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
許乘風簡述了當日桐蘭城事情經過,眾人聽后神情各異,他將魂釘一拋,拋到了楚楓溪手中。
楚楓溪隔空接過,未置言辭。
一時間幾人眾說紛紜,許乘風帶著男主靜靜站著,聽著他們各家爭執不下,他仔細分辨這其中是否有什麼可用線索,就聽蘇紀榮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吵,既然魂釘重新現世,不如從頭開始將經過捋順。」
本來蘇紀榮一介女子,雖有能力掌管了一派首位,但這些人平時未必會賣她的面子,但今日有楚楓溪壓陣,又多了許乘風這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人物,出於各種考慮,強壓著沒有立刻翻臉。
薛岩嘆出一口氣,似乎十分心累的樣子,他道:「不知蘇掌門要如何捋?」
蘇紀榮無視了他那一副看上去貌似弱不禁風的模樣,正色道:「解門主,我愛徒是否是被你大弟子秦喻所誘?」
解良正處在秦喻只剩一張皮的驚懼之中,剛才又被塗映瓊氣得不行,眼下正生悶氣,聽見蘇紀榮問他,不由就想發火,轉眼看見楚楓溪在上首站著,周身十米之內寒氣如有實質,一口火氣又強行壓了下去。他垮著臉,揚了揚頭,「蘇掌門這話說的讓旁人誤會,他二人是兩情相悅,何來誘與不誘之說?」
許乘風聽到此話,不禁回想起在劍冢之時解良明明說是沈如寒誘/惑秦喻,如今竟又不反駁了,看來楚楓溪在眾人心中確實有一些威嚴在。
蘇紀榮道:「解門主,到底如何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我本欲將下任掌門之位傳於沈如寒,秦喻在一次誅邪任務中對我愛徒情根深種,後幾次三番來求。我也不是那般迂腐之人,本也願意讓他二人結為道侶。最後倒是解門主攔著秦喻,阻撓他二人,方至秦喻與我愛徒私下說好,在別處會面。」蘇紀榮頓了頓,方道:「是也不是?」她查了多年,事情經過了解不少。
解良本來氣憤的神情一瞬間有些訕訕,這在當年本是人盡皆知一事,讓外人看了不少笑話,他當時就是看不上蘇紀榮一個女人執掌悅薇派,才不願秦喻與沈如寒結緣,現下被當面指出,雖不是秘密,面子上卻是有些掛不住。
「是又如何?」他深喘了一口氣,回道。
這要擱在平時,他是決計不會承認的。
蘇紀榮不答他的話,繼續道:「他二人說好,沈如寒如約前去,至天青宗轄地。」說罷看了塗映瓊一眼,而後又看向齊顯,「沒見到秦喻,卻遇到了齊門主門下弟子。」
塗映瓊沒說話,齊顯卻很有話說:「不錯。」一說起這件事,他整個人終於找回了幾分門主風範。
解良沉著一張臉,忍不住道:「秦喻從那天之後便失蹤了,生死不知。」直到今日見到塗映瓊拿出那張皮。
這倒是真的,解良這句話沒有作假。
齊顯將話接回去,道:「當時我玄秀門正被人污衊盜取魂釘。」一說起此事,他就心有不甘,「平白被人冤枉了這許多年,背了七年偷竊的名聲,我玄秀門上下何來如此大的黑鍋!」說罷,意指清瀾派與折雲門。
折雲門門主南向欽見矛頭指到了他這裡,不慌不忙的展開扇子,在如此劍拔弩張的環境下看上去心情卻還頗為不錯,他先是文雅的笑了笑,而後方道:「對,當年指認你玄秀門有我折雲門的事。」他承認的雲淡風輕,不慌不忙。
許乘風一直在關注著幾人的神態,他看見此時鄭英特別看了薛岩一眼,而薛岩的眼神有些飄忽。
而後便聽薛岩道:「我清瀾派沒有參與此事。」
南向欽本來在搖扇子的手不禁停下,他愣了幾息后不可思議的看向薛岩,眼神中透出一種無聲的詢問。
薛岩不再言語,南向欽突然覺著他有些笑不出來了,這彷彿被人耍了一般,「薛掌門,當年不是你與我說有玄秀門竊取魂釘的證據?」他與薛岩一直交好,更是引為知己,怎今日這般操作?
薛岩目不斜視,言語寡淡,「南門主記錯了。」
南向欽……他突然覺著手上的扇子並不是很適合自己。
他此刻一改往日懶散神態,將扇子收回,「齊門主,有一說一,當年確實是薛岩與我說是你玄秀門盜取魂釘,出於信任,我才出口指認,其餘不知。」南向欽一句話說完又面向楚楓溪,「日前去白月宗挑釁,有我。當時一時鬼迷心竅,貪婪長凝道君,該怎麼罰,我都認。」說完退到後方,等著結果。
聽見他說什麼的許乘風???
聽見他說什麼的謝沉雲!!!
