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母女初相見(3)
張華胥大喊大叫,「誰要幫她治病,她又不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幫她!」
「這就是在明知故問,胡攪蠻纏!」張雲謙指著嚴錦緣對張華胥吼,「你不是知道她是……」
「雲謙!」嚴錦緣打斷他的話,「有人來了!別說了!」
張雲謙一回頭,就看見,一群醫生護士出來了,推著一個病床,到他們面前停下,「張先生!」
戚子煥扶著,嚴錦緣主動躺上去,她實在是撐不住了,忍不住思索道:這孩子不愧是從自己的肚子里出來的,小小年紀,天賦異稟,知道說什麼話最讓人傷心呢!
張雲謙知道嚴錦緣並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即使誰都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他抱著張華胥,跟在病床後面,小聲地對她說,「看到了嗎?她都已經站不住了,你還想繼續氣她媽?」
張華胥此時潑也撒了,鬧也鬧了,略微平靜了點,也覺得嚴錦緣的病好像是有些嚴重的,心裡忍不住擔心,但還是嘴硬道,「她又不在乎我,我怎麼會氣得到她?」喬晚風告訴她,你能氣到的人,都是在乎你的人,要是不沾親不帶故的,誰會理你,弄不好直接動手揍你了,所以張華胥得出結論,她做什麼都是無謂的,因為嚴錦緣根本不在乎她,思及此,她兩行熱淚瞬間噴涌而出。
張雲謙注意到,趕緊給他擦眼淚,然後小聲地道,「小祖宗,你剛才發脾氣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怎麼現在這麼沒出息地哭了!哎呦,你別哭了~」
前面的嚴錦緣抬起頭,像是想看一看後面的人,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張華胥雙手捂住臉,繼續哭唧唧,抽泣道,「我為我自己哭!我覺得我很可憐,很可悲!」
張雲謙皺眉,「你才幾歲,這些話從哪裡看的?」
「你管我?」張華胥手依然捂著自己的眼睛,吼的理直氣壯的。
張雲謙氣急反笑,道,「我,我不管你,你怎麼長這麼大的?反了你了?」
張華胥扭過臉,不說話。
張雲謙把她掂了掂,換了個姿勢,繼續問,「到底是誰跟你說的這些話?還是你從哪裡看的?」
張華胥像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他。
張雲謙教育,「有我在,你一點都不可憐,不可悲!我會管你一輩子!以後不能那麼想了。」
張華胥像是被他觸動了,捂著臉又開始抽抽搭搭起來。
張雲謙笑話她,「還捂臉,知道難看就不要哭了!」
張華胥轉身,抱住他的脖子,「爸爸,爸爸,爸爸~」
張雲謙也把她抱緊了,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嚴錦緣躺著的病床,直接被推進了檢查室,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
檢查的結果,還不是最糟。
但是嚴錦緣卻更難對付。
她堅決不手術,張雲謙把張華胥交給護士照顧,自己對著嚴錦緣語重心長,「錦兒,你這病不手術的後果是什麼你知道!你是真的想死嗎?我保證你死了之後肯定把你女兒送進孤兒院,她現在那種臭脾氣,在孤兒院就是眾矢之的,眾矢之的你知道嗎,很可能直接玩完的……嚴錦緣你聽沒聽我說話,給個反應啊!你現在孤家寡人的,要那個胸幹什麼?當擺設?不嫌重的慌~」
嚴錦緣抬眼望了他一眼,低下頭,「現在是,以後可不一定是?」
「你說什麼?」
嚴錦緣道,「我說華胥命好,攤上你這樣的養父,你肯定不會半道上不管她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需要我,我還不如死的漂亮點兒!」
