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
四象衍天陣是個厲害的護山陣法,它與布陣之人相輔相成,陣法強弱也與布陣之人修為關聯,許乘風分神境初期,山門外幾人修為皆在他之上,若是只是一兩人來此破陣,此陣未必能破。可現下四人破陣,還有穹蒼宗宗主鄭英在一邊打掩護,陣法被破已成必然。
一陣狠厲的攻擊過後,白月宗周圍現出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光罩,又撐了一刻鐘后散於無形。
四人收式,葉白正要閃身至正殿方向,卻見那兩個白月宗小卒持劍攔在山門的台階之前,一臉的正氣凜然。
他本可以無視這二人,奈何這兩人十分不長眼,再一再二的阻他,讓他心生不爽。
既然不想要命,那他葉白就將此收了去。
蘇紀榮與齊顯仍被靈寶困住,一時掙脫不得,那鄭英分明是預謀在先,這靈寶正制約了他二人各自弱項,竟短時間無法脫困。
齊顯此刻已顧不上與悅薇派的仇怨,還有些同仇敵愾,也不顧自身一門之主的身份,大罵了鄭英與那四人幾句。可怎奈他罵人的話實在有限,說來說去一直在圍繞著不要臉這三個字,蘇紀榮聽著實在糟心,恨鐵不成鋼。
此刻江隱躍身回來,落於沈憐渡身旁,小聲與大師兄說了一句,
三師兄不在正殿,他四處找了一圈,沒尋到人。
江隱與大師兄說完,忽的福至心靈一般想到一個去處,後山,師尊閉關的地方。
沈憐渡正巧與他想到一處,向他點了下頭。
若在後山最好,師尊不知何時出關,能拖一時是一時,不論如何也要在師尊出關之前保全三師弟的性命。
師兄弟三人的想法此時全在一個點上,三人一字排開靈劍出鞘,後方是大陣被破正在修建中的宗門,前方是出手就能要人命的道修,恍惚中徒生一種慷慨赴死之感,又有些豪氣干雲。
師尊教導他們一場,不論生死都不能給師尊丟臉。
葉白陰沉道:「礙眼。」他揮手一招,未用兵器,隨便的招式,卻無比致命。
沈憐渡鄭重道:「布陣,丹霞雲海式!」
招式用出,靈劍扶搖直上,在空中化出一片霞光劍影,這正是許乘風近日教與他們的劍式。周裴琴與江隱隨他出招,三把靈劍發揮的威力堪堪接住葉白的招式,他三人修為尚淺,根本無法發揮出靈劍本源,況且與之對打的是分神期大能。沈憐渡飛身而上握住劍柄,俯衝而下直奔葉白,葉白連看都不看,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分過來,未見他如何出手,師兄弟三人就已倒飛出數米遠,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葉白嫌棄道:「廢物。」
南向欽在他身後調侃道:「葉門主這話說的,這三個築基小輩,能接下你這分神境後期一招,你不誇一句人家師父教的好,還出言侮/辱。」他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搖搖頭,「也真好意思。」
葉白氣急,瞟他一眼,面色不虞。
南向欽裝作沒看見,將一直在手中轉來轉去的匕首收回,單手一握召出一把扇子,唰的展開側頭擋住半張臉。
長青門解良見此,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聲。
清瀾派薛岩說了兩句好話,葉白心有怒火,三成靈力拂袖而出,直將面前白月宗前往正殿的台階席捲而起,化成無數碎塊。沈憐渡師兄弟三人被捲入其中,被碎塊割破身/上多處,還是大師兄支撐著取出一枚師尊給的靈符,將兩個師弟護於其中,三人才勉強逃過一劫。
砰的幾聲,三人再次摔落地面,吐出的血沾滿嘴角衣衫。
眼看今日不能活命,死也不能當個廢物辱沒師門,沈憐渡強撐著坐起身,掐了一個特別的法訣。
周裴琴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法訣是幹什麼用的。
江隱雖入門最晚,也是知道的。
自毀丹田,經脈盡斷而亡。
周裴琴面露恍然,掙扎著起來,做了個與大師兄一樣的手勢,喃喃道:「師尊……弟子生不能報師恩,死也決計不讓師尊面上無光,受人奚落。」他閉上眼,手勢不曾停下,現出一種決然。
江隱見兩位師兄要自毀仙途放棄生命,躺在地上笑了幾聲,拼儘力氣起身,大聲道:「兩位師兄等等我,小爺我可不能讓人說一句沒種!」他慘然一笑,頰邊的血跡殷紅,手掐指絕。
一時間,竟然蒼涼至此。
師兄弟三人的法訣眼看就要掐到最後一步,誰都沒有停下,葉白四人正要飛身前往正殿,蘇紀榮與齊顯還在奮力破除靈器,穹蒼宗鄭英抱臂而觀。
白月宗似乎就要絕跡於今日!
