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渣男
用完飯後,鶴知微默默去觀察夙蘿的動向,薄天暮將她安排在與夙蘿相隔了半個靈歸門的房間,就為了防止她半夜與夙蘿私會。不準私會,她便在天黑之前光明正大與夙蘿待在一起,任那些盯梢的靈歸門弟子看去。
鶴知微拉著夙蘿坐在園中,低聲問道:「你當真是薄天暮的妹妹?」
夙蘿擺了擺頭,道:「我從有記憶起便是孤兒了,哪裡能辨別。他們說我是薄門主的妹妹我也嚇了一跳,但有這麼好的機會讓我近距離觀瞻薄門主,我自然就接受啦。」
「……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攤上這麼個哥有什麼後果。」
夙蘿眨了眨眼,露出智慧的眼神:「我要不接受,說不定現在還是階下囚呢,微微你忍心嗎?」
「……」鶴知微嘆了口氣,道:「那你到底是想待在這還是想回去?」
夙蘿一把抱住鶴知微的脖頸,道:「我當然想回去!薄門主天天管著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好想師兄們嚶嚶嚶……」
鶴知微拍了拍夙蘿的背,在她耳邊悄聲說道:「今晚我想辦法帶你走。」
盯梢的弟子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不禁嫌道:「摟摟抱抱。」「卿卿我我。」「有傷風化。」「成何體統。」
鶴知微才不管他們的目光,繼續與夙蘿閑聊,不一會兒有一陣幽香傳來,鶴知微嗅了嗅鼻子,轉頭便見一白衣女子款款走來,步伐優雅、面容柔美,是那薄天暮的師姐蘇青晚。
「阿蘿,我想與韋公子單獨說幾句話。」蘇青晚開口道。
夙蘿噘了噘嘴,道:「什麼話我不能聽,你是不是要跟我搶微微。」
「……」
鶴知微倒想知道蘇青晚想跟她談些什麼,便對夙蘿道:「你先回房去吧。」
「噢。」夙蘿聽話地站起身來,臨走還對蘇青晚留下一個不許欺負她家微微的眼神。
蘇青晚對周圍的弟子也擺了擺手,道:「你們也先退下吧。」
旁人散開,鶴知微問道:「蘇姑娘找我何事?」
蘇青晚坐到鶴知微對面,露出沁人的微笑,道:「韋公子真心喜歡阿蘿么?」
「不喜歡,我只想玩弄她的感情。」鶴知微若無其事地說道。
「……」
鶴知微看到蘇青晚完美的表情有些許破碎,她說道:「怎麼,蘇姑娘以為我在開玩笑?」
蘇青晚搖了搖頭,說道:「我本想讓公子遠離阿蘿的身邊,但現在我改主意了。」
鶴知微眯了眯眼,道:「莫非你想讓我娶了她。」
蘇青晚溫柔地笑道:「我想讓公子徹底傷害阿蘿的心,讓她知曉世間險惡,明白靈歸門才是她的依靠。」
鶴知微嘴角一抽,這師姐笑容柔美、語氣輕緩,說出來的話這般詭異。
「你就不心疼阿蘿?」
蘇青晚垂眸淺笑,道:「天暮很珍惜這個妹妹,這一個月來為她操心不少,只有她安心待在靈歸門,天暮才能專註於他的道義。」
別人或許會以為蘇青晚對薄天暮有意,鶴知微卻清楚明白,她只是薄天暮絕對的事業粉,享受薄天暮對她的一切關懷,卻對他並無男女之情,是一個情感極為割裂的人。
「如果我偏就要娶了阿蘿呢?」
「那就請公子遠走高飛,天暮自會為阿蘿尋到他所滿意的妹婿。」蘇青晚柔聲道。
「懂了,你的思路就是讓薄天暮滿意,讓其他人統統不滿意。」鶴知微歪頭擰眉看著蘇青晚,道:「你不覺得你的腦子拐的彎有點多麼?」
蘇青晚搖頭,道:「只有這樣,才符合損余補缺平衡之道。」
道他個大頭兒子。「我憑什麼要依你的意願做事?」
「我可以給你錢財。」蘇青晚道。
「錢財便能打發我?」鶴知微有那麼一絲不爭氣的心動。
「從阿蘿的言行舉止來看,她跟你過得很是落魄,有時連飯都吃不飽,想來公子很是缺錢財。」
蘇青晚說得很有道理,這就像那些豪門公子的老媽拿出幾百萬的支票砸在平凡女主臉上要她離開自己的兒子一般,但鶴知微覺得很不保險,蘇青晚這女人靠不住。
故作思考了片刻,鶴知微看向蘇青晚的肩膀,忽然說道:「蘇姑娘,你肩上爬了只花蜘蛛。」
蘇青晚身體一僵,頓時花容失色,鶴知微瀟洒地出手彈落蘇青晚肩上蜘蛛,順手將蜘蛛送去綠葉之間,回頭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我命自由我定,韋某豈是為錢財左右之人?蘇姑娘還是收回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蘇青晚看著鶴知微傲然離去的背影,目光有些難言的獃滯。
