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浮殤 第九章 而今邁步從頭越
明王不動，何其悲憫。世人刀斧，盡加吾身。
「無界，無量，眾生相。」四品戰血的手臂被另一支手臂於胸前擋住，少年手中橫刀猛然砍出，似是要一臂換一臂，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周身環繞著大大小小數百萬無量眾生，小至蟲孑，大至戰血，皆是目光清明，意志堅定，這似真似幻的場景猛然消散，金光散盡，血液如虹。
少年手臂上縱橫交錯著深深淺淺的傷口，持刀的手腕上起碼有數十道切過手腕的貫穿痕迹，在那慘烈的戰場上，他的手斷過不知多少次，左右手互換持刀亦是常事。之前洗罪池帶來的無暇之體完全消散，只餘下那個百戰餘生的戰場小兵。
那一刀，已然有著與他同級的鋒芒。
何家戰血抽手後退，金屬臂甲完全解放，化作包裹著周身的猙獰戰甲。
可惜，力量太弱，戰血至少五個層面的加成，可不是簡單的疊加。
但他的不動明王身似乎毫髮無傷？
金色血液流盡，少年卻好似洗去了本不應存在的雜質一般，宛若尋常武夫一般站在原地。
「五丁召來，燈靈寂滅。」少年伸手一抓，氣勢猛然攀升。
「我修行至今，時常感到自身實力太過低微，武夫修行被先天桎梏，只能夠靠讀書變強。書中常寫那些強者動輒拿星摘月，劍氣縱橫十九州。我翻遍典籍，也不知道是哪十九州。我漢家天下一州之地便有億萬星辰，源星一屑便堪比恆星之重，一劍光寒十九州，那是怎樣的強大啊。」
「劍客，光寒十九州？那樣的境界，又豈是我等武夫可以估量的？」何家戰血竟然停下了攻勢，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武夫？武夫何人？」少年一手抓於刀背，長四尺，尾端寬一寸的狹長直刀微微抬起。
「武夫，何家，何烈風，四品七等。」何烈風下意識的回答道，好像在與相交莫逆的友人切磋。
文人會友，武夫問道。
隨後，他的戰甲，戰兵，戰體，戰血，乃至修行已久的戰技全數消散。
「四品武夫何烈風，我有一刀，可開九天。」
「十品武夫陸阿九，雖然不知你用了什麼邪術，但，我有雙拳，力可開山無疆，意成覆海天象，身在神合方寸。我於四品，全無敵。」
失去了苦修多年開發的戰血，高大武夫卻是凜然無懼，一意爭鋒。
「我所修行的，是凡人問天的正道。我極意氣，凡我無敵。」陸阿九全無隱藏，直截了當的對著戰籠內外無數窺視之人說出了自己的修行進境。
「凡夫，無品，之前可成六品，如今只是十品武夫。」
武夫九品，加上鍛體一層，十品層次，每一品階皆可修行一種力，久而久之武夫進境便演變為十品境界，十力皆可至同品同等，四品七等，已是四品武夫尋常的境界頂端。而小登峰，中造極，大極意，老超脫，則是武夫力量鍛打的四個階段。
何烈風的六種武力，皆無極意境界，但陸阿九則是明面上的未知超脫，他所稱之為凡夫無品的我極意氣。
「武道之中，我皆可稱極意。力，體，御，隱，法，悟，霸，刀，聖，王。以上十種，皆為我所領悟。」
「你，你TM是個什麼怪物？」即使是生死攸關的戰局，何烈風還是像被逼著生吞了一千個酸橘子一樣快樂地發出語言問候。
「我有一個兄弟，他也經常這樣問我，然後就被我打的十分服氣。」少年不自然的撒了個謊。
「何阿洛，他是一個值得尊重的武夫。」
戰籠之外，看台上的少年司君拋下手中的另一顆念珠，默默地直起身子向外走去。
「司君，馬上就要開戰了。」一旁的侍從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不看了，不看了，結果註定了，沒意思。」少年司君揮手打開一個方寸狹間，再次挪移已經到了自己的府衙之中。
「難道這個陸阿九隻是空有其表，烈風少爺穩勝？」侍從有些不解。
少年司君第一次停下身子，英俊的有些過分的面龐扯出促狹的笑容，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的侍從。
「你真是沒點眼力界啊，要不是從小跟我一塊長大，我真想給你扔到下十九城去。」
「我大哥太憨了，都被人家卸甲了還在那擺造型，真不知道丟臉。」少年煩躁的撥弄了一下頭髮，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府衙。
「少爺，門檻高，您小心點。」侍從站在原地小心的提醒道，順便把剛剛少年踩著的一人高的石凳搬到一旁。