正值危難之際,忽的,有一道身影從正殿後方閃出,起落間只見一道殘影。這道身影閃至葉白等人之前,一記拳風從中揮出,四人只覺一股帶著壓/迫感極強的罡風撲面,震的臉頰生疼,不禁各自後退一步。
但到底都是分神中期以上境界,皆是反應極快,反手一擋,頓時兩相抵消。
那身影站穩,現出一個人來。
雙眸赤色,眼尾火焰流光,額角的銀色鱗片,眉心的硃色丹砂,一身深衣俊逸發黑如墨,眉眼一抬,一股如狂冷意席捲,正是謝沉雲。
謝沉雲一擊之後不做停留,他將拳頭捏的咔咔作響,手指/上不見抑情戒蹤跡。霎時一股四色混雜的靈波激蕩而出,將所對地面的碎片沖開,他身形一動迅如疾風,一招招拳風沖著四人打去,一時間,竟未受到分毫損傷。
江隱都看傻了:「是三師兄!」
周裴琴道:「這是……」
沈憐渡暗道不好,三師弟如此一遭豈不是自投羅網!
謝沉雲已召出浮生仙劍,沉著眉目對敵,用盡師尊所授以及自身現今極限,不要命一般,戰了一炷香有餘。
以辟穀後期修為對戰四名分神期大能,若不是他解封自身靈脈激發潛能,早就被一招斃命。
可靈脈雖強,但謝沉雲畢竟還未結丹,這般情況下以一敵四已是潛能所致,靈脈的強弱受謝沉雲的修為所控,以辟穀後期這般力戰已是非常不錯。
謝沉雲一劍使出,後退數步,對方四人與他一樣。
他感到胸腔一陣熱流,血氣上涌。
謝沉雲雖然有過解封靈脈的經歷,但都時限不長,也未曾動過如此大的干戈,靈脈威力強大,他自身境界不夠,無法長時間支撐,已到極限。
他忍著,蹙著眉,不讓血流出嘴角。
這樣他們就發現不了,就能多保護師尊一點,多護著師兄弟與宗門一點。
葉白陰寒道:「謝家少宗主。」
薛岩與解良眼裡皆有光彩,鄭英更是從謝沉雲一出現就解除了作壁上觀的態度,眼睛盯在他身上。
靈脈,就在眼前。
不過幾步之遙。
唾手可得!
