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二 菜鳥扎堆
大良戰略村,中國裝甲兵學員隊正一臉興奮,通過對空聯絡頻道指揮空中的蚊式轟炸機對法軍裝甲部隊實施猛烈打擊。這一次出擊的蚊式戰鬥轟炸機選擇了掛載130毫米精確制導火箭彈,地面的學員隊用激光制導指示器朝三千米外的法軍坦克照射激光,鎖定之後蚊式戰鬥轟炸機便發射火箭彈,然後火箭彈便長了眼睛似的奔向傻頭傻腦的謝爾曼坦克。串聯破甲戰鬥部輕而易舉地洞穿謝爾曼車身裝甲,紫紅色的金屬射流帶著烈焰橫掃車艙,坦克內的法軍士兵非死即傷。每架蚊式戰鬥轟炸機各掛四個火箭巢,每個火箭巢里裝有四枚火箭彈,一共十六枚,也夠法軍受的了。此外還有凝固汽油彈,這玩意兒燒得日軍慘兮兮的,德國佬表示很想嘗嘗紅燒高盧雞的味道,也掛了不少,一輪猛烈的轟炸下來,法軍損失慘重。
學員隊卻一臉輕鬆,甚至可以說是興高采烈。在他們看來,打仗簡直太好玩了,他們只需要躲得遠遠的,用激光制導指示器對準目標,飛機發射的火箭彈就會長了眼睛似的飛過去,將坦克的炮塔高高掀起,這比打遊戲還要過癮呀!
當然,電鈕一按,57毫米口徑鋼芯穿甲彈成串飛出,將謝爾曼的前裝甲打得稀巴爛就更加過癮了。只是那群蚊子實在太兇狠了,能頂著它們的攻擊衝到阻擊陣地前的法軍坦克實在是少得可憐,他們開炮的機會並不多。
他們倒是玩得開心,可法軍卻慘了。航空火箭這玩意兒法軍並這陌生,現在在歐洲正大行其道,一些戰機整個就給改裝成了航空火箭發射平台,一口氣塞了上百枚火箭彈,那叫一個壯觀。可是打得這麼準的航空火箭,他們還真的是見都沒見過,幾乎是彈無虛發啊,自己夠不著人家,人家卻一枚火箭彈一枚給你挨個點名,這種憋屈無比的打法實在是太傷士氣了。莫雷爾中校的指揮車引起了學員隊的注意,一道死亡光束釘在它的身上,馬上就有一枚火箭彈呼嘯而去,稍稍打偏了一點,打中了履帶,破碎的履帶和負重輪四處亂飛。莫雷爾中校大驚失色,打開車門飛快地竄撲出去……下一秒,第二枚航空火箭打到,串聯破甲戰鬥部撕開指揮車車體,噴發的金屬射流和裝甲碎屑匯成可怕的死亡洪流,席捲了這一窄小的空間,登時慘叫連連,血沫飛濺!緊接著又是一枚,這下好了,整輛指揮車都變成了熔爐,裡面的作戰參謀一個不拉,整整齊齊的去上帝那裡報到了。
莫雷爾來不及為自己的指揮車完蛋而心疼,更慘重的損失便向他襲來:一枚凝固汽油彈擊中了他的電台車,把他的電台車燒成了殘骸。中校意識到,這一仗沒法打了,他的參謀們都完蛋了,電台車燒得正旺,敵軍機群又一直追著他炸,還打個毛?
「撤退!」他萬分艱難地下達了命令,法軍匆匆打出煙幕,然後開足馬力溜之大吉。
那九輛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80式自行高射炮居然追了上去,用57毫米口徑高射炮猛烈掃射潰逃中的法軍士兵和車輛,甭管是一堆士兵還是一輛卡車,幾發炮彈掃過,都是支離破碎的命!這些火力兇猛的坦克的攻擊更加劇了法軍的恐怖,潰敗之勢已經不可逆轉了。
聆聽著一自身後的槍炮聲和陣陣爆炸聲,聆聽著部下驚恐的尖叫聲和怒吼,莫雷爾只覺得滿心苦澀,嘴角扯動,像哭又像笑:「半個旅的人馬居然讓九輛坦克給打敗了……我怎麼向上級交待啊!」
事實上他完全不用擔心如何向上級交待了,因為此時他的老上及丹格拉爾上校已經被敵軍團團包圍,更身負重傷,插翅難飛了。僅剩的幾名警衛員在拚死抵抗,碩果僅存的兩名參謀也撿起戰死的警衛員的步槍朝步步緊逼的敵人開火,而那些彷彿打不死的惡魔步步緊逼,子彈在木屋身上穿出密密麻麻的彈孔,手雷和槍榴彈圍著木屋爆炸,此起彼伏的槍聲中還夾雜著法語的勸降聲,當然,沒有人會理會他們的勸降,回應勸降者的,只有呼嘯穿刺的槍彈。
丹格拉爾對發生在身邊的戰事漠不關心,在命令莫爾雷中校趕緊帶領部隊撤退之後,他又開始呼叫薩朗少將,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向薩朗少將報告,這些事情甚至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
電台很快就接通了,薩朗少將輕鬆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的美洲豹,為什麼突然呼叫我?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
丹格拉爾強打精神,問:「將軍,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薩朗少將說:「我們已經成功將武元甲的軍團合圍在藍江三角洲這一狹窄地帶,連帶一起被合圍進去的還有數百輛汽車,上百門火炮,他們的後方全空了,根本就抽不出什麼預備隊來,最多一個星期,我們就能將他們全部殲滅在藍江三角洲……哦,對了,聽說他們的幫凶,中國外籍軍團主力已經出動了,正在火速南下,我正準備再投入一個師布下一個足夠大的口袋陣,把他們一網打盡呢。」
丹格拉爾大聲叫:「小心中國外籍軍團!」
薩朗少將一怔:「我一直都沒有輕視中國外籍軍團啊,我的美洲豹,你為什麼……」
丹格拉爾又急又快地說:「將軍,小心中國外籍軍團!他們比你所了解的還要強悍十倍,甚至百倍!他們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軍隊,你明白嗎?小心他們!如果不能掌握制空權,絕對不要跟他們硬碰!」
薩朗少將的聲音終於嚴肅了起來:「我的美洲豹,出了什麼事?馬上向我報告!」
轟!
