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

荒野的第一級別長官便是要塞總長巴奈特大校。

這位閣下戰功累累，鎮守荒野近四十年，多次挫敗北面帝國的陰謀且阻止獸潮大規模擴散，是荒野要塞最聲名顯赫且不可動搖的一面旗幟。事實上如果他願意調離荒野，到中央他的軍銜至少能來個三級跳，最後受封五星上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其次便是顧問海登與統戰部長摩里斯，這兩位皆是巴奈特大校心腹。因總長年歲漸長，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這些年逐漸下放領導權。

前者是荒野的首席嚮導，後者是哨兵，一般意義上，身居要職的摩里斯地位應僅次於總長之下，但由於海登是參謀部領袖，同時還是總長副手，實際地位比摩里斯要高了半級。

後勤部、裝備署、政治部等部門並級，除此之外就是荒野獨立的軍事法庭跟刑監部門。

荒野的整個守備軍隊分四個軍團，一團長唐納德是首席哨兵，也是公認荒野的第一強者，二團長克雷爾是唯一的嚮導軍團長，三團長傑奎琳是位女哨兵，值得一提，她的副手且伴侶莉蓮也是位女哨兵，而四團長阿爾文是其中最年輕的一位。另外還有個直屬總長領導的哨兵守衛營，獨立於軍團之外，營長名肯，也是位黑暗哨兵。

「巴奈特閣下是位黑暗哨兵，」肖恩嘆了口氣，「以他的年紀，還未受到永夜的召喚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所有的黑暗哨兵無一例外都會深陷永夜自我毀滅。

「除了超越常人的頑強意志外還有他對妻子的深愛吧。」海倫感慨道，她看過荒野的傳記，知道巴奈特大校的故事。

他並不是一開始就走的是黑暗哨兵的道路，妻子的意外身故導致他精神狂化行為失控誤傷平民，為了贖罪他在法庭上請求將自己放逐到荒野且終身不得離開，在這之後，他拚命上陣拚命戰鬥且拒絕了所有嚮導的安撫治療，在不斷過載的信息素折磨下強行轉化自己的精神體，從而成為一名黑暗哨兵。

作為哨兵中最為強大的一種，黑暗哨兵出現的概率極低，他們往往有著極端的自控能力，對自己情緒的控制登峰造極，理論上不存在情緒失控，也不需要嚮導的輔助。但這種時效是有限的，就像防洪的堤壩總有一天會被衝垮一般，每位黑暗哨兵都存在一個「臨界點」，一旦接近或者跨越這個點，精神的永夜便會降臨，會將他們的意識困束在漫長的黑暗中，直至毀滅。當然普通哨兵也會有永夜現象存在，但出現的次數極少。

八卦完繼續研究，身份與職位的圖式很明確了，不過彼此之間的關係什麼的還得收集情報來著。要接掌最高指揮權，意味著瑞安的眼前至少要跨越的山峰就有要塞總長、顧問與統戰長。這一整套嚴密的軍制，每個人的職權劃分都很細緻，要找到切入口挺難的——但換個角度看，要不嚴密，要塞早不知多少年就垮了。

即將抵達九號戰堡。

就外觀來說，看起來與七號戰堡沒多大區別。但安全線的範圍圈得相當大，而且邊界多了個演武場，不過聯想到瑪莎所說的駐軍，基本能猜到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血氣有點濃。肖恩放下望遠鏡，熱火朝天的景象：「這裡受到的攻擊也不輕的樣子，看來漏過安全警戒線的異獸不少——現在廣場上在緊急肢解異獸處理戰利品。」異獸雖然可怕，但它的血肉大多都是調培原材料，骨骼與甲殼能製造生物機甲，這也就是荒野在緊急時刻不惜採用以命換命戰略的由來。

剛進入安全線，一輛巡邏車就橫在了裝甲車前。瑪莎先跳下車與衛兵交涉，海倫下去把羅德尼開具的證明書與通行令遞交，對方派人仔細檢查了一遍車子上的裝備之後，又核對了一下載客人數和特徵，確認無誤，示意司機跟上，在前方開路進入安全區。

不一會兒又出現一輛巡邏車，大概是內部有什麼溝通的渠道，那倆巡邏車調頭跟在七號戰堡的裝甲車後頭——與其說是護送，不如說是戒備。就算有通行令，那些衛兵看到瑞安等人的眼神中也有著將信將疑與警戒。

海倫揉揉自己的耳垂：「看這形勢，估計還要想辦法證明一次自己的身份。」

雷克斯從鼻子里哼出兩道氣來。肖恩好笑道：「戰時的律令本就嚴苛，通訊跟網路又是斷的，我們的身份無法即時通過要塞方驗證，別人謹慎對待也是正常。」

他停頓了一下，忽然轉頭看瑞安：「大人，特意來到九號戰堡您是出於什麼考慮？」

瑞安既然下了指令他們就毫不猶豫執行了，現在才想到可以問一聲。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小事，否則不會連西蒙回來都等不及，要儘快趕到這裡來。

