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群英會
等電話打完,劉前進苦笑道:「李凱這小子,中午就打電話約我晚上聚會,我說才剛回家一天,想多陪陪家人,他說『你是想陪小老婆吧』,還說我被狐狸精迷住了,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張揚說:「那到底你和那個瑞秋是咋回事啊?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我和她沒關係的,昨天群里就給你們解釋了,李凱不信,你怎麼也不信。」劉前進作勢要急眼。
「她不會什麼企圖吧。」張揚到現在還對劉前進的艷遇感到不可思議。
「人家就是為寫論文,學生證我都看了。」劉前進無力地辯解:「再說,有什麼企圖非要用美人計的啊?」又說,「就憑她讓我媽這兩天那麼開心,有啥企圖我也認了!」
張揚沉默了,他想起母親孤零零一個人生活在江北,心底頗有些認同對方,劉前進接著說你還好,離得近,我這幾年才回來一次。
張揚做過來人狀,嘆氣道:「前進,你不結婚不知道,隔個太平洋,一張飛機票就解決了,婆媳關係才是最大的距離。」
他倒是忘了,劉前進結過婚的,而且對此有切膚之痛,于慧當年就一直排斥公婆到美國去看他們,而父母又特別想去美國探親,劉前進夾在中間很難做人。
「百善孝為先啊!」劉前進感慨道,同時暗下決定,再找一定要找瑞秋這樣讓父母開心的。
瑞秋這一天過得很充實,她同劉前進父母聊天,聽他們講劉家各路親戚之間的陳穀子爛芝麻,陪他們出門散步,熱情的同鄰居打招呼,讓劉父劉母盡享鄰居羨慕的目光。午飯是在陳海峰家酒樓吃的,劉家的各路親戚都到場了,場面那叫一個熱鬧,瑞秋進步飛速,同他們的交流語言已經是江北味普通話了。
所以聽說劉前進有同學聚會時,她也說要參加,劉前進一口回絕,瑞秋說咱們不是口頭約定說好了的,要接觸他的朋友,還說如果劉前進不同意,她就去找劉母告狀,劉前進無奈只好應允。
第二天晚上,劉前進和瑞秋是六點過五分到的宴賓樓,宴賓樓是一家主打民國風情的酒店,進得門來,就看到一台老式的黑膠唱機正在播放李香蘭的《夜來香》,一個穿的民國女大學生摸樣的服務員領他們到了二樓,二樓都是包間,花樣年華廳是第二間。
包間很大,除了正中間一張大桌子外,還有兩張沙發,一個麻將桌,麻將桌的旁邊已經坐了兩個人,把手包和香煙盒子打火機放桌子上,正吞雲吐霧。
看劉前進進來,兩人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穿著綉著白色大馬的黑POLO短袖衫的男人,叫一聲「劉前進」,把香煙掐滅在煙灰缸里,疾步過來,雙手握住劉前進的手使勁搖晃著,「老魏,魏澤安!」劉前進也激動的叫出來。
魏澤安把劉前進拉過來,旁邊一個穿著短袖襯衣的人也和劉前進握手,笑著問劉前進還認識他嗎,劉前進笑罵:「陳錦輝你小子我還認不出來。」陳錦輝從蘇煙煙盒裡彈出一隻遞給劉前進,劉前進忙擺手,說不會。兩人早看到瑞秋,劉前進正待出聲介紹,瑞秋已經開口了:「你們好,我叫瑞秋,從美國來,是劉前進的女朋友。」當年劉前進結婚兩人都是到場的,現在看又換了一個更年輕的,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暗暗感慨:劉胖子竟然還是情聖。
幾人寒暄起來,魏澤安是一家知名廚電企業江北總代理;陳錦輝公安專科學校畢業后,考了公務員,現任某派出所所長,過會兒還要來個男同學方金虎,是江北第二醫院的主任。這幾個都是高中時關係就不錯,工作以後也和李凱經常走動的,按李凱說法,這是一場小規模私人聚會。