「我TM！」少年司君昂起腦袋，「滾去看完血斗，再去買個葯治治腦袋，趕緊滾，小心小爺弄死你啊。」
「好嘞，少爺，我去了啊。」遠高於常人的護衛貓著腰一溜煙跑了，只留下悶悶不樂的司君大人。
「都怪那隻該死的貓，每次見面都叫我小弟弟。小尼瑪啊，不過是一隻三歲的大貓而已。」少年嘟囔著踮起腳撐起手臂坐進了自己的豪華座椅。
戰籠之中，何烈風周身籠罩著雷霆氣象，宛若雷神在世，雙拳閃爍著白色雷弧，雷霆猛然收縮，一身肌肉猛地鼓起。
猛烈的拳風砰然炸開，兩者之間的距離猛然拉進，但這一次少年全無閃避，雙手握刀猛然橫斬。
刀鋒與鐵拳撞在一起，千米內的空氣驟然一空，周遭事物被猛地推出數千米的距離，連帶著意識沉淪的千名武卒亦是飄蕩離散。
風暴中心的兩人甫一交鋒便連續擊打出了數千記直拳與刀鋒，七等不動力士的防禦加上七等無疆力士的強悍氣血，縱使是少年橫掃五品也難以跨越這十倍以上的差距。
鐵拳猛地擊穿了少年的身軀，但卻只是攪亂了一堆殘影，一道身影自千米外如流光般閃過，高大戰士原地化作無窮緊密凝聚的雷霆，硬接了這飄渺無跡的一道刀光。
少年自他的正前方持刀而來，長刀猛然落下。
連續的轟鳴同時間密集的爆起，戰士身後的天空雲朵乃至遠處那雪海一般厚積的雲氣都被這一刀展開，重重疊疊的十道刀光之後，天地之間裂開了一座狹長的門戶。
「刀之極意。」戰士眉心雷霆明滅，身軀被這一刀斬成了大半虛無的狀態，此刻他若撤去雷霆之軀，只怕會立刻重傷當場。
四品方寸，大小如意，乾坤無距。武夫修行之中極為重要的一個關隘，亦是生命層次的完全進化。無需任何憑依，便可以做到大小自如，挪移無間，對於時空等宇宙基本力量的適應與運用已然達到了人形星艦的層次，這樣的強者幾乎不可能被五品天象以下的力量傷到，即使受傷恢復也是一個瞬間的事情。
唯有接近上品的攻擊才能重創初步解析時空的四品武夫，顯然這少年超乎常理的一擊已然接近了上品武夫的一擊。
從未修行？只是領悟的極意比較多？我從未見過如此之人。何烈風不敢亂動彈，少年亦是站在原地，等待著他的決斷。
「武夫當真能達到如此境界？」
「心之所向，意之所鍾，力之所及。如此，有何桎梏？」少年一臉認真的回答道。
你這種學霸式的回答我真的是很難有好感啊。何烈風默默的吐槽道。
戰鬥陷入了詭異的僵局之中，少年收刀，橫刀化作大氅將其包裹，他的周身諸多生靈默默讚頌，化作源源不絕的精純源能補充著他的損耗。
一擊定勝負，何烈風已經輸了。
「我敗了，這場血斗你贏了。」
「接下來，你要面對的是更強橫的對手。」他看著少年澄澈的眸子，難以想象一個經歷過無數廝殺的士兵會有這樣純粹的眼神。
「剛剛這一戰，我又有突破。武夫的臨陣廝殺，果然有著非同尋常的刺激。」少年一臉平靜的說道。
「。。。」好想問候他怎麼辦。
「你想突破武道境界嗎？」陸阿九看著對方的雷霆之軀，突然想要做一個交易。
「談何容易。」何烈風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傷口的波動，有些悵然的說道。
少年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專屬於武夫的氣機波動摧毀了周圍的一切耳目，傳入眾人耳中的只有鋪天蓋地的嗡鳴聲。
片刻之後，聲音停息，看客們紛紛想要釐清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何家年輕一代的驕子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對著之前他欲殺之而後快的少年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師尊在上，弟子願捨棄戰血，重修武道，自此之後為師尊鞍前馬後。」隨著何烈風的誓言立下，他的體內戰血猛然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吞噬，只餘下那一身精純的武力，反而更進一步，踏入了更為精深的境界。
六道華光自天穹降下，無窮雲氣自四面八方涌動至何烈風周圍，他的體內發出連續不斷的爆鳴聲，整個人化作一尊雷霆凝聚而成的天象之軀。
武夫五品天象的超品境界，於他拜師之刻自然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