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宮苑
訛龐及他的親信做戲似的一唱一和,讓大將漫咩覺得有些不快。先帝時期,漫咩的官職曾一度懸於訛龐之上,為百官之首。可後來沒藏黑雲上位,提拔訛龐為國相,便將漫咩給踩在腳下,對此他一直都非常不服。
漫咩蔑然笑道:「只你們幾人便可代表群臣?真是好大臉面啊!國相,漢人有句話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您大可沒必要這般惺惺作態。」
訛龐目露寒光,臉色微沉,他向費聽蒲勞等幾個大家族族長遞去眼神。
費聽蒲勞會意,立即站出來道:「臣覺著芭里大人所言甚是,臣懇請吾祖頒旨,即刻封國相為攝政王。」
幾個族長亦跟著出列:「臣等附議。」
眼瞧著幾個權臣和党項貴族都已表態,諸官哪還敢不站在訛龐這邊,紛紛跟著附議。
滿朝的蕃漢官員皆向自己施壓,逼自己立訛龐為攝政王,壓力頗重的諒祚直覺得心口,都被威迫的喘不過氣。
他難過地望向皇叔,可嵬名浪布卻只能回以他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旋即明白,今日若不做出妥協,怕是不行了。
從天授禮法延祚十一年至今,訛龐在朝中已經經營了整整十四年,他的根基已龐大如參天榕樹,伸出的根須遍及各部司,整個大夏已然成為滋養他一人的沃土。若想將他扳倒,除非天降雷霆,以千鈞之力瞬間摧得他挫骨揚灰,否則任何反抗都不過是徒勞。
迫於形勢,諒祚選擇了繼續隱忍,他深深攢起的眉心,含有一縷薄怒:「大夏是党項先人歷經百年堅辛,才建立起的國度,我絕不允許它在我手裡,出現一絲閃失。眼下內憂外患,我雖身為吾祖,但卻無能應對,為今之計只得託付國相代我行事,封其為攝政王,力保大夏千秋基業。」
眾臣道:「吾祖英明。」
訛龐滿意謝恩:「臣定不負皇命,必殫精竭慮治理大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嵬名浪布神色鬱郁:「既然吾祖有言命國相攝政,那臣也不再反對,只是臣身為皇室宗長,有個問題不得不問國相。」
訛龐道:「寧令有話但問無妨。」
嵬名浪布鼻息微重,疾言厲色:「攝政王畢竟只是代行皇權,待他日吾祖長成,理應還得將權力交還給吾祖,只是不知道國相打算定何時為交還之期?」
訛龐笑了笑:「男子二十成年,自當等吾祖行了弱冠禮后再說。」
嵬名浪布決然變色,急道:「二十歲?這可不成!想當年太宗十七歲時,便隨高祖東征西戰,先帝十六歲時,便開始統率騎兵。我嵬名氏歷代先祖獨當一面時,無一人是在弱冠之後,為何偏偏到了吾祖,卻得到二十歲才能親政?」
高懷昌道:「寧令所言甚是,不論如何,吾祖都不能那麼晚才開始治理國家。拖久了,周邊各國定會認為咱們的青天子,是個遲遲不開化的庸才,將來吾祖威嚴何存?臣以為國相應於吾祖十六歲時候交還權力。」
訛龐皺眉道:「吾祖十六歲便是後年,你們覺得只消兩年便可平定種種禍患嗎?若不為吾祖掃清障礙,就讓他匆匆親政,那可是會後患無窮的。」
諒祚見皇叔和高懷昌為自己爭取條件,旋即朗聲道:「我相信國相兩年之內可以做到!諸位大臣力薦您來攝政,就是看重您治國有方,能夠儘快讓大夏重返正軌,若是您做不到,豈不是叫我與朝野上下失望?十六歲也到了束髮之時,我嵬名諒祚到底是開疆裂土,聲名顯赫的嵬名氏之後,身上流著睥睨天下,源遠流長的党項血統,到那時我一定可以穩住朝綱!」
漫咩望了眼一臉稚相的諒祚,心裡忽然生出幾分欣賞之意:「天子一諾,金口玉言,國相,既然吾祖都在列位官員面前做下了承諾,您對此可還有什麼異議嗎?」
畢竟諒祚是大夏的吾祖,一國之君這般向臣下許諾,如是再不依,怕是真就坐實亂臣賊子了。
訛龐沉默片刻,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同意:「既然吾祖都有志氣能於束髮之時獨當一面,那老臣活了這麼大年紀,應也是有能力於這兩年內穩固大夏,還政之期就定在後面歲首吧。」
當初費聽、往利、野律三家的姑娘,之所以能進宮成為嬪妃,都仰賴於訛龐的安排,眼下自然也到了他們回報訛龐的時候了。
費聽蒲勞察言觀色,覺著此刻恰是將話題挪成立后之機,便道:「吾祖這兩年雖不可以親政,但卻可以先冊立皇后啊。所謂先成家后立業,趁親政前開枝散葉,延綿皇嗣,立下國本也是很有必要的。」
嵬名浪布瞪了他一眼:「立后是吾祖家務事,豈是你一朝臣該關心的?」
費聽蒲勞道:「寧令此言差矣,立后可是要祭天拜廟,普天慶賀的國家盛事,怎可只算吾祖家事?況且太后崩逝后,吾祖舉目無親,這父母沒法張羅,難道我們這些貴族老朽,還不得操心著點嗎?」
諒祚心裡很清楚,訛龐這是打算確立攝政之權后,再將女兒強塞給自己做中宮,便連忙說道:「我還年輕,此刻應以為修習國事文書為主,尚無意立后,此事不必討論。」
費聽蒲勞眉心一動,只是含笑:「吾祖若是後宮空置,不急著立后倒也無妨。只是您現在已納了五位嬪妃,這先妾後妻已然不妥,倘若再遲遲不冊立中宮,恐怕有損您聖名。」
高懷昌悄悄凝了眼訛龐:「那依費聽大人之見,這立後人選應該是誰呢?」
費聽蒲勞恭謹垂首:「大夏皇后無一例外都出自於党項貴族,放眼各名門世家的待嫁姑娘,就數國相的嫡女沒藏郡主最為尊貴。郡主今年芳齡十七,生得是秀外慧中,國色天香,品行也是冰清玉潔,平易近人,頗具名門閨秀之范!許配給吾祖為皇后,實乃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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