一發槍榴彈落在門口,飛濺的彈片削倒了一名參謀,慘叫聲撕心裂肺。丹格拉爾渾如不覺,他嘶聲說:「第25裝甲旅在穿越春蓮地區的山地叢林后兵分兩路,主力由我率領直撲杜尚農場,正面進清化進逼,另一路在莫雷爾的指揮下向大良戰略村悄然逼近,作為奇兵準備側擊可能南下支援的越軍……然後我們在杜尚農場遭遇了中國外籍軍團,爆發激戰……他們只有一個營,不到三十輛坦克,然而在短短几個小時的激戰中,我這路人八十多輛坦克就全完了!戰果僅僅是摧毀了他們幾輛裝甲車和卡車,擊毀了幾輛坦克的履帶!」
薩朗少將倒抽一口涼氣:「你說的都是真的?」
噠噠噠噠————
一片彈雨灌了進來,又有兩名警衛員中彈倒地,敵軍已經逼得很近了。丹格拉爾爭分奪秒的說:「以上帝的名義起誓,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小心他們的坦克,他們的坦克威力遠遠超過了在歐洲戰場出現過的任何一種坦克!還要小心他們的轟炸機,他們大量裝備了蚊式戰鬥轟炸機,投彈極為精確,火力兇猛……」
一枚防禦型手榴彈飛了進來,噝噝冒煙,丹格拉爾已經看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了。在最後時刻,他嘶聲大叫:「總之,如果不能奪取制空權,就千萬不要跟中國外籍軍團正面硬碰,我們打不過他們————」
兩名警衛員飛撲過去,壓在那枚手榴彈上面。轟的一聲,手榴彈爆炸,兩個人都給炸得離地飛起,一個斷成兩截,一個四肢盡斷,當場就不行了。丹格拉爾也被衝擊波撞中,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丹格拉爾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手術台上了。那兩名忠誠的警衛員救了他的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幫上校擋住了絕大多數爆炸衝擊波和彈片,上校逃過一劫,只是體內又多了幾塊彈片而已。現在軍醫正在給他做手術,幫他將彈片取出來,否則的話,他恐怕很難活下去的。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前後左右都是手術台,上面躺著的都是法軍的傷員,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軍醫正在給傷員做著手術。顯然,戰鬥已經結束了,法軍大敗虧輸,死傷慘重,送下來的傷兵都快把人家的野戰醫院給塞爆炸了。
看到這些白大褂,丹格拉爾上校打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對方並不是像日軍那麼兇殘嗜血,懂得救治受傷的敵軍官兵就意味著這是一支文明之師,雖然戰敗了,但他和他的部下的性命還是保得住的。
上校這口氣松得早了一點,他沒有發現,很多軍醫都笨手笨腳的,低級錯誤層出不窮,一邊忙活一邊小聲討論:
「這貨大腿骨頭縫裡打進了一塊彈片,咋整?」
「把骨頭撬開將彈片取出來唄,還能怎麼樣?」
「萬一把人給弄殘了怎麼辦?」
「你先學會怎麼取出彈片、縫合傷口再來考慮怎樣治好人好不好?」
「我的麻醉針呢?誰把我的麻醉針給拿走了?」
「傷員正在大出血,趕緊把血漿拿過來啊!」
「沒血漿啦,沒血漿啦!」
「那可怎麼辦,會死人的啊!」
「趕緊去血庫拿啊!」
「我……我貌似一不小心弄破了傷員的大動脈,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願上帝保佑他!」
……
好吧,這幫傢伙當中就沒幾個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大多數都是上完速成班然後就到戰場上來練手的。薛劍強再怎麼大膽也不敢拿自家的傷員給他們練手,於是法軍的傷員就倒了大霉……這幫傢伙實在太激動,太興奮了,低級錯誤層出不窮,諸如動手術前忘了打麻醉針,或者麻醉針劑量不夠傷員在動手術的時候突然醒過來這類事情不斷上演,整個野戰醫院充斥著法軍的鬼哭狼嚎。有個法軍傷員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叫:「你們還是乾脆給了我一槍吧!」
就在他面前,一名明顯緊張得手忙腳亂的軍醫正拿著鋸子,在這個倒霉蛋的受傷的腿上比劃著,不斷徵求周圍軍醫的意見,是鋸小腿還是鋸大腿,絲毫沒有察覺他正在用鋸子比劃的那條腿只是受了輕傷,另一條被迫擊炮炸得稀爛的腿還在汩汩流血……
菜鳥要變成老軍醫,總得付出點代價,而這筆學費,只能由法國人幫忙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