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詭變莫測
風靜,人未動,不是勝負已分,卻是酣戰時久,法力耗損過多之因。
「師兄以為如何?」
「暢快!但勝負未分,還須再戰!」
「一定要這樣嗎?要知道你的目的不在我,如若再戰,必定是兩敗俱傷,倒時候影響了你的師門任務,豈不是得不償失?」
「這個我自然知道,但你應該了解,我從來都不會半途而廢的,所以我們來一招定勝負如何?」
「尚可!」
圍城內,袁方與任絕飛相對而視,於平復氣息間定下了一招之約,而此刻,已無須多言,唯有以形動來證明彼此心中最後的戰意。
是以……
「引靈術,不動戰神!」
一聲長嘯,回蕩圍城,任絕飛忽然單膝而跪,雙手伏地,隨即,只見他全身法力澎湃,靈光大放,卻是以已為引,勾動了十方後土之靈,而後所見,便是整個圍城所在的地域,靈光如水波蕩漾,一層一層,連綿不絕,直至絕望圍城的外圍,而且,隨著任絕飛越發急促的呼吸,其靈光蕩漾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直到……
「嗯!啊!」
狂爆的靈力衝破了任絕飛的忍耐極限,讓他不住地痛苦大吼,可這並不是因為意志的屈服,而是經脈不堪重負,開始寸寸撕裂。
如此,似乎是任絕飛在使用什麼自毀根基的搏命之法,可實際上並非如此,卻是因為任絕飛的後土不滅身還只是小成之境,現在使用的秘術其實是越界之法,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反噬之像,但一切肯定是在任絕飛的控制範圍內,而他所求的不過是將秘術的威力提升到最強的程度。
於是,當激蕩的波紋連成一個平面時,卻見其靈氣漣漪又自外向內,反饋到任絕飛體內。
「吼!」
沉悶的低吼聲,自九幽而起,直透蒼穹,在任絕飛吸收了反衝而來的無盡坤靈之力時,其身體開始迅速石化,膨脹,最後直至十丈之高,龐如山嶽。
而且,不知何時懸於上空的厚德劍也以其身為基,形成靈氣漩渦,在不斷吞噬的過程中化成了山嶽石劍……
筆墨有先後,只表其一,說完任絕飛的絕招后,再說袁方的,自然他們是在同時施展秘術,而相對於任絕飛來說,袁方的秘術就簡單得多。
但簡單卻不是真的簡單,只見,袁方先是閉目歸寂,將自己調整於化身空無的狀態,而後在雙目猛然睜開間,逼出三滴眉心精血、三滴心頭精血、三滴指尖精血,於身前形成之長弓之狀。
「九真隕星箭!」
就在精血長弓成型之際,袁方出掌虛握,弓步沉腰,張口吐出一青一紅兩道元嬰精氣,青為風化弦,紅為火化箭,而後鼓動全身法力,引得天地靈氣倒灌……
蓄勢,聚法,大約一盞茶的功法后,任絕飛與袁方几乎在同時完成了自己的秘法,那麼剩下的便是秘術的對轟,以此定勝負。
所以,在彼此短短的對視了一眼后,任絕飛雙手握劍,蹲步起跳,以劈山之姿,攜雷霆之勢,怒斬而下,而袁方,卻是滿弦出箭,箭離如隕星墜地,威勢磅礴!
三息,不過三息,由於兩人相對的距離很近,所以,兩種威力巨大的秘術不過三息就要撞在一起,可是……
可是,就在兩種秘術相撞之前的瞬間,居然同時轉向,直取圍城一處空無的角落。
「轟!」
雷霆炸響,天地搖晃,絕望圍城頃刻間被摧毀殆盡,巨大的衝擊波將精疲力竭的袁方狠狠地拋向了遠處,重重地摔在冰原上后,竟是一動不動,似是暈死過去了一般。
而任絕飛,卻是穩穩地站在九真隕星箭爆炸所形成的火紅真空之地,保持著轉身掄砍的姿勢,但其不動戰神之身卻寸寸龜裂,如此看來,任絕飛也是身受重傷。
那麼……
「咯咯咯!沒想到被你們發現了!」
忽然的嬌笑如春風拂過,歡快的溫暖似是要融化整個無極冰原,然而,這極盡的溫柔卻打亂了任絕飛沉重的喘息聲,更讓他的心寒如墜冰窟。
震驚!震驚!在任絕飛與袁方大戰的戰圈內竟有一人隱而不出,雖然,被兩人提早發現,施以奇襲,可結果卻是那神秘之人一以敵二,談笑風生,那此人修為絕對是深不可測,可這樣一個修為高絕又是誰呢?
