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溫柔

消失的溫柔

烏霜的雙拳漸漸捏緊,盯著鶴知微的目光透著難以遏制的怒意。他的確妒忌,憑何此界的烏霜能得到心愛的女人,憑何他能讓她念念不忘。

憑何他卻求而不得,被她再三抗拒。

面對樣貌、性情、言語都別無二致的鶴知微,「那個烏霜」卻能得到全然不同的結果,只因他願把江湖拱手讓她?只因他比他更「溫柔」?

他偏不信。

「現在我便是我,你也不要做夢。」烏霜冷笑著,胸中有一團烈火正燒的瘋狂。

四人驚覺危險降臨,此時「哐」的一聲,入口處的大門封閉了起來,鶴知微心底一沉,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留下你,順便……清除障礙。」

鶴知微從頭涼到腳,她渾身的血液都在告訴她,烏霜說讓誰死,誰便一定會死。

「這可遭了呀……」黎安低聲笑道,鶴知微驀然發現對萬事胸有成竹風輕雲淡的五師兄的手竟在微微顫抖。

「夏姑娘,不用硬拼,想辦法和七師妹逃走。」

夏亦初心中打鼓,惴惴不安之感愈來愈濃,只見黎安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面具,正是當初從初七身上奪下的那隻。

「初七,到你盡忠盡義的時候了。」

鬼面化作淺弧飛到初七手中,夏亦初此刻才驟然明白,原來齊越便是那日險些取她性命的初七,她也終於知曉他這段時日為何對她格外關懷。

原來不是因為她為他治了一次小傷,而是因為他在贖罪。

初七毫不猶豫地帶上面具,氣勢霎時冷冽,一如那夜冷酷無情的殺手。

黎安回頭看著鶴知微,眼裡的溫柔和平靜讓她恐慌。

「七師妹,也到了我盡忠盡義的時候了。」

「五師兄……?!」

黎安手裡握著那張黑漆的鬼面,是她曾在他房中看到的、被他光明正大甩在衣柜上的那隻。

黎安回過頭時眼神只余冷寂,他帶上鬼面,一身的溫柔謙和蕩然無存。

而此刻的系統界面,他頭上的名字不再是「萬毒教·黎安」,而是大寫的「閻門殿·初一」。

鶴知微震驚地怔在原地,她曾有過不少猜測,可每一次都被打翻。沒想到在暴露和遮掩的真假交織的迷霧之下,居然就是如此淺顯的事實。

閻門殿初一,傳說一般的存在。閻門殿眾從未見過將他們聚集起來的閻羅大人,除了初一。

初一在幼年時便遠遠領先於他人,拿到「初一」的名號后再無人摘下。

初一十一歲踏出閻門殿,去履行閻羅從未公開的命令。

此後,閻門殿眾再未見過初一。

閻門殿的鬼面,不只是一種標誌而已。

閻門殿的每一號弟子都是幼年時便從地獄廝殺拼打的修羅,鬼面是他們的歷史和榮耀。帶上面具,便隔絕外界,心眼只剩目標。

烏霜看著兩名氣勢如開刃利刀的殺手,卻只發出一聲輕蔑又不屑的嗤笑。

「微微,你救過我一命,我也不會退縮。」夏亦初橫劍在前,如最為純粹的冰雪,人劍一心。

僵持的氣氛頃刻破裂,三人用上最專註的神識,抵擋烏霜如山巒傾壓一般磅礴的內力,鶴知微心驚,三個江湖頂尖的高手卻連擋住烏霜的攻擊都格外費力,他究竟有多麼可怕的實力?

鶴知微朝烏霜使出畫地為牢,烏霜雙眉微蹙,竟能察覺鶴知微技能細微的動向,驀的抽身後跳,留下原地升起的散發著淡弱光芒的圓環。

空大了!

烏霜瞥了鶴知微一眼,鶴知微便覺渾身冰涼,地室之內無法招雷引電,她使出的所有功法都被烏霜輕易化解。

她眼睜睜看著那三人一一倒下,血跡滿身,連夏亦初都未被留情,而自始至終烏霜神情冰冷,衣上未沾半滴血。

鶴知微握拳看著完好無損的自己,甚至有些憎惡自己受到的特殊招待。她才是將他們引入旋渦的罪魁禍首,憑什麼他們重傷不起,她卻如同被敵人呵護的花朵一般?!

