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談判
這是亞瑟·維恩第二次見到萊頓。
他還是那樣大腹便便，寬大的衣服在他身上也顯得緊繃繃，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老實說，熱情過頭了。
亞瑟醒來的時候，身上綁著結實的麻繩，完全動彈不得。
他還沒想出辦法。
現實沒給他留下足夠的時間。
他的背後是個十字木架，而亞瑟正像受難的耶穌一樣，赤裸著上身，被捆綁在十字架上。
這是個巨大的帳篷，應該就是正式表演時的場地里，大約是個直徑二十米出頭的圓形，外圍還有從裡到外，慢慢增高的觀眾席。
明亮柔和的黃色燈光照亮了整個
而萊頓就坐在觀眾席上最高的位置。
傑克和帕蒂也在場。
他們的腳上綁著腳鐐，雙手則被銬在身後，嘴上捆著松垮的布條。
最重要的是，他們分別身處兩個吊在半空中的鐵籠中，而在鐵籠的正下方是兩個沸騰的大鍋。
完蛋了。
亞瑟幾乎已經能夠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了，萊頓會問他，選擇讓哪個朋友活下去。
手槍，鋼球，甚至那個沒什麼用的眼鏡，都不在他的身上。
讓萊頓殺死自己，或者在恨著萊頓死去。
不簡單，但也不是不難。
但如何阻止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困難。
萊頓做的椅子有兩個扶手，他在上面擺了個塑料盤子，盤子里有個空盤子，和一對刀叉。
他拿起刀叉，輕輕碰了碰。
亞瑟轉頭看了看綁著自己手腳的繩子。
不行，無法掙脫開來。
但現在他並非在純粹的等待。
先前他的掙扎已經足夠強烈了，無論是愛德華，還是埃德警探都有可能出現，如果沒有莫里斯這個「叛徒」的話，也許他根本不會見到萊頓。
艾莎從供表演者出入的通道出現。
她正蒙著眼睛，雙手各抓著兩把飛刀。
女孩雙手在微微顫抖，很明顯，她很恐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萊頓開口道：
「傑克，帕蒂，還有我最最重要的客人——亞瑟·維恩。」
亞瑟看向萊頓：
「你是誰？」
萊頓胖乎乎的臉露出了笑容：
「問的好。」
不好。
萊頓不是那種會刻意和仇人反著來的傢伙，所以亞瑟無法通過表現得怕死來讓他殺死自己。
「你可以叫我萊頓，現任『夢幻泡泡』馬戲團的團長，現在的人生目標是給孩子們提供足夠刺激的馬戲團表演。
「亞瑟啊，亞瑟，你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要為自己父母的過錯付出代價，這都怪他們太不盡職了。」
亞瑟神色平靜地看著他。
他是個瘋子，而且以他人的痛苦和悲慘為食。
光是看見他的眼睛，亞瑟就知道了。
萊頓問道：
「你知道嗎，我本來打算直接殺掉你們，讓他們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然後慢慢完成我的復仇。
「但我遇到了個有趣的孩子，所以我放慢了腳步，畢竟即使在趕路，也不能忽略路上的風景。
「所以我打算給你們一個機會，活下來的機會，陪我玩點遊戲，然後決定你們的命運。」
亞瑟看著他說道：
「不，沒必要走到這一步，我有個提議。」
亞瑟在撒謊。
但不完全是虛假的。
萊頓探出頭，好奇問道：
「什麼提議？」
亞瑟說道：
「你有魔力對吧？」
萊頓打了個響指，盤子上的刀叉飄了起來：
「當然，你想說什麼。」
亞瑟說道：
「你有魔力，而我有錢，如果你了解的話，現在的美地亞聯邦是資本驅動的，而如果我們合作的話，你得到會比復仇的帶給你的快樂要多，你要什麼？折磨別人？研究魔法？
「我都能給你聽過至關重要的幫助，金錢能夠改變世界，而魔法同樣如此，合作永遠比競爭要得到更多。」
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因為亞瑟露出的這一面，從未有人見過。
當然沒有，因為社會不會允許這樣的人存在。
萊頓饒有興趣地說道：
「我沒想到亞歷山大的孩子是個壞蛋。」
亞瑟想要聳聳肩，然後反應過來，自己正被綁在木架上：
「讓他的兒子邪惡的活著，是不是對亞歷山大更好的復仇？」
萊頓點點頭：
「你說的對。」
然後他也讓所有人驚住了：
「你可以走了，或者你想的話，也可以和我一起來看你過去的朋友們掙扎。」
亞瑟說道：
「但我不只想要讓自己走。」
萊頓笑了：
「所以你在裝壞人，你的言行已經很像了，可是行為還是暴露了你的本質，聰明的好孩子。」
亞瑟反駁道：
「不，我只是在意他們的生死而已，他們是我的朋友，對我來說，他們活著，我會開心，我並非好人，相反，我極度自私自利。
「只是恰好我表現出來的行為，都合乎世俗的道德觀，比如我看不起持槍凌弱的傢伙，所以我會站出來對抗他們，我厭惡悲慘的事情，所以我會阻止他們的發生，我喜歡做善事，所以我幫助他人。
「但這只是因為我想滿足自己而已，如果我聆聽他人的哭泣，我也會拿出棒球棒向著陌生的孩子揮去，不要拘泥於善惡。
「而我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你的魔力能夠幫上我的忙，我願意為此付出必要的犧牲。」
他在撒謊。
亞瑟需要重複下，這只是他想出來讓萊頓相信的說辭，而在逃離危險后，他的目的當然是幹掉這個怪物。
當然了。
他是好人，而且有些好過頭了，否則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種麻煩的境地？
如果他真像自己形容的那樣自私的話，肯定會在剛剛直接離開馬戲團。
他是善良的。
如果要求所有的善都出於靈魂深處，而且不準存在任何私念和雜質的話，他確實不夠格被稱作「好人」，可那樣的話，世界上就幾乎不存在任何好人了。
善與惡都是複雜的，由道德觀，世俗的壓力，基因，社會關係，喜好等等不同方面決定的。
即使是孩童的善惡，也只是建立在對認可的渴望，他人口中的謊言等等之上，雖然他們對善惡的信仰十分堅定，但卻並不純粹。
我們是人類，一種因為意外誕生的有存在某種特殊運動規律的原子團，所有觀念也是我們在冰冷宇宙中，對自己思想的小小定義。
因此亞瑟肯定是合格的好人。
而萊頓看出來了，所以他說：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