。你覺得聖上，會允許一個像我這樣的存在嗎？」

洛雲笙沉默下來，又默默退回了原來的座位。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太久，她很難理解這種事情。但畢竟人類自古至今，心理上總也就那麼點小九九，不說完全不理解，可還是能夠感受的到的。

好比洛家，雖然書香門第，又在江湖上有所勢力，這般大家族卻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大矛盾。

俗話說，就是吃飽了撐的。這些人一天到晚吃飽飯沒事兒干，就開始覬覦地位，名聲，以及錢財。

所以原主洛雲笙才會在那個家裡，受到許多欺辱。

這種說親密其實並不親密，說疏遠，又似乎沒有那麼疏遠的關係，往往會成為矛盾的突破口。有時候，個人的慾望在父子親情面前，算得了什麼？

洛雲笙瞥了顧寒辭一眼，卻見他眉目淡然，好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如此司空見慣，讓洛雲笙覺得膽寒之餘更添心疼。

顧寒辭繼續說道：「別見宋梓安平日似乎沒什麼頭腦，但她是飽受聖上、太后疼愛的存在。今日她與顧墨淵來看望我，無非就是想要來試探試探。」

顧墨淵就是那個太子，洛雲笙其實一開始就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一臉虛假微笑，佯裝和氣。

洛雲笙並不想再把這個話題繼續延展下去了，乾脆說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的傷……今後只要別亂動，不出半月就能好。」

說完她便轉身要走，顧寒辭卻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身疑惑地看向他，只聽他聲音低迷：「今日多謝你了。」

洛雲笙內心百轉千回，卻只是回應了個「嗯。」

回到洛家，洛老爺子已經在大廳上等候她許久了。一見她回來就迎上去問道：「辭王殿下情況如何？你去了這麼久，莫非是他的傷勢太重？」

洛雲笙一想到之前洛老爺子非要她去看望辭王殿下，以至於今日發生太多事，心裡還有點埋怨他。

於是她也撒嬌脾性上來了，乾脆裝作沒看見，扭頭就往自己的卧房走去。進去之後也不說話，「啪」把門關上了。

洛老爺子在門外哭笑不得，這個孫女怎麼還是跟小時候一個樣子？有點不順心就要撒撒脾氣，幼稚之中又讓人忍不住疼愛她。

丫鬟魚池見了，覺得有點不對頭就問洛老爺子：「洛老爺，您怎麼在外面站著不進去？小姐見了，又要說我們不識規矩了。」

洛老爺子笑著罵道：「嘿呦，你個小丫頭，最不識規矩的，我看就是你們小姐了！」

魚池見了卻當真以為自家小姐做錯了什麼事，洛老爺子想要罰她，立馬跪下說道：「洛老爺千萬別生氣，小姐估計就是一時糊塗沒拎清規矩，奴婢再跟她說說就好……」

洛老爺子見她當真了，也就笑著說道：「不是什麼大事，你起來吧。」說著說著他又加大了聲音，眼睛往窗戶裡面看，說道：「是你們小姐啊，這麼大了還要跟我這個半身子入土的老頭兒慪氣，回來一聲不吭摔門就走，哎呀呀，可憐我拖著這副老軀體在大廳等她半日啊！」

丫鬟魚池一聽這話，明白了原來是這爺孫倆逗趣呢，於是也佯裝嚴肅：「我說小姐啊，您怎麼這麼不懂事兒？洛老爺日日辛苦為你操心，現在你一回來就把門摔了還不讓洛老爺進去，這可不是上了他的心嗎？」

洛老爺子又在門外唉聲嘆氣。

丫鬟魚池繼續痛心疾首地說到：「想咱們洛老爺最疼的可就是小姐您了，小姐現在這麼做別說是洛老爺了，就算是我們下人，心裡也多有不忍啊。您忍心讓洛老爺再繼續在門外頭站著嗎？」

洛老爺子又在門外捶胸頓足，搖頭不語。

門裡面的洛雲笙聽到這話已經是忍不住笑了。其實她不是故意要這麼氣老爺子的，只是想起原主洛雲笙小時候，也這種愛撒嬌，想想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早已和從前不同，一是為了不讓旁人起疑心，二是為了洛老爺子知道，洛雲笙和他還是最親的。

於是洛雲笙憋著嘴開了門，一副小女兒的樣子：「行了爺爺，我不是把門開開了嘛！」

洛老爺子哈哈大笑之後又認真問道：「辭王殿下的傷勢究竟如何？可會妨礙性命？」

洛雲笙簡單回答道：「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無礙。雖然傷勢重，但還不至於殃及性命。」

洛老爺子放心的點了點頭。

「不過爺爺……辭王殿下今天對我說了件事兒。」

「什麼事兒，你要是覺得方便告訴我，便說吧，我也能給你們參謀參謀。」

洛雲笙關緊了門窗：「辭王殿下說，這次派來刺殺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

洛老爺子聽到這話卻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只是邊摸著自己花白的鬍子邊點頭說道：「此事倒確實不難預料到。辭王殿下是我們天啟王朝赫赫有名的戰神，自然手握兵權，生殺予奪不容旁人置喙。但向來天子多疑，如何能夠容忍這個天下存在著比自己權利、能力更強大的人？即便這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行。」

洛雲笙微微點頭：「這麼說，爺爺您也預料到會出現這種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