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私分明
「【昨日】【巷子】【屍體】【我】【知情者】【透露】【具體情況】……【清晨】【逆流港口碼頭】、【見】……」
現在的時間還很早，頭頂上穹頂帷幕的魔珖燈還剛剛啟動，散發著一種不同於被稱為【中午】時刻的燈光的朦朧光芒，映照著淡淡的薄霧。
第七逆流港邊的清晨是這樣的，總是氤氳著冰寒的濕氣，關鍵並非在冰寒，而是在濕氣，這是一種會侵入骨髓的陰森……關鍵並非在【冷】而是在【陰】。
準確的說，只要是在逆流海邊，除開上三層以外，之下的層數或多或少都能夠感受到一些如此般陰邃的惡寒。
現在的時間還太早了，就連那些掙扎著求生的漁夫，都不會選擇在這麼危險而對身體充滿負擔的時候在逆流港處停留。
但是她……這個身穿莊重的黑色西服，外面披著風衣的女性，此刻卻在這裡等候著，僅僅只是因為收到了一份充滿著零碎辭彙的剪報。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在漆黑中，有什麼污穢在看著她……甚至還有骯髒的混沌之物正在匍匐前進著接近的錯覺。
即便是魔珖燈已經開始漸漸明亮，但是某些角落依舊昏暗……即便是徹底明亮的午後，這些角落也依舊保持黑暗，甚至於更加的惡劣。
「我真是瘋了，為了一張報紙到這種地方來……還是一個人。」
女子苦笑著自嘲道，她的聲音說不上好聽……指的是沒有一般女人的細膩與委婉，但是也並沒有屬於第七層的粗糙與豪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鐵血與肅殺……
即便是在自嘲的時候，也令人感覺她是從哪裡來的女將軍……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和我開這樣的玩笑，我一定會……」
還沒有等她將狠話放完，她的背後突然傳來了不算輕的腳步聲，於此同時還有氣喘吁吁的說話聲：「別！大姐……我說，約定好了清晨見面的吧……」
艾歷克斯深呼吸著，腳下踩著血紅色的薄薄的冰，他喘著粗氣點燃了一根煙，左手將奔跑中掉落後臟掉的帽子抓出了皺褶。
「現在這個時間……說是凌晨都有些嫌早了。」
艾歷克斯露出了苦澀的臉，他看著冷眼相待的女子，說道：「本來還想要提前點來的，誰知道你真的這麼勤奮啊……寒鴉女士。」
「有人邀約，提前些來也是符合禮儀的，身為邀請者的偵探先生，起的這麼晚的話，倒是有些顯得失禮了……」
被稱為寒鴉的女子這麼回答著……面前的男人她是見過的，是從上層下來之後，在第七層有了些名聲的艾歷克斯偵探。
之所以說他知名嘛……也並非是因為他破了什麼大案子，而是因為在第七層這地方【偵探】是個很新鮮的玩意。
雖然知道艾歷克斯的臉與名字，也清楚他偵探的身份，但是這具體是個怎麼樣的人，有著怎麼樣的習慣，她是沒有去關注的。
「啊，這麼說還真是過分……我起的很早的啊……」
艾歷克斯似乎在說些什麼，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的樣子，他說道：「只是我在處理其他的事情，稍稍有些耽擱了而已啊……」
「……」
對於他的說辭，寒鴉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她非常順手的從風衣中掏出了一柄手槍，對準了還在拍打著帽子的艾歷克斯，說道：「所以，情報呢？」
這是一柄通體漆黑的槍支，有著非常流線型的槍身，通體做了磨砂的處理，在這樣的環境下幾乎一點反光都沒有……上面還擰上了消音器。
看上去是很適合隨身攜帶，然後暗戳戳將人這種生物處理掉的武器。
艾歷克斯高舉了雙手，還沒有拍打幹凈的帽子再一次掉落在細碎的血紅冰渣中，他說道：「不會吧，身為烏鴉幫的老大，要和我這樣一個小人物計較？」
「計較？不，這不是計較。」
寒鴉槍口紋絲不動，堅定地指著艾歷克斯的心臟位置，她說道：「我看的出來，你是個自詡聰明的硬茬子……如果要問明白來意，或許要扯皮很久，我不喜歡扯皮。」
「嗯……」
艾歷克斯對這樣的人，說不上喜歡，但是也絕對說不上不喜歡，他保持著每一層通用的投降手勢，安撫著面前的寒鴉，說道：「OK，OK……我會告知你一切的。」
「該從哪裡說起呢？」
艾歷克斯說著，小心翼翼的將手放下，但是為了避免寒鴉開槍，他還是放在了她看得見的地方，說道：「我會從我的經歷慢慢的說起……」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第七層成功的通過抓貓找狗打響了名聲之後，第七層的探長突然找到了我，讓我……
「等下，你說……探長？」
在寒鴉的疑惑聲中，艾歷克斯點了點頭，他帶著笑容，完全不像是個被槍指著的人，說道：「是的，第七探長……凱特·尼古拉斯。」
「那可是個大人物……」
「的確如此，所以請你不要多嘴，莫非你的舌頭是分叉的嗎？」
在這樣下意識的毒舌之後，看著湊的更近的槍口，艾歷克斯頓時啞口無聲，他認輸般的說道：「好吧，總之……是個【魔珖】的盜竊案相關的委託。」
在上層得到的魔珖愈發減少之後，下達了死命令，如果魔珖再繼續減少的話，那麼凱特這個探長也不用繼續做下去了，無論如何都想要往上爬的凱特自然不會接受。
「無論如何……都想要往上爬？」
面對寒鴉的問詢，艾歷克斯本想要吐槽她和復讀機之間的親緣認定，但是還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放棄了，說道：「是的，第七層的大家……哪個不想要往上爬呢？」
寒鴉無法理解這種思想，但她還是就這麼點了點頭，說道：「繼續……」
「十枚白納爾……只要我找到些有價值的情報，推進了案子的進展，那麼在那一天我就可以得到十白納爾的報酬。」
「不算多。」
寒鴉這麼評價著……
「但也不少。」
艾歷克斯回應著，他指了指寒鴉，說道：「昨天下午，我查到了……烏鴉幫的人，有在黃金蜜酒商會出售魔珖的記錄，本以為是你的授意來著。」
寒鴉皺了皺眉頭，否認道：「你應該看的出來，並不是……昨天下午……」
接著，她想到了什麼，將槍口放下，拍了拍身上帶著的剪報，說道：「但是，這張邀請，是我在昨天上午從門口發現的。」
「是的，因為我本想約你出來談私事，但是在下午查到了公事，我就先辦公事……我是個公私分明的偵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