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查理，又是查理

這段時間阿明覺得輕鬆而又愜意，自從醫院的組織機構有所變化（當然是表面上的變化）以來，頓感肩上的壓力減了許多，工作也不再是獨攬專斷，分工合作的結果是工作輕鬆、風險更小，更重要的是看著周潔的妊娠反應日漸強烈，感覺到自己的骨肉正茁壯成長，心裡那個得意……

然而，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藏。阿明一直自詡是周潔的第二最愛，沒想到第一最愛又回來了。

十月下旬已經有點初冬的景象，太陽當空的時間縮短了，黑夜光臨的一天比一天早。這一天下班時間到了，阿明如往常一樣坐在辦公室等周潔一起下班回家。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周潔沒有過來，阿明不停地撥打周潔的手機，裡面傳來的卻一直都是一女聲：「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阿明正氣惱的不行，豹沖和陳福娣走了進來。陳福娣輕聲地說：「周姐真不在這裡呀？我還在辦公室等了她一會。」

「她說了去哪嗎？」

「沒有，下午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傻傻地坐了幾分鐘，就出去了。」

「什麼話也沒有？」

「嗯。」

「你們先回吧，我再等一會。」

「好的，我們準備好你們的晚飯，一起過來吃吧。」

「謝謝，不一定過來，看時間吧。」

「好的，拜拜。」

阿明坐下來，查看了一下醫院的監控錄像，現周潔是下午三時二十分鐘離開醫院的，在醫院門口打了一輛的士離開。

阿明在心裡長嘆一聲，打開電腦在網上玩起了鬥地主。等人是件難過的事，等的是自己看得重的人就更是揪心，所以鬥地主也老玩不好，敗多勝少。

等人的時間過得真慢，緊熬慢趕好不容易才到二十一點鐘，值夜班的護士上來請示：「黎院長，今天晚上要安排夜班嗎？」

阿明看了一下電腦上的時間：「不用了，我也要走了，下班吧。」阿明說完關上電腦，再撥一次那已經撥了無數次的電話，嘆了口氣：「走吧。」

阿明無精打采地回到家，洗完澡坐在桌前呆，心裏面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玩完了。腦海里翻來覆去是與周潔的這段交往，咖啡廳的咄咄逼人、強行借房、介紹工作、議價搭夥、遭人綁架、冒死相救、合作「演戲」、租賃女友、被租賃、丈母娘逼婚、買房、山西出差、成立慈善辦公室……往事一樁樁，一樁樁往事都入腦海，都入夢中來，凌晨兩點阿明又撥了一次電話，然後躺在沙上迷糊了過去。

早上七點，迷糊中的阿明醒了過來，一眼現餐桌上擺滿了早餐，周潔正紅著一雙眼睛呆坐在桌前。

阿明上前一看：「看來我家今天風雲突變，好日子過到頭了。」

「你怎麼知道？」

「看這桌子就知道了，九碟十碗的，三天也吃不完，只有一種解釋，最後一餐！吃不吃得了都只剩這餐了。說吧，怎麼回事？」

「查理回來了。」周潔低下頭輕聲地說，全然沒有往日揪耳朵的神采。

「想了半個下午和一個晚上，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五個字吧？」

「我要跟他走。」

「什麼？」

「半年前他就和阿萍分了手，他這次是來華治膽結石的。」

「治結石，北美就不治這病哪。」

「北美治，可是他們沒有中草藥，他們沒有中藥的打通，用的多是西醫的開刀切除手術。」

「幾盒中藥，找個人郵寄就行了，這些都借口，要到這裡來拐人才是真。」

「你給個話。」

「你是徵求意見，還是傳達結果？如果是徵求意見，我不同意，如果是傳達結果，嗨——我又能奈何。」阿明長嘆了一聲，沒有刷牙洗臉拿起桌上的糕點就吃，「這早餐蠻好的，以後就怕是吃不上了啰。」

