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刻意刁難
楚安寧神色一頓,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但很快又趨於平靜,唯有不斷顫抖的雙手暴露了她此刻的怒火與不甘。
環顧一圈,冷漠鄙夷的邢編,小人得志的李導,幸災樂禍一臉看戲的眾人,想必還有躲在某個角落裡,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羞辱並以此為樂的陸知行。
踏進劇組的那一刻,她就有準備,以後的日子不單單隻是跟組的實習作曲人而已。陸知行想刁難她折磨她,她都認。只是在音樂這件事上,她不想妥協,更不想被人看輕!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楚安寧會知難而退離開劇組時,這個身形瘦削的女人忽然開口了。
「好,一天就一天。」
楚安寧挺了挺脊背,聲音雖輕卻擲地有聲。邢編微微錯愕了一下,終於拿正眼瞧了她幾眼,緊接著冷哼出聲,「別妄想耍什麼小把戲矇混過關!」
場地傳來幾道聲響,眾人也無心繼續這場鬧劇,紛紛投入下一場戲份的緊張拍攝中。
楚安寧輾轉了好幾間工作室,都被他們以各種借口拒絕她使用設備編曲,之前還和氣好相處的同事,轉眼就好像不認識她了一樣。
楚安寧推開最後一間工作室,看著裡面老舊的設備和遍布的灰塵咬了咬牙,邁步走了進去。
調試了一番,楚安寧發現這套設備雖然老舊,但基本還能用,如果是在三年前,她狀態最好的時候,一天時間做出與《心晴》般的曲子不是一件難事,可是現在……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微微發抖的手指,深吸一口氣,輕輕放在了琴鍵上。
《心晴》這首歌是在她二十歲那年創作的,曲調悠揚輕快,旋律起伏間能感受到青澀又不加掩飾的愛意,讓人一聽便轉瞬回到十幾歲的少年時光。
可她灑盡滿腔愛意思慕的顧墨,早已變了一副模樣,而她也在三年的牢獄生活里丟失了從前的純善。
現在拼盡全力去寫,也再寫不出第二首《心晴》了。
楚安寧眼眸微顫,手指不受控制的按在琴鍵上,落下一個重音。
忙碌的片場隨著一聲「卡」,暫時結束的一段戲份的拍攝,李欣欣帶笑的臉立即跨了下來,助理訕笑著衝上來打傘。
「那個楚安寧呢?」
「邢編讓她一天時間編出一首曲子,不然明天就滾蛋!」
李欣欣不悅的皺起眉毛,眼底寒光一閃而過,剛要開口就瞥見門口走近一道頃長的身影,當即推開助理,扯著如花笑顏迎了上去。
「知行,你的戲還沒開始呢,怎麼不在酒店休息?」
李欣欣緊貼陸知行身側,極力想要跟上他的步伐,營造出一副兩人十分親密的樣子。
「嗯,我找李導。」陸知行速度不減,像是沒看見她一樣隨意的打了個招呼,目光掃視一圈,倒不像是來找導演的談事兒的,反倒像是在找某個人。
李欣欣眼神暗了暗,看了眼陸知行的臂彎,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挽了上去,甜膩膩的開口:「知行,我知道附近有家甜品特別好吃,你一定會喜歡,不如我們邊吃邊等導演過來?」
陸知行的腳步總算慢了下來,他眉頭輕皺,目光落在李欣欣的臉上,「你想讓我陪你?」
他雖然面無表情,但低沉磁性的聲音配上一雙深邃的眼,卻顯得他此刻深情無比,李欣欣的心臟快要跳出胸口,以為陸知行總算對她有了興趣。
但是下一秒,男人冰冷的話語直接澆滅她心頭竄動的火花。
「李欣欣,記住你的身份。」陸知行迫人的視線向下,刀子般落在臂彎處。李欣欣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將手撤了回來。
她還想說點什麼挽回一下,陸知行已然走遠。
周圍散布著幾個場務,眼神似有若無的往他們這邊飄來,李欣欣臉上頓時青白變換。
「欣姐……」助理在一邊不敢大聲說話,忐忑的看著她。
李欣欣臉黑的不行,直接拽過助理的手臂,發狠道:「你!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不能讓楚安寧那個女人留下來!不然滾蛋的就是你!」
說完,她惡狠狠的盯著陸知行離開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志在必得的自信與狠辣。
她就不信,陸知行會放著自己這麼一個大美人不要,去關心一個有前科的女人!
陸知行作為《雲上城》的投資人兼男主角的身份,又有陸氏集團繼承人身份的加持,走到哪裡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他剛到片場幾分鐘,導演一眾人等就慌忙的趕到了他的專屬休息室。
李導一進門就殷勤的給陸知行端茶倒水,那股子熱情勁兒,跟下午指著楚安寧罵她是殺人犯時簡直判若兩人。
陸知行輕輕皺了皺眉,並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人身上,直奔主題:「聽說李導對劇本不是很滿意。」
李導一聽這話,霎時冷汗直下。
「陸少這說的是哪裡話,您欽定的編劇寫的劇本都是最好的。」
陸知行表情未變,神色卻是冷了幾分,他手指動了動,身邊的何特助微笑著開口:「李導演,您知道的,我們陸少向來最討厭有人在劇本上動手腳。」
何特助笑容溫和,但休息室里的其他人都聽明白了,這分明是前幾天李導擅自給李欣欣加戲惹陸知行不快了。
李導抹了把汗,連忙點頭說是,當下吩咐人把之前的戲份重拍。
他琢磨著陸知行的臉色,想要找補幾句,突然想到被安插進劇組的楚安寧,訕笑著提起了《雲上城》宣傳曲目的製作進度。
「之前剛來的那個編曲實習生,現在已經安排她去做了,她是《心晴》作曲人,一天時間寫出一首難度差不多的曲子,不是難事。」
導演邀功似的湊到陸知行面前,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陸知行和顧墨之間的恩怨他知道一些,他教訓了顧墨的專屬作曲人,想來陸知行也會放他一馬,不計較改戲的事兒了。
陸知行卻挑了挑眉,出乎預料的問道,「她的工作室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