烏霜冷漠無情到了骨子裡,他知曉鶴知微與那幾人關係頗深,卻還是抬手準備處決失去反抗力的幾人。

「住手……不要殺他們。」鶴知微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原來她在害怕,害怕到自己都毫無意識。

聽到鶴知微顫抖的聲音,烏霜的手微微一頓,他側頭冷然看著鶴知微,道:「他們同你一樣,擋了我的路。」

「那你乾脆把我也殺了吧。」鶴知微自暴自棄道。

「我想你留下。」

「留下來做什麼?讓你證明你比我的烏霜更優秀?」

鶴知微狀似漫不經心的話語像一把刀一樣扎進烏霜的心,他緊抿著唇,手上殺機盡顯。

「別殺他們。」鶴知微心中一急,看著倒地的友人們眼眶發澀。「我留下來,你放他們走,好不好?」

她示弱了。

烏霜瞳孔微顫,已動惻隱之心,卻還冷漠道:「我殺了他們,一樣能將你留下。」

鶴知微扯了扯嘴角,雙眼覆上一層迷霧。「我雖然怕死,卻也有底線……真將我逼急的時候,我也可以不要命。」

烏霜眸光暗了暗,他知道她沒有說大話,因為她和他所認識的她一模一樣。

烏霜收了手,站在一旁顯得格外孤冷。

「亦初!」鶴知微去扶夏亦初,發現她渾身僵硬,是被點了穴道。她望向烏霜,烏霜伸手彈出三道氣勁給他們解了穴。

「七師妹,你當真要留下?」黎安眼神複雜地看著鶴知微。

鶴知微點點頭,去將黎安扶起,無力地笑道:「謝謝你五師兄,從過去到現在……一直保護著我。」

黎安沉默,鶴知微緊緊握了握夏亦初的手,垂眸道:「你們走吧。」

「微微……」夏亦初眼神滿是擔憂,她無法放心鶴知微與如今這個內心冷酷的烏霜待在一起。

「我也有留下來的理由。」鶴知微抬眸望向烏霜,眸里一片清明。「我是為了將他找回來。」

烏霜醞釀著怒意,輕眯的眼眸警告著鶴知微不要天真。

「夏姑娘,走吧。」最後卻是黎安勸住了夏亦初,她還想要說什麼,他又道:「聽教主安排。」

夏亦初止了言,滿懷愁容地拖著受傷的身軀和黎安初七離開了浮門山隱。

「現在如何是好,那個魔頭會欺負微微的。」夏亦初怨道,只恨自己空有一身劍法與浮門山隱傳承,面對烏霜卻毫無反擊之力。

黎安神情嚴肅地張開手,掌心赫然是一枚墨色小玉牌。

「墨玉令?!」初七驚呼。

「七師妹悄悄把它交給了我。」

初七緩緩凝眉:「你是想……?」

黎安握緊墨玉令,低聲道:「閻門殿,該重聚了。」

浮門山隱內,烏霜與鶴知微四目相對,空氣寂靜的讓人難受。

「所以現在幹什麼,先吃個飯?」最終還是鶴知微率先打破沉寂,面對這個隨時可能爆發伸手掐她脖子的烏霜,她不敢放鬆,只能強作鎮定將氣氛維持在平淡的程度。

她有朝一日,竟也會遇到這種被霸道總裁囚禁的戲碼。

烏霜卻突兀地低笑一聲,果然如他認識的她那般沒心沒肺。

「餓了就去廚房自己找吃的。」

能逃避這令人窒息的氛圍,她謝天謝地。「廚房在哪?」

「自己去找。」

好,純自助囚禁是吧。她有小地圖,不怕迷路。

鶴知微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出去,強行無視了那道落在她背後的灼熱目光。

鶴知微沒走多遠,一個長相溫和的中年男子便出現在她面前,他微笑向她行禮,她認出他便是當日主持雲天大會的葛容。

「夫人可是要用膳?請隨我來。」葛容笑呵呵地說道。

「夫人?」鶴知微詫異,對這個陌生的稱呼她愣了半天。

葛容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道:「我忘了,過去隱主不讓我等透露他身份來著。」

鶴知微卻覺得他是故意的,彷彿要讓她意識到自己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似的。「烏霜就是你們的隱主?」她怎麼一點都不意外呢。

「是的,夫人。」葛容答道。

鶴知微無奈輕笑:「可你們的隱主如今八成只想掐死我。」

「他只是鬧彆扭,夫人不要介懷。」

鬧毛線彆扭啊!那分別是換靈魂了好不好?!「話說葛先生……你難道不覺得你們隱主這幾日都有些奇怪嗎?」

葛容卻搖了搖頭,溫聲道:「隱主向來如此,霸道無情陰晴不定,夫人習慣就好了。」

鶴知微的腳步驀的一頓,在葛容的話中,她品出了一絲詭異。

葛容沒有必要說謊,他既然叫她「夫人」,便證明他是她這世界所存在的葛容,那個冷酷烏霜世界中的葛容不可能這般喚她。

他是烏霜的手下,多年與烏霜朝夕相對,可能比她見證過更多烏霜的真實。

她想到烏霜少年時期血洗兩大門派的傳聞,想起烏霜在凝春宮時手段殘忍卻毫無波動,想起曾在浮門山隱暗道中他擁著她驚慌地求她不要害怕……

她一直都錯了,烏霜從來都不是閑雲野鶴,也從來不是她眼中看到的那般完美。

他只是將他所有的溫柔都擺在了她的面前,以至於遮蔽她的雙眼,讓她未能對他心底的陰暗踏足半分。

所以兩個烏霜並非像她所說的那般大相徑庭,他們本質便是同一種人。

只是她很幸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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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夫人沉迷寫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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