「哪，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去辦手續？」

「辦手續？辦什麼手續？」

「辦離婚手續呀，你不會賴吧。」

「喲，還有這事，我還真差點忘了。你們打算怎麼對付我兒子？」阿明陰陽怪氣地說。

「那不是你的兒子，它只是我身上的一塊組織，我有權處理它，中國的法律是這樣寫的。」

「文化人就是聰明，連法律都不用找啦。我要見一見查理。」

「不行！」

「為什麼？你現在還是我老婆，就護上小白臉啦，我這丑算是丟到北美洲去啦。」

「你有特殊手段，到時候你要是那個什麼，我們還有的活嗎？」

「你的意思是我非得置他於死地？如果我想，昨天晚上他就可能逃不過。你昨天下午三時二十分左右坐一輛紅色的車牌號為粵ao8888的計程車離開醫院的，知道了車牌號碼我就能找到相應的司機，找到了司機，就能知道你具體在哪裡下的車。其實不用這樣我也知道他一定是住在靠近幾家大醫院的賓館里，廣州符合這些條件的賓館並不太多，我讓兄弟們出去跑一趟，可能兩個小時就能有結果。我說的對嗎？」

「你究竟想怎麼樣？」

「你並沒有欠我什麼，我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樂著呢，我在此再一次表示留戀，你真不能留下來嗎？」

「不能，我已經做了決定。」

「你以後擰我耳朵，我不反抗，留下來，行嗎？」

「不行。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怎麼反抗。」

「那我要見他一面，我要問他幾個問題，這樣對你也有好處。」

「你要問什麼？」

「第一，問阿萍現在怎麼樣？第二，問他知不知道怎樣待你？第三，警告他以後不要再到中國來，更不要老盯著我床上的女人。這不過份吧？」

「你不會對他動手吧？」

「你說呢？」

「你不會，對朋友你一直都是憨厚的。」

「問題是他不是我的朋友。」

「我是你的朋友吧？」

「那是當然。」

「你會怎樣對付你朋友的丈夫？」

「拜託，你現在的丈夫是我，最起碼從法律上講是。」

「不久的將來他就是，你要敢對他怎麼樣，我跟你沒完，我要把你的老底全揭出來。」

「行，行。我保證，在他做你丈夫的時候完整無缺。這樣行了吧？」

「你要問什麼我幫你問行嗎？」

「不行！沒商量，當然我也不介意這樣拖著。別外，你的財產要怎麼處理？」

「也沒有什麼財產，這房子就歸你吧，我在慈善工作室領的薪酬我帶走。」

「才幾個月能領到多少錢？這麼大口氣，連房子也不要了。」

「跟你比起來不算什麼，但是在小女子眼裡卻也是一筆巨款了，二百萬出點頭吧。這房子本來就是你的，你還真以為我那麼幾天就能賺來四十五萬美金，那時候是對你有一些想法，現在想法沒有了，錢當然要還。」

「收入還不錯，北美也不一定有這麼高的薪金，你不再考慮考慮。」

「你還以為你那個破工作室能當成畢業的事業？錢能賺得夠嗎？」

阿明一時無語，良久才敝出一句：「看來是鐵了心，瓷娃娃就那麼有魅力？」

「瓷娃娃？」

「就是你喜歡的那個洋娃娃。」

「他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是夢裡的唯一。我知道跟你在一起肯定能過上幸福的生活，說實話，我也很留戀這一年多來的生活，可是……他是我心中久久都沒有嘗夠的酒，跟著他喝水我也願意。」