「你,是誰?」
「呵呵!我不就你心心念念的閉月師叔嗎?」
閉月師叔?那就意味著這個神秘女子就是失蹤了十年的萬玲瓏,可她,真的是萬玲瓏嗎?
不用猜,只須一看便知,當視角從任絕飛的背影轉換到眼前時,才猛然發現,那個用一根纖細的手指頂住山嶽石劍的女子,赫然就是萬玲瓏,因為,她臉上所戴的閉月羞花是作不得假的,可是,那臉上嬌羞的微笑,卻詭異的透著一股嫵媚,這與以前的萬玲瓏是決然不同的,所以,人依舊是那個人,神卻必然不是。
「你,不是!」
熟悉的面容,卻不是熟悉的人,任絕飛一口否認到,而這樣斬釘截鐵的語氣,似乎變成了一種粗魯的態度,竟是弄得萬玲瓏一臉委屈,淚眼婆娑的快要哭了出來,可在瞬間又變成了一種高冷威嚴的表情。
「哼!這是你一個做師侄的態度嗎?你說我不是,我卻偏要做她,而且從今後我就她,我就是萬玲瓏。」
「我不管你是誰,請你立刻從閉月師叔的身體里滾出來!否則,我萬仙門的怒火又豈是你一個小小的邪魔可以承受得了的?!」
「萬仙門?奴家好怕啊!你可不要嚇唬奴家!奴家可有一個不好的習慣,一旦被嚇就會變凶的!所以,冰清御龍術!」
交談不過三言兩語,卻已是詭變三四,佔據萬玲瓏身軀的神魂竟是表現出極不穩定的個性,所以,在她嬌嗔間的猝然出手,任絕飛根本就是防不勝防,其實,是防無可防。
只見,一條黑色冰晶魔龍自任絕飛腳邊騰空而起,盤旋纏繞,不過眨眼間就將已是全身龜裂的不動戰神攪碎滿地。
「哼!不堪一擊,還弄得本君一身的灰土!」
隨手毀了任絕飛的不動戰神之身,萬玲瓏媚眼含煞,儘是不屑之色,而她口中所說的灰土之詞,完全就是故作之態,但她卻真的似模似樣地抬手輕彈衣襟,好像真的被灰土沾染了似的,但……
「叮!」
「呵呵!有些意思,不過你這麼俊美的公子居然行偷襲之事,著實讓奴家心寒呀!」
「起來吧!都裝了這麼久,我想你也歇夠了吧!」
本是彈弄灰土的手指,驟然出現在肩頭,不偏不倚的彈飛了偷襲而來的青弦劍,如此,看來萬玲瓏是早有防備,或者說,壓根從開始到現在,不過都是她有心地戲弄。
「敢問前輩大名,不知有什麼是需要晚輩效勞的,只要前輩開口,晚輩一定竭盡所能,為前輩達成心愿。」
果然,一陣清風吹過,原本躺在遠處一動不動的袁方隨風而逝,再出現時,已是和本已身隕的任絕飛並肩而立,臉色蒼白地恭聲而道,可就是這份異樣的恭敬卻讓萬玲瓏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
「咯咯咯咯!你這人還真是有趣,明明另有所求,心存憤恨,卻偏要委屈自己,來討好我,當真虛偽的很,不過,相對於你那個不懂情趣的師兄來說,我卻是非常喜歡你的。」
「多謝前輩垂青,既然如此,不知道前輩意下如何?」
「唉!不用前輩前輩的叫,我就是萬玲瓏,你們的師叔,所以不用這樣客氣,至於其他的,我也有疑惑,你們是不是應該有點誠意,先回答我的問題呢?」
「可以!不知前輩想知道什麼?」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在我被師兄逼出身形的時候。」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一開始就是在為我演這出苦情戲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而且陪我們一起演到現在。」