鶴知微回到房中關起門來趕稿,夜色漸深,鶴知微打開一條窗縫看外邊動靜,每一個轉角處仍都有人站崗,夙蘿在此處一個月未歸,相比她那處亦有人監視,若她要帶夙蘿走,得解決這些監視者才行。
她合上窗戶咬起了指甲,她功夫不到家,如何能打倒這些人?況且她和夙蘿修習毒功,若當真出手極有可能被認出萬毒教的出身,這可是正道老大的大本營,身份露餡可不是什麼好事。
正想著,門悄悄傳來吱呀一聲響,鶴知微吃了一驚,誰大半夜還擅自進她的門,轉頭便見一襲飄逸的墨衣探進門來,那人摘下黑紗斗笠,三千白絲如瀑般傾瀉了出來。
「烏霜?」鶴知微驚訝一刻后又壓低了聲音,「你怎麼進來的,外邊的人呢?」
「昏迷中。」
她竟一點聲響都未聽出。在鶴知微一片詫異的眼神中烏霜坐到了她的對面,他輕聲說道:「如何?」
鶴知微平靜了面色,道:「你怎知夙蘿在天鏡門過得不錯?難道你知道夙蘿和薄天暮的關係?」
烏霜點了點頭,鶴知微的眼神里愈髮帶了探究的意味,她輕扣著下巴說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難道你便是江湖百曉生?」
「百曉生?」烏霜斟酌著這個辭彙而後輕聲笑了笑,道:「並不貼切,我只是對與你有關的事情都很熟知罷了。」
這樣描述更可怕好不好!鶴知微抽了抽嘴角,道:「你和薄天暮又是怎麼回事?他那般關心你。」
「算不得關心。」烏霜沉吟了片刻,垂眸笑了笑。「多年前我救過他一命罷了。」
「他要找你報恩?」
「應該只是想與我交手。」
「那你為何又不在他面前現身?」
「我不想打架。」烏霜理所當然道。
「……」真是直白的理由,鶴知微卻沒有幾分相信。「今晚我要帶夙蘿走,你可能助我?」
「微微要做的事情,我當然會滿足。」烏霜說著,輕輕抬眸看向鶴知微,牽起一個萬分醉人的淺笑。「只是微微會給我什麼報酬呢?」
鶴知微被那眼神看得竟有些張皇,她飄忽著眼神,道:「欠你個人情。」
烏霜的食指尖輕輕敲著桌面,片刻后他說道:「你我之間可沒有什麼人情可言。」
鶴知微心驀地一沉,竟因這話而嚇了一跳,可她轉瞬又想到,烏霜說的這話八成並不是字面意思。
「以身相許不行。」她僵直著眼神說道。
烏霜低聲一笑,道:「是不行,以身相許是你早便答應過我的事。」
「……我那是開玩笑。」
烏霜忽然牽了鶴知微的手,在她眼前對她笑道:「也許哪天變成真了呢。」
鶴知微心一跳,這一笑簡直要命。她還沒緩過神來,烏霜便帶上斗笠牽著她走了出去,鶴知微看到轉角仍站著人,心中嚇了一跳,可仔細一看他們雖站著,眼睛卻都未睜開,就像是站著睡著了一般。
「你是怎麼做到的……」
烏霜扯了扯鶴知微的手,微笑道:「跟著我。」
鶴知微跟隨著烏霜一路穿行至夙蘿的住處,她動作不如烏霜那般輕緩,剛發出點聲響,便有靈歸門弟子轉頭看來,可他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烏霜已動身沖了出去,只見烏霜如鬼魅一般劃過那些弟子的周身,月影之下僅能捕捉到一團縹緲穿行的黑霧,一不留心便令人覺得那只是錯覺一般。
鶴知微驚嘆之餘,那些弟子已如之前守著她的靈歸門弟子一般站立著睡暈了過去。
這等身手,鶴知微怕自己一輩子都趕不上了。她快步掠到夙蘿門前,輕敲房門,夙蘿開門探頭,見是鶴知微站在門口,她先是一喜,又驚道:「守門的弟子都在,你怎麼過來的?」
「他們都昏迷了,你快跟我走。」
鶴知微拉了夙蘿的手,夙蘿才看到她的后側還有一位墨衣男子,他彷彿隱於夜色,讓人看不真切。
三人剛動身,薄天暮卻忽然出現在院落門口,他的目光略過了鶴知微和夙蘿二人直直落在烏霜身上,即便夜色中看不清他臉色,鶴知微卻也感受到他的情緒有明顯的波動。
烏霜斗笠遮面,薄天暮仍確切地說道:「烏霜,你終於出現了。」
烏霜並不言語,鶴知微正想著是不是能看他倆打一架,烏霜卻忽然一揮手臂,只聽簌簌幾聲,鶴知微都未看到烏霜投出去什麼東西,便被烏霜拖到了上空直朝靈歸門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