沒一會,李凱和方金虎也到了,李凱提了個袋子,裡面裝了兩瓶五糧液,一條軟中華,魏澤安就站起來說李凱你還帶啥酒,指著旁邊柜子上一堆包裝盒說,喝我的,我帶了兩瓶國窖1573,還有幾瓶法國干紅,喝完車裡還有。兩人推讓了幾次,達成協議,白酒先喝李凱的,紅酒喝魏澤安的。
張揚來到宴賓樓門口的時候,正看到穿著棉麻印花長裙的海鷗從計程車上下來,趕忙過去打招呼,問海鷗家裡怎樣,父母還好?護照辦了嗎?海鷗說家裡挺好,護照要一星期後才能取。
「那正好在江北多待幾天,改天我叫上劉前進李凱,我們四個再聚一次。」張揚建議道。
兩人一同上樓,海鷗的到來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男同學們紛紛湊過來,幾個抽煙的都自覺地把煙掐了,大家圍著海鷗寒暄,追問近況。
最後來的是一位女同學,海鷗當年的同桌沈蓉,沈蓉一身雪紡碎花連衣裙,化了淡妝,背個COACH包,風風火火走進來,一來就大呼小叫,拉著海鷗的手不放。
安排座次的時候,沈蓉要坐到海鷗身旁,被李凱勸住,說女士就三位,要隔開坐,於是李凱坐主位,海鷗坐在了他和張揚當中,劉前進和瑞秋坐在李凱另一邊,沈蓉則坐在陳錦輝和魏澤安中間,方金虎挨著張揚。
民國女大學生打開了白酒,倒進分酒器里,看到紅酒就問要不要開,李凱問女士們喝酒還是喝什麼飲料,民國女大學生忙說店裡有雪碧,杏仁露,還有六個核桃。沈蓉叫道:「男女平等,我們就算不喝白酒,也得喝點紅酒吧?」其他兩位女士都沒反對,瑞秋這兩天經了些酒場,對女人就必須喝雪碧深痛惡絕,紅酒她其實也不想喝,想嘗嘗白酒,不行啤酒也湊合,但礙於跟這些人不熟不方便提,哦,有兩位在上海見過的,怪不得看自己的目光鬼鬼祟祟的。
李凱本來就做做樣子,對女士們願意喝酒自然是歡迎之至。酒都倒上后,李凱做了開場發言,大意是這場酒是為了歡迎幾位遠道而來的朋友,第一個就是十幾年未見的海鷗,海鷗同學現在是國際著名攝影家,週遊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大家就都交頭接耳,發出嘖嘖讚歎的聲音;接著又講到美國來的劉前進劉老闆,科學家兼企業家,劉前進站起來不好意思的沖大家抱拳,連說不敢當,大家鬨笑說劉老闆謙虛了;最後是上海來的金融界大亨張揚,張揚回江北次數多,笑著說,李凱別給我貼金了,都是老同學,別搞那一套。
一起碰過三杯酒後,眾人就開始了自由發揮。陳錦輝,魏澤安,方金虎幾個先過來和海鷗喝酒,表達了他們對海鷗週遊世界的仰慕。喝完又去找劉前進,誇讚劉前進女朋友年輕漂亮,按陳錦輝說法,世上的好事都讓劉胖子佔全了,瑞秋聽到誇讚自己,高興的拿紅酒杯和他們碰杯,一口乾了,幾人都贊瑞秋爽氣,像咱們江北女孩。那邊沈蓉正和海鷗在聊天,聽了這話,說正宗江北女孩可都在這兒呢,幾個男生趕忙又過來,嘻嘻哈哈說,可不能怠慢了陳主任,給在區政府辦公室上班的沈蓉敬酒。
方金虎和旁邊的張揚碰了下杯,閑聊幾句,張揚敷衍過去,陳錦輝也端了杯子過來,說,「張揚,以後家裡親戚有個頭疼腦熱的去醫院,就找金虎,給安排個床位找個醫生什麼的,分分鐘搞定。」方金虎謙虛道:「哪裡,比不上陳所,陳所可是公安口的紅人,撈個人,擺平個事,只要在江北,沒有辦不到的。」
張揚不知道,後來,海鷗和沈蓉一起去衛生間路上,沈蓉很不屑的悄悄告訴海鷗,別聽那幾個男生瞎吹,方金虎根本就不是醫生,只在醫院管後勤,陳錦輝也是犯了錯誤,從分局發配到派出所的,是個沒啥實權的副所長而已。