「呵呵!就你聰明!招人喜愛!不過,現在又如何?」
「前輩是指?」
「叫我玲瓏,或是閉月師叔都可以!」
「前……」
「嗯?!」
「師叔!」
「這才對!嘴甜!」
「不知師叔所求為何?」
「呵呵!我可不是指這個,我是想問,既然你們偷襲不成,正面相抗又沒有半點勝算,那你們打算怎樣活命?」
「……」
「怎麼了?是不是感覺好絕望?這可不行,你們要是不反抗一下,奴家可怎麼興奮得起來呢?或者,奴家可以給你們出個主意,其實,你們的模樣生得俊俏,修為天資也算是入得奴家的眼,所以,你們就從了奴家,以後做奴家的後宮男寵,如何?」
囂張的話語,卻是不爭的事實,從開始錯誤的估算就註定了失敗的結局,可是,任絕飛與袁方又豈會束手待斃呢?
所以,在虛與委蛇的同時,袁方與任絕飛也在用萬仙門獨有的傳音秘術商量著死裡求生之法。
「師兄,既然你奉命而出,想必是有備而來,如此,師兄應該是有脫身之法吧?」
「有,卻不一定有效,因為眼前的情況是天冰老祖沒有預料到的,所以,我們只有賭一把,而且,我需要你拖住她,給我足夠的時間來施展秘法。」
「多久?」
「最少需要半盞茶的功夫。」
「這,好吧!我儘力而為,如果,見事不對,我希望你能先逃。」
「師弟你……」
「不用說了,我自有保命之法。」
「師弟……」
商議的結果,卻依舊是希望渺茫,甚至可以說本是不變的絕望,因為,從目前表現出的戰力來看,即使任絕飛和袁方聯手,也不一定能在萬玲瓏的戲弄之下撐過半盞茶的功夫,那麼,那怕是袁方手段盡出,在萬玲瓏覺察到危機的時候,她一定會猛然爆發,打斷任絕飛的秘術,所以……
袁方與任絕飛對希望背後代表的是什麼,心知肚明,這讓他們在沉默中無形的變得沉重和壓抑,而這樣明顯的變化,又豈能逃過萬玲瓏的眼睛呢?
「呵呵!考慮的怎麼樣?」
「師叔的提議……」
「哼!賤男人!你們的把戲又能滿過本君的法眼呢?既然想拚死一戰,那就拿點實力出來,否則,別說本君不給你們機會!」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翻臉,打斷了袁方還未說出口的虛假之詞,讓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至此,大戰蓄勢待發。
所以,袁方與任絕飛在凝重地對視了一眼后,便帶著心中的絕然之意,分開兩地,同施秘法,讓自己的法力瞬間恢復到了全盛的狀態。
「風逆法源!」
「後土不滅,饋靈!」
……
「呵呵呵呵!不錯的秘術!可惜啊……」
萬玲瓏看著再次恢復神採的袁方與任絕飛,眼中閃過讚許之色,卻又莫名的轉為悲憐,而這怪異的變化,卻是引起了袁方的警覺,讓他不禁問道:
「可惜什麼?」
「呵呵!可惜你們用了也是徒勞無功啊!」
「什麼?」
「唉!我說,你們就不奇怪為什麼奴家會陪你們閑聊至此嗎?」
「難道不是你在享受戲弄的過程嗎?」
「一半一半。」
「那還有什麼?」
「呵呵!這個!」
突然狡黠的一笑,如同催命之音,而其柔荑所指的,竟是赫然驚起的一條黑色觸手,迎風見長,分化無數,不過眨眼間就將袁方與任絕飛緊緊包裹,即使是他們爆發出的澎湃法力,也不能掙脫半分,反而,被黑色觸手吞噬了所有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