張雲謙揉著自己的腦門嘲諷她,「虧你還是個醫生,那不就是個器官嗎?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嚴錦緣撇嘴,「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我是不會切的。」
張雲謙「忽」地站起來,然後又急躁地在原地走了走,最後指了指嚴錦緣,唉了一聲就出門了。
嚴錦緣這個固執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在固執些什麼,不肯答應手術,張雲謙上次到達的時候,她為了隱瞞,聯合相熟的醫生做了個假的檢查報告,誰知道世界太小,明澄會認識張雲謙,知道他們之間的源淵糾葛,還因為自己的私心,出賣了嚴錦緣,引得張雲謙再次到來,一到就強制她住到醫院。
這下張雲謙一到,二話不說就給她帶到醫院,這醫院輕易的還出不去,還切斷了她與外界的聯繫。
可是即便這樣,只要她不同意,誰也奈何不了。
張雲謙不是沒有想過用強,可是嚴錦緣是醫生,還是極其優秀的婦科醫生,她不願意,想出其不意地給她做手術,或者給她打一針安定,簡直就是妄想,她現在根本不讓護士給她注射任何東西,也只吃自己包裡帶過來的葯。
張雲謙簡直要被她逼瘋了。張雲謙帶張華胥來就是為了讓她在嚴錦緣面前發揮作用,勸她手術的。
但是張華胥的性子和嚴錦緣不要太像啊!固執地難纏,她對嚴錦緣形成了那種負面的刻板印象,認定她是個不負責任、心思深沉、心狠手辣……的女人,怎麼可能還會乖乖地去按照張雲謙說的去做。
所以,張雲謙決定做一下張華胥的思想工作,這再怎麼說嚴錦緣也是她的母親,她總不會真的一點觸動都沒有的。
張雲謙把張華胥抱著到了一個房間,張華胥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什麼時候走?我要回去見媽媽!」
張雲謙伸出舌頭添了舔嘴唇,眼睛轉了轉,道,「剛才那個阿姨的手術做了,身體恢復了,我們就走!」
張華胥玩著自己的手指,漫不經心道,「哦!那什麼時候做手術?」
張雲謙道,「爸爸今天就是跟你說這個事情的!」
「什麼?」
張雲謙抱住她,晃著身子,道,「爸爸知道你不喜歡她,爸爸也不強迫你喜歡她!但是她是你的……親媽,沒錯吧?……」
張華胥並沒有什麼大反應,只是懶懶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他,涼涼的口氣很欠揍,「哦!爸爸你直說吧!想讓我幹什麼?」
「額~」面對這麼直接的娃兒,張雲謙只得咽下自己準備好的煽情肉麻話,開門見山,「你去她面前裝個可憐,裝個可愛什麼的,把她哄上手術台……」
張華胥撇了撇嘴,「我不用裝就很可、憐、可、愛,不過我為什麼要哄她?」明明被拋棄的我才是需要哄的那一個好嗎?
張雲謙認真講理,道,「因為如果連你都勸不住的話,就沒有人能勸住,她就只能等死了,死,你知道什麼意思的吧?」
張華胥搖頭,「不知道!」
張雲謙氣結,「你,好,死了就是你再也見不到了。」
張華胥攤手,「我以前本來也見不到她,以後見不到也無所謂。」
「小胥~」張雲謙扶額,繼續,「死就是這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以後你就算相見都見不到了。她死了就只能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等著你清明節去掃墓,十月一去給她燒冬衣,哦,如果你不去,那大概她做鬼也很慘了!」
張華胥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叨逼叨,「好了,我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擔起這個大任~」張雲謙眨巴著眼睛去看她!
