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許靠近夫君
長平的一句話,令霍家父子雙雙沉默。
長平是被先帝和先後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父皇從來都是寵著她、護著她,即便她任性調皮,也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曾有過的。
所以在她的認知里,爹爹是不會打孩子的,打孩子的一定是壞人!
霍老爺有些尷尬,但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霍玄自幼不服管教,霍老爺怕他走上歪路,所以對他分外嚴厲。
再說,霍玄一介武將,皮糙肉厚的,那茶碗就算砸在他身上也不會有事。
霍玄也習慣了與霍老爺的相處方式,並不覺得怎樣,但長平的關心和維護還是讓他倍覺溫暖。
他不想讓長平感到難過,於是哄她道:「他沒有打我,我們鬧著玩兒呢!」
長平雖然疑惑,但她相信霍玄,不禁為自己剛才無禮的舉動感到羞愧。
她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對霍老爺道:「伯伯,對不起,阿余錯怪你了!」
霍老爺做夢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那位殺伐決斷的長公主,會這樣嬌嬌軟軟的向他道歉。
他滿心驚悚,哪裡還顧得上不滿,忙回禮道:「長公主不必如此多禮,快請上座!」
這會兒,下人也將傷葯取回來了。
霍夫人心急的想要為霍玄包紮,但看到一旁的尹秋月還是忍下了,並對她使了個眼色。
尹秋月會意,接過傷葯走到霍玄面前,柔聲道:「玄哥哥,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長平看到尹秋月,頓時如臨大敵。
她展開雙臂擋在霍玄前面,滿目防備的對尹秋月道:「你這個壞女人,不許靠近夫君!」
尹秋月看了一眼霍玄,作出一副委屈又隱忍的模樣。
霍玄卻對長平的佔有慾十分受用,直接打斷了尹秋月的表演:「不必勞煩,我自己來就是。」
尹秋月被霍玄拒絕,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然而讓她更崩潰的還在後面。
霍玄一邊面不改色的將藥粉直接撒在傷口上,一邊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爹,娘,我與尹氏和離一事既定,還望二老不要置喙。」
霍夫人忍耐著心裡的不痛快,道:「玄兒,那封和離書確實是長公主交予我保管的。她早就有與你和離之意,總不能因為她不記得了,我就將這事隱瞞下來吧?是我讓月兒去找長公主簽和離書的,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成全長公主。」
霍夫人說的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想為尹秋月開脫。
霍玄短促的笑了一聲,聽不出喜怒:「既然娘這麼說,這和離書就做不得數了。」
霍夫人當即喜道:「這是自然。」
卻聽霍玄話鋒一轉:「待會兒我就進宮,為我霍家欺騙長公主、不滿皇上賜婚的大不敬之舉面聖請罪,只求皇上仁慈,不要株連霍家九族。」
霍夫人一聽這話臉都白了,多大個事啊,怎麼就扯到大不敬了,至於么?
「逆……」
霍老爺猛地拍了下桌子,正要破口大罵,卻對上了長平盛滿信任的純真目光。
他不知怎麼忽地有些心虛,輕咳了一聲,改口道:「你說的不錯,這是你的家事,理應由你自行做主。」
「老爺!」
霍夫人瞪了霍老爺一眼,不滿他的臨陣倒戈。
霍老爺薄斥道:「婦人之仁!這件事就此了結,休要再提!」
尹秋月認下和離書則萬事大吉,不認就要背負欺瞞長公主、對皇上大不敬的罪名,還要拖累霍家下水。
這次霍老爺沒有兩難,十分痛快的一錘定音。
霍玄見狀,語氣也和緩下來,接著道:「娘,我與尹氏並無肌膚之親,她至今仍是清白之身。只要她與我解除婚約,我可以將她認作義妹,給她一個新的身份。鎮國侯的義妹,必然不會低嫁,以後她作為一家主母,難道還比不過區區妾室?」
其實,以霍玄的身份要處理一個妾室,並不需要這麼麻煩。
可一來這尹秋月是霍夫人自幼收養在身邊的,當成親生女兒一樣,二來是長平做主納尹秋月進門的。
霍玄既不能傷了霍夫人的心,也不能拂了長平的面子,所以才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合理又得體的解決這件事。
原本霍夫人一心想將尹秋月許配給霍玄,是不想與她分離,也怕她嫁去別人家受苦,甚至默許她欺騙長平簽下和離書。
可霍玄的一番話,卻令霍夫人產生了動搖。
霍玄對尹秋月並無情意,這些霍夫人都看在眼中。
既沒有正經的名分,也不得夫君喜愛,這對尹秋月來說,當真是好歸宿嗎?
尹秋月的身體微微發抖,臉色比霍夫人還要難看。
霍玄當眾挑破兩人之間有名無實的關係,這令尹秋月平日里以侯夫人自居的行徑都變成了笑話,不禁羞憤難當。
她死死的咬著唇,臉上的表情一時怨憤一時難堪,變幻莫測。
霍夫人沉吟良久,長嘆一聲,似是終於下定決心。
她正要開口,卻被打斷了。
「老爺,夫人,二夫人要謀害景兒,求你們為妾身做主啊!」
一個姿容姝麗的年輕婦人突然闖了進來,哭天搶地的哀嚎起來。
霍夫人正心煩意亂,被這婦人一哭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二房又鬧什麼?」
來人是霍家二房的梅姨娘,她口中的景兒便是她的兒子霍景。
梅姨娘哭訴道:「老爺,夫人,景兒吃了二夫人做的糖包后,突發敏症驚厥昏迷!二夫人明知景兒對花生過敏,還在糖包中加入花生,分明是故意謀害,其心可誅!可憐我的景兒,險些喪命啊!」
長平疑問的看向霍玄:「景兒?」
霍玄解釋道:「景兒是我二叔的庶子,也就是我的堂弟。」
長平很快將景兒與霍景聯繫起來,忙問道:「霍景弟弟怎麼了?」
霍玄有些驚訝:「你見過他?」
長平道:「嗯,霍景弟弟很乖,他還送給我一個糖包呢!」
霍玄聽說糖包有問題,頓時心頭一緊,聲音都有些發澀:「你也吃了糖包?」
長平搖了搖頭,彎著眉眼說道:「沒有呀,我想留給夫君吃的!」
說著,她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油紙包遞到霍玄面前。
霍玄打開油紙包,裡面正是那個小兔子糖包,已經被擠壓的微有變形。
長平湊近霍玄的耳邊,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彷彿在說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阿余知道,夫君喜歡吃甜的!」
霍玄沒想到,他無意的一句話,竟被長平記在了心裡。
他滿心甜蜜,比吃了糖還要甜,指尖輕輕劃過她的掌心,與她十指交握。
長平覺得癢,不禁咯咯的笑出聲來。
那邊眾人還在為霍景的病情擔憂,長平卻不合時宜的笑了起來,惹得眾人不滿,數雙眼睛齊刷刷的向她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