「你師父呢?」就在幾人的關注點都在靈脈上的時候,南向欽唰的將摺扇一合,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輕輕敲了幾下,眼帶笑意,語氣確有些迫不及待,「我對尊師仰慕已久,想與之一敘。」他說完,將剛合上的扇子打開,附庸風雅的搖了兩下。
說什麼仰慕已久,不過只在劍冢之中見過一面而已。
謝沉雲理解了他的意思,只覺胸腔中熱流就快被壓制不住。
師兄弟三人只見謝沉雲身/上紛雜氣流忽然之間如海嘯山呼般噴涌/而出,帶起周遭一片厲風旋涌,謝沉雲身處氣流中心,束起的髮絲飛揚,嘴角有血線流淌。他眸中赤光一閃,整個人迎著氣流而上,在空中化成一條長約數丈的銀龍,一聲悠長的清嘯龍吟響徹四野,其上鱗片閃著銀色幽光。他在空中盤旋一陣,沖著下方几人俯衝而來。
這一下,著實將眾人驚著了。
南向欽眉毛一挑,將手中扇子換回匕首,訝異道:「龍?」他一個躍身後退數米,閃至後方。
解良與薛岩在最中心,來不及躲閃,銀龍帶著摧枯拉朽之勢,他二人當下運起十足修為,各自一掌擊出,銀龍周身發出一陣銀色靈光,三者對於一處,兩人皆被震開。
剩下的葉白被龍爪勾住,前胸被劃出幾道血痕,接著被龍尾一掃,掃至半空。
銀龍再次發出一聲清嘯,帶著一股清澤水汽沖著半空中的葉白而去,卻不想還未等再次給予葉白一記強擊,便散去一身龍形,重重跌落於地面。
一口鮮血噴洒,謝沉雲的瞳色又變回漆黑,眼尾流光消散,額角的銀色鱗片褪去。
如此一遭,他已用盡全力。
葉白在半空中穩住身形,他混不在意前/胸的幾條爪印,反而臉上現出一種狂喜,使得他本就陰鬱的長相此刻看上去有些駭人。
他剛剛只不過一時驚訝過度,沒有反擊而已。
葉白落地,一步步向著謝沉雲走去,直到走到謝沉雲身前,他單手一招,便憑空將謝沉雲掐著脖子拎了起來。
「能化成龍的靈脈,萬妖之長。」他極其陰沉的呵了一聲,聽了能讓人驚懼的起一身雞皮疙瘩,「我很期待,你其他的靈脈,能變成何種模樣。」語畢,兩指成訣,就要取脈!
還未突破寶器的齊顯見此,罵人忍不住帶了髒字,「葉白!我艹你大爺的!我艹你凌岳門!你他X的還算個人!!」他是用喊的,嗓子差點沒喊啞了。「還有你們幾個,也他X的沒一個能當人的,今個我玄秀門就把你們一起全都得罪了,得罪就得罪了,你們他X的怎麼樣!」
蘇紀榮在旁邊聽著,撇開血仇不談,這一次十分贊同。
鄭英盯著葉白要取脈的手。
沈憐渡三人眼見謝沉雲就要遭葉白毒手,拚死過來阻了一下,卻全無用處。
一切仿若與那一日重疊,那一日只有融合中期的沈憐渡與周裴琴也是如此時一般執鐵劍與穹蒼宗築基期修士對抗,被對方打到吐血,當時還沒入門的三師弟也是這樣被人制住,要被他人剜取靈脈。
今日,又多了一個小師弟同他們一同赴死。
此時此刻,謝沉雲想到的不是別的,心中只剩兩字劃過。
師尊……
葉白的指訣逼近,取脈,只在下一息。
情況各異的眾人皆屏息凝神,眼神聚焦在二人身/上。
突的,一聲急速的破空之聲從白月宗後山處傳來,一柄墨色長劍青光華盛,狀似將天際割裂一般,仙劍帶著踏盡四海八荒之勢,崢嶸間插/進葉白腳邊,將地面劈開數道長長的裂痕,其上湛藍靈波如萬千劍刃,葉白迫不得已鬆開謝沉雲後退躲避,剛才掐訣的兩根手指差一點就要被割掉。
眾人抬眸,面有異色。
只見一人隨後而至,白衣若雪,照影驚鴻。
許乘風於呼吸之間將仙劍拔/出,握住謝沉雲一隻手腕止住其身形,將千雲往後一橫,托住男主的腰/身,眸光掃過,一片冰寒。
「傷我愛徒,爾等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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