「我~」張華胥皺著眉頭,「但是你為什麼以為她會聽我的?」
張雲謙嘆了一口氣,道,「因為你現在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很在乎你,很愛你!」
張華胥吸了吸鼻子,把頭歪到一邊,「我才不信一個拋棄了我的人會有多愛我!」
張雲謙摸了摸她的頭頂,「小胥,你太小了,有些事情你不懂。」
張華胥「哦」了一聲,「你不說怎麼會知道我不懂呢!」
張雲謙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說了,你還小!」
張華胥不說話了。
「去吧!」張雲謙胳膊往前送了送。
張華胥主動跳下他的大腿,低著頭停頓了一下,扭頭去看張雲謙,張雲謙對她揮手,「去吧!加油!」
張華胥慢悠悠地走出去,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兒,仔細想著,還是不想她死了,她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她在清明和十月一的時候,確實不想去她墳前,因為很恨她,但是覺得死了還那麼可憐就是真的太可憐了,所以,就讓她多活幾年好了,她給自己找好了理由,才磨蹭著走到嚴錦緣的病房。
「噹噹當……」
「進來吧!門沒有關。」嚴錦緣以為是張雲謙,所以便沒有抬頭,「你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知道徵詢人的意見了,既然這樣,那就讓我走吧!」
「你把病治好了,我們就走,你當我喜歡看見你嗎?」張華胥站在那裡看她眼睛都不抬一下的,有點失落。
「嗯?」嚴錦緣抬起頭,就看見那個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小姑娘,那是她的女兒,她拋棄的女兒,她生下她的理由就是讓姓華的那個女人一邊噁心著一邊還要忌憚著。
這突如其來的獨處,讓兩個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那麼愣著,一個坐在床上,一個站在地上。
好半晌,嚴錦緣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自然地說,「你,你坐吧!」
張華胥很牛逼,抬起臉,很有范道,「我不坐了,我只是來告訴你一句,你還是乖乖手術,好好活著吧!要不然你真的做了鬼,會很可憐的,沒有人給你燒紙錢,也沒有人給你燒花衣服,也不會給你燒洗衣機,當然了,你沒有衣服,洗衣機也不重要了……」
聽著她在那裡喋喋不休,嚴錦緣的眼角已經抽的不是自己的了,這,這不會是張雲謙那個腦殘教的話吧?
張雲謙在門外聽的也是很心急,導致腦門子上全是汗,默默嘟囔了一句,「這天太熱了,媽的,這醫院的中央空調是壞了嗎?」
「所以,我現在去叫醫生過來給你做手術。」張華胥一句話結束了演講,然後轉身就走。
嚴錦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
張雲謙在門外也是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做何表情了,只希望張華胥這種清奇至極的規勸是有效的,畢竟……這樣死了,真的……很可憐呀!
他正在那裡祈禱,張華胥在裡面把門打開了,看見張雲謙,也不意外,說,「你去叫醫生吧!她同意了!」然後就一副看我很屌的樣子往前走去了。
張雲謙看屋裡的嚴錦緣。
嚴錦緣無聲地兩個字完美地評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胡鬧!」
這可不就是胡鬧嗎!
但是張雲謙裝作看不懂,轉身就走,「我去叫醫生!」
嚴錦緣在他身後咬牙,道,「張雲謙,你有病啊!你回來!」
張雲謙走回去,低著頭道,「好了,我知道這次規勸很失敗,但是我發誓剛才的話不是我教的。」我只是起到啟發作用而已,你女兒領悟力太強,怪我嘍!
嚴錦緣則揉著腦袋想:這孩子給人臉子的時候嘴毒的像自己,可是彆扭地時候真像她爸!那清奇的規勸法也很像他那個自吹為藝術家的爸爸!
「不要白費心思了,真的不用管我,你知道的,就算是這幾年,也是我賺的呀!現在就隨著我的心意,別理我了!」嚴錦緣抬頭望著張雲謙,「你既然決定要結婚了,就回去和新娘在一起,好好辦婚禮。那明澄我是知道的,你留你未婚妻一個人在那裡,很危險的!」
張雲謙不想和她說這個,擺擺手,「這個不用你管!」說完就煩躁地回頭,往門外去了。她想著要不然讓張華胥去給她送一杯水,然後……不對,手術前還是要再做檢查的,總不能次次都給她灌安眠藥吧!再說,那個東西對她的身體有沒有傷害還不清楚呢!
他想著要給張華胥制定一個計劃,這次連台詞都給她寫好,讓她背,不能臨場發揮,不能亂改台詞……正在一邊來迴轉著,一邊思考,口袋裡的電話響了。
張雲謙拿出手機,見是周營,便接通了,「喂,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