聽見他說什麼的其他人……
蘇紀榮接道:「後來玄秀門弟子在天青宗轄地見到沈如寒,發現從她身/上掉出了魂釘,便認為是我愛徒竊取后嫁禍,雙方出手,終至沈如寒身死。」她對齊顯道:「齊門主如何說?」
齊顯認真道:「我門下弟子築基修為,怎能敵過金丹真人。」
塗映瓊在一旁道:「齊門主的意思是悅薇派故意為之或是他人陷害?若是他人陷害,那沈如寒身/上的魂釘與她的性命是否都是有人蓄謀已久。沈如寒既已在七年前就已身死,秦喻又不知所蹤,為何他二人會出現在我宗內轄地?魂釘又為何在秦喻的太陽穴中?」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沉默。
說來說去似乎毫無進展,到底是誰做的誰都不會主動承認,許乘風心中思慮,正待想應該從哪裡進行突破,忽聽從他進殿來一直未曾出聲的楚楓溪寒聲道:「查到囚/禁謝沉雲的山洞,裡面有極淡的活屍味道。」他說完,看了許乘風一眼,目光一觸而逝。「洞口殘存的結界痕迹,裡面包含我不曾涉及的陣法。」
連大乘境後期都沒見過的陣法……
既然洞中有活屍的味道,那就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測,每日給謝沉雲施刑的都是桐蘭城變成活屍的百姓,那所有事情加起來應該都是同一人所為,或是多人,暫不確定。
溯源珠中倒是記錄了當時謝家被滅宗的場景,但許乘風不認為現在是將此拿出來的時候,畢竟他已經把手串戴了起來,走一步看一步。
他將謝沉雲在洞中七年的遭遇大致說了一下,而後淡淡道:「靈脈就在我徒弟身/上,若有哪位想取,今日直說便是,我許乘風奉陪到底。」
當著楚楓溪的面,就算有人想,也沒人敢說,只聽那葉白嗤了一聲道:「如此邪魔外道,長凝道君怎能保證?」
許乘風不為所動,淡淡抬眸,「我以道心起誓,若謝沉雲日/後於靈蒼有損,我必散盡修為以還。」他說的平靜,彷彿出口的話與他無關。
身後的謝沉雲手/指微蜷,眸光閃動。
這下就連葉白都一時被噎住了,以道心起誓相當於與天道達成約定,若他日違背誓約必會應驗,散盡修為無異於讓一個修士去死,甚至比死更加難受,何況修到了分神境。
沒有人會隨隨便便拿道心起誓。
許乘風道:「既如此,於日前之事,葉門主等人也該給個說法了。」
葉白只是一時被噎,聽到如此一問立刻又有了說辭:「伏余山中聚妖陣現世,陣法中存有魔氣,道君敢說與你這好徒弟無關?」
許乘風直面質疑,淡然處之:「為何不敢。」
齊顯大聲對葉白道:「難道你忘了魔道曾出現過!」
葉白不依不饒,陰沉道:「誰能保證不是謝沉雲所為,他可是身懷魔脈。」
齊顯道:「你這是強詞奪理!」
「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一直作壁上觀的鄭英忽然道:「聚妖陣以心頭血所繪。」他一句說完沒了下文。
葉白被鄭英一句話點醒,「讓我們當眾檢查謝沉雲左/胸上是否有傷,許宗主也一併來吧。」
要檢查他,許乘風於此問心無愧,檢查是可以,但因為男主為他取心頭血,左/胸上有一道疤痕,雖然淺,但能看出是新傷。
好在他留了人證,若有變故,便讓沈如雪過來。
他正準備見機行事,耳聽楚楓溪若寒風涼雨的聲音:「疑人之前,必先自證。」
蘇紀榮聽得這話,領會了意思,她走遠了些背對眾人。
楚楓溪面無表情將衣襟拉開一塊,露/出左邊胸/口,其上並無傷痕。
他幾息后將衣襟拉回,看向幾人。
楚楓溪突然如此作為,幾人一片靜默,葉白雖心有不服,但有楚楓溪在先,他無法不照做,心懷不忿的拉開了衣襟。
許乘風看見除楚楓溪外前方七人中,鄭英又狀似無意的掃了眼薛岩,薛岩拉著衣襟的手有些微停頓,而後將衣襟拉開,並無傷口。
這兩次不同尋常,他暗中記下。
蘇紀榮為防他人不服,特意找來太辰宗女弟子,去別處檢查之後方才回到殿中。
一番下來,表面上似乎無事。
葉白挑釁道:「許宗主呢?」
許乘風垂眸,手正要觸上衣料,謝沉雲正想拉住師尊的手,便聽楚楓溪寒冰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二人不是,我已檢查過。」
世人皆知,清玄道尊楚楓溪從不說假話,他這句話一說,葉白想將此事重提,確陰鬱的無法開口。
「岳海演武后,寒月台,每人二十記烈陽鞭。」言落眼神一一在五人身上掃過。
此話一出,葉白、解良、薛岩、鄭英齊齊震驚,唯獨南向欽認罰的嘆了口氣,鄭英終於一改那副高高掛起的模樣,他不可置信質問道:「寒月台上烈陽鞭,清玄道尊,你這是何意!」
楚楓溪涼涼回望:「意圖滅宗,殘傷道門。」
八個字出口,不容置疑。
鄭英被氣的連連說了幾個好字,手都有些發抖。
聽到此處,許乘風詢問系統:「何為寒月台,何為烈陽鞭?」
系統解惑道:「寒月台乃是仙道重罪之人受刑之所,烈陽鞭能震神魂,抽在身上的痛苦並不體現在皮肉上,沒有傷口,雖下台後可恢復,當時卻極難忍受,沒有人願意受此刑法。與此相比,皮開肉綻更加好些。道門中雖各有計較,但殘害仙門同道還意圖滅宗是大過,楚楓溪作為仙道之首,此舉並無不妥。何況這幾人還是仙道首座,寒月台上走一遭是免不了的。」
既如此,於前幾日打上他白月宗而言,也算有來有往。
清霜殿中之事就此了之,許乘風知道,不明朗處不是眼下可以解決的事。
殿外,點點繁星閃爍,夜色已經鋪開。
他的蠱蟲就要發作,魔尊……
謝沉雲知道,不過是心頭血,為了師尊多少他都能取。
楚楓溪似載著寒霜走過他身邊,許乘風聽見他留下三個字。
來寒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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