「九號戰堡有駐軍，這是一個很好的打入要塞內部的切入口。」瑞安平靜道，「當然，在這之前，我需要儘快實現三個戰堡之間的聯動——我預計，在磁暴散去之前，還將有一次大規模的獸襲。來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要塞方的情況不是很好，短期內沒法建立高級防護性的設施，根據計算結果，這次估計會有大量的異獸突破警戒線，必須提前防備。」

聞言警衛隊每個人都嚇了一跳，連一直閉目養神的布蘭特都猛地睜開眼。

肖恩驚魂未定：「這就是您之前分析的——異獸的戰術？」

瑞安睫毛微微撲閃了一下，眼神卻帶著異樣的冷酷：「我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能得到的資料我都梳理了一遍，我肯定背後有人為的因素。」

「那邊挺可疑的。」她指指北方，「我們的運氣真好，一來就趕上了這樣的場面。初步猜測，是那頭用了什麼方式，將本來分散攻擊的異獸一股腦兒全掃到了聯邦控制區——這種技術應該還在試用期，否則等待要塞的絕不只是獸襲了，還應該有帝國的軍隊。」

荒野是帝國的門戶。要塞如果被攻破，異獸與帝國-軍就能長驅直入一片以能源與重工業為主的經濟區。這對於聯邦來說可是足夠的壞事。

警衛隊眾人絕不會懷疑她的論斷，因而這時的氣氛顯得有些凝滯。

海倫乾巴巴道：「如果真有這技術，且被試驗成功，那……得天下大亂了。」

「不會到那地步的。」瑞安如是道。

因為我來了。她在心裡補充道。

關於帝國的「新技術」，聯邦顯然知情。否則，也不會專門找到研究所想要借調她來荒野。兩國常年敵對，彼此互派間諜，每年偷偷解決掉的「疑似間諜」遺體可以塞滿一間屋子。

她篤定的口吻給了幾個人些許信心，作為奇迹本尊，瑞安的威望已經足夠叫她的腦殘粉們無條件相信她的說辭了。

車子停了，雷克斯搶先一步跳下車，被擋在後面的肖恩無奈笑笑，然而唇角還沒勾完全就面色一變，感受到雷克斯忽然暴漲的信息素，車中剩下的哨兵互相對視一眼，除了海倫後退一步閃到瑞安身側呈護衛姿態外，其餘全奪步下車。

瑞安等待了片刻，見沒什麼明顯的戰鬥跡象也跟著走下去。

抬頭一眼，望見車子外全副武裝圍得結結實實的一圈士兵——這些人的制服與戰堡制服並不相同，應該就是駐軍。

她的警衛隊們氣息都比較緊迫，視線的終點全是當先那個通身白衣肩帶金穗著裝分外騷包的年輕人。他腰帶左側系著柄極為花俏的西洋劍，右側的槍袋中是配槍。事實上所有人都穿著戰鬥服只有他在這種要緊關頭還大喇喇地穿著軍禮服。

瑪莎落下滴汗，千算萬算該提醒的都提醒了，但沒想居然把這位閣下給忘了：「阿爾文閣下！」她上前兩步，「這幾位並不是敵人，請您……」

阿爾文？第四軍團長？拜之前認真研讀圖式的記憶，這個名字在腦海里還比較深刻，瑞安等人都有些訝異，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九號戰堡？

沒等瑪莎說完，阿爾文已經抬了抬手，示意她停止。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幾個人，尤其是雷克斯與布蘭特：「據說你們是中央哨兵營出身的戰士？」他的聲音又輕又緩，有種說不出的優雅與韻味，視線掃了一圈后又放回到布蘭特身上，玩味地勾起嘴唇，「你是頭領。」

羅德尼既然開具了通行令，自然知道這對於戰時的荒野來說遠遠不夠用。所以他不遺餘力地幫忙向九號戰堡介紹了這幾位。本來不管相信與否，這時候該出面的都是九號戰堡的負責人，但顯然，阿爾文軍團長已經搶過了這個優先會面的機會。

黑髮的哨兵平靜地抬眸與他對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上前了一步。阿爾文笑了笑，解下左腰上系著的西洋劍，隨手丟給自己身後的人，微微下蹲，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兩邊的所有人都往後退，給這兩位空出切磋的場地。

這個世上最尋常的，就是兩位哨兵之間發生戰鬥。

肖恩看了眼瑞安，在他的示意下往嚮導瑪莎的方向走了幾步。接收到信息之後又不著痕迹地回來，對著瑞安做了幾個字的口型。

留職下放。

看來這位倒霉的軍團長應當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以至於竟然被下放到邊緣地帶的一個戰堡中領導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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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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