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橫濱的第20天

我來到橫濱的第20天

「不愧是你。」他輕輕一按,同樣看向了那邊,嘴邊咧開了一個張狂的弧度,喃喃道,「幹掉他,中也。」

「你什麼時候從我身上拿的?」我隨口一問,「之前持刀威脅我的時候嗎?如果你想要直接跟我說一聲就好。」

「但我覺得還是搶來的比較有成就感。」

「嘁。」我壓低了帽子,小聲發出氣音。

劇烈的爆炸發生在戰場上,即使暫時失去了理智,但憑藉著良好的戰鬥素養,中也依舊準確地把握住時機,巨大的重力因子凝聚成的球狀黑洞狠狠撞上了洛夫克拉夫特。

劇烈的衝突下,我只看到了一道白光,一道彷彿劃破天際的白光,把周圍照明地和白晝一般。

我下意識地眯起眼,這才聽到一陣轟鳴的巨響。巨大的衝擊揚起了無數的粉塵,濃煙滾滾,狂風呼嘯著,吹得我的西裝下擺獵獵作響。

在這宛如天災的力量之下,人類都是渺小的不堪的脆弱的。

「這就是神明的力量嗎?哪怕只是偽神……」我輕聲呢喃道,「當時……會有多痛苦呢?」

「那邊也已經結束了。」我低聲說,「快去吧,太宰,別重蹈我的覆轍。」

「之後,我會告訴你,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重新轉過身來望著他,「我保證。」

他淡笑著走向前方,沖我揮揮手,重複了一遍:「你保證。」

當白光散去,濃煙依舊瀰漫時,中也仰起頭,殘破的身子已經開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了,但他卻猖狂地大笑著,繼續發泄自己無處安放的破壞欲。

「敵人已經消滅了,休息吧,中也。」太宰抓住了他的手臂。

下一秒,猙獰的紋路盡皆散去,他無力地跪倒在地,從干啞的喉嚨中擠出幾個字:「既然結束了就趕緊停下我啊!」

「本來是這個打算的,不過太有趣了就看戲了。」太宰蹲下身,用帶著濃濃笑意的聲音不負責任地說。

果然,他這個人還是挺討厭的。我默默在心疼了三秒中也,同時也不由得回憶起往事,想:我以前應該沒有他這麼糟心吧……大概?

「哈?」中也艱難地撐起身,咬牙切齒道,「我可是信任著你,使用了污濁。」

這種信任真是沉重……就和……一樣,不,他從沒有這麼信任過我,因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要把我好好……」中也最後舉起手,想要狠狠一拳打在太宰身上,卻因為身體的乏力而只能是輕飄飄的一下,他低聲說,「送去……據點啊。」隨後便累到直接昏迷在地了。

「交給我吧。」太宰的身子只是輕輕一顫,他輕笑著說,「搭檔。」最後的這個詞在他的嘴唇一張一合間悄悄溜出來。

「Partner(搭檔)。」我無法抑制地同樣輕聲念出這個詞。

太熟悉了……我不知道自己現在面上是怎樣的一副表情,竭力維持著一個快要破碎的微笑,自言自語地憤恨道:「那又算什麼啊……」

「你之前保證過的。」他站起身,對我說,「會把我想知道的都說出來。」

「沒錯,就在這裡說吧。」我重新管理好了面部表情,「從剛才提到的『許可權』繼續……」

「拿消除異能來舉例,這世上有這種能力的人雖然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試圖讓他明白自己的能力是有多麼bug,「可是只有你,能夠真正使所有神秘側的能力統統無效化。」

「而中原中也,也就是『荒霸吐』,則是人造的偽神,實驗的最終目的是使他完全不畏懼任何能力者,完全不被任何能力所克制。」

「以人類之身達到神之領域。」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瘋狂的人類意圖染指神明的領域,最後……」

「失敗了?」太宰接話道。

「不,成功了。」我搖搖頭,一字一頓地說,「只有你,是個例外。」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也可以稱之為失敗。」

「荒霸吐雖然擁有了蠻橫的堪比神明的戰鬥力,但是人類的軀