「哦，他是美酒，我為涼茶。酒可醉人，茶可醫病，不過卻是酒香茶苦。」阿明又嘆了一口氣，「你安排吧，什麼時候出國，我給你安排個告別晚會。」

「別，讓我一個人靜悄悄地走，我不想驚動大家。」

「怕什麼？什麼事兒都要勇敢承擔，生活還得繼續。」

「不，我求你。」

阿明無奈地點了點頭，放下筷子：「怎麼安排的？要不我先去上班？」

「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好嗎？」

「不用客氣，這人一到了要客氣了，就成了陌生人啦。」

周潔跑到陽台一會兒：「他同意見你。不過請你不要傷害他，好嗎？」

「不是說了不要客氣嗎，他做錯了一些事，應該受到一些懲罰。不過，我保證他肯定還會是你們家的壯勞力，不論是床上還是床下。」

「這時候你還有心思講笑話。」

「我有講笑話嗎？是黑色的吧？我的心裡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

「你能告訴我，你會怎麼懲罰他嗎？」

「懲罰不外乎兩種，一種是鼻青臉腫、鮮血直流，不過是皮外傷，數日自愈；一種是表面光鮮，疾在內里，短時不作，一作數年難愈。你選擇吧！」

「不用我選，你自己會選的。我們走吧，他就在外面等呢。」

「他就在外面？」

「是的，就是他送我回來的。」周潔說完進房間拎出兩個大包，「再勞駕一次行嗎？」

「這麼快，一點轉折的時間都不給我留，昨天早上還卿卿我我、濃情蜜意，今天卻勞燕分飛，這彎也轉得太快了吧。」

「你是個樂觀、堅強、陽光的男人，你一定能理解和接受的。」

「行了，不用說表揚的話，女人一說表揚的話，准沒好事。走吧，多說無益。」阿明拎起兩包，在前面開門。

小區門口的早餐店門口，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的查理正不安地踱著步，看到阿明和周潔一前一後走來，惶恐不安地要來接兩個大包。阿明把兩個大包往地上一撂，二話不說，右手一巴掌、左手一拳、右腿一腳，一上一中一下，幾乎不分先後招呼在查理的左臉、右腹、左腿。

「哎喲，我的牙！」「哎喲，我的肝臟！」「哎喲，我的腿！。」查理倒在地上不知所措，一會兒捂住嘴，一會兒捂住腹部，一會兒摸摸腿部。

阿明上前一把拽起查理：「你給我聽著，洋娃娃，這一巴掌是為了阿萍的，你不應該先勾后棄。」

「是她先放棄我的！」

「那也是因為你不夠優秀，你讓她覺得失望，所以要懲罰你。」

「她現在過得可好了，已經跟我們那裡華人州長的兒子訂了婚。」

「這一拳是為了阿潔的，你不應該先勾后棄又勾，如果再有小小的一點對不起她，我就讓你從物質世界上消失，哪怕你是躲到月球上去，我也有辦法把你拉下來。」

查理從嘴裡吐出兩顆牙齒，捂著嘴連連點頭，「我對不起阿潔，我保證以後一定不再負她。」

「這一腳是為了我自己，你不應該老是惦記我床上的女人。記住，別再讓我看見你，最好是不要再到中國來，當心我把你變成太監。」

「太監？不，你不能那樣做，你沒有這樣的權力。」

「我沒有這個權力？要不要試試？」

周潔看到這裡，上前在阿明的手裡救下查理：「好了，你答應過不傷害他的。」

阿明氣呼呼地看了一下兩人，放開了查理。這時路上上班的人已經圍了一圈了，阿明分開眾人：「女士們，先生們，請讓一讓，本人這次算是出息大了，丟臉丟到國外去了，請大家就不要再圍觀了，好嗎？」阿明又對眾人揮了揮手，「該上班的上班，該忙的都忙去吧。」

「這不是黎院長嗎？我是售樓部的小黃，我們都見你狠扁這個洋鬼子，怎麼會是出醜了呢？」一個職業裝打扮的小姑娘圍著問。

「媳婦都讓人勾走了，拳腳上總是要佔點便宜吧。」

「什麼？那麼大的別墅，居然有人不想住，黎院長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吧？」小姑娘倒是大膽而直率。

「拿我開涮不是，一而再讓人撇的人，肯定是不啥的。你就不怕蹦掉你的牙？」

「人靚仔、有汽車、有別墅，蹦掉下巴我都樂意。怎麼樣，要不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小姑娘，玩笑不能開過頭了，就到此為止。」阿明轉過身對著正在往車后尾箱上裝行李的周潔說，「十點鐘我會去辦證大廳等你，你要帶好相關的文件。」

「嫌我丑嗎？」小姑娘不依不饒。

「不，是太漂亮了。」

「剛才的那位比我還漂亮。」

「所以，她就跑了。我可不想出現再三，所以我以後要找個丑的，而且肯定不是現在就找。拜託，離我遠點。」阿明說著，邁開大步回到自己的住處。

阿明一進別墅圍牆的大門，現杜三和豹沖帶著眾兄弟都等在車前沒有出。

「這都是這麼啦，過了時間，怎麼都不去上班？」

「黎院長，你沒事嗎？」豹雲問。

「大事沒有，小事有一點。對了，你們先去上班，留下一台車，我上午有點事要辦，辦完我就回醫院。」

杜三和小孫、豹沖和陳福娣還是圍了過來：「師弟（師父），你真沒事？」

「你們希望我有事，放心吧，我身體硬朗著呢，都去上班吧，我頂得住。」阿明說著，眼淚忍不住就要流下來，「你們這幫兔崽子，就想看我出洋相，滾吧，瞧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