李凱看到瑞秋活躍的周旋在幾個男同學之間,心裡有點不爽,明明就是個客串的女友,現在反而喧賓奪主,想做宴席的焦點,於是端了分酒器,走過來說:「瑞秋小姐想必在美國經常喝紅酒,要不要嘗一下我們中國的特色白酒?這可是中國最好的白酒之一。」劉前進看情形不對,剛說:「她不會喝白酒的。」豈料瑞秋早就躍躍欲試了,不由分說拿了小杯子,讓李凱給滿上,大概是在劉家的家宴上學了江北的酒場規矩,狡黠的問李凱:「我喝完,你喝多少?」李凱有種上當的感覺,但仍死撐著,猶豫了一下,指了分酒器說,我喝三分之一,話音未落,瑞秋已經把酒一口倒進嘴裡,在一片叫好聲中,拿劉前進的分酒器給自己又倒一杯,笑眯眯看向李凱。
趁那幾位都在和瑞秋糾纏,張揚終於有機會和海鷗交談起來,先是客套,感謝四人喝酒那晚海鷗的幫忙,接著聊起一些家常和同學的趣聞,後來不知不覺談到創業,把他和劉前進的規劃簡略講了一下,海鷗答應改天一起去劉前進家看他的減肥設備。
酒桌上吵,要聽得清說話必須湊的很近,聞著海鷗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偶爾還會觸碰到海鷗的幾根髮絲,張揚忽然生出一種熟悉的,卻說不清楚的舒服感覺,他想到一個詞「耳鬢廝磨」,又覺得不對,再想用其他詞來形容卻又想不出來。平時在家吃飯,右手邊也是陳晶的位置,他可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即使是在和陳晶戀愛時。
這一場聚會,喝了三瓶白酒,兩瓶紅酒,一箱子啤酒。喝完,魏澤安執意要去卡拉OK唱歌,還說唱完再去擼串。聽大家都說明天還要上班,不好玩的太晚,才無奈作罷。出了酒店,侯在門口的幾個代駕湊了上來,李凱和魏澤安說他們都帶車來的,要送沒開車的同學回家,陳錦輝則打電話叫了單位駕駛員開車來接他,也熱情的問誰和他順路。
最後,張揚和海鷗搭李凱的車回家的,車上李凱前言不搭后語的說著話,沒一會竟然又睡著了,張揚和海鷗叫代駕開到李凱家,兩人叫醒李凱,把迷迷瞪瞪的他架了上去,敲門敲了一會,才有一個穿著卡通睡衣,燙了短捲髮的富態女人來開門,跟張揚他們道過謝后,嘮叨著:「怎麼又喝成這樣。」把李凱扶了進去。
張揚叫了一輛車,堅持送海鷗回家,說這裡不是上海,又是深更半夜的,海鷗也就沒拒絕。在路上,張揚打開一點車窗,溫暖的夜風灌了進來,望著身邊的海鷗的側臉,方才酒桌上那種奇怪的感覺又蔓延上來。
張揚恍惚間回到高三那年,放學后,四個人兩兩一排騎著自行車回家,張揚就經常這樣跟海鷗並肩騎著,也是這樣看著她的側臉,晚風也這樣暖暖的吹著。
一瞬間,張揚明白了那是什麼感覺:甜甜的,酸酸的,初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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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不定期更新,也不是常規網文套路,異能啊扮豬吃虎啊不會有,算是換腦子的一個寫法,一本百萬字連載之後,很傷腦子,需要休息,寫罪惡的時候,我頭一天寫的字數越多,第二天醒的越晚,比如寫六千字,起碼要睡到十一點,如果一個字都沒寫,次日六點就醒來,可見對於腦力的消耗。
新書會發在17那邊,估計網易這邊也能看到,常規網文套路,盧振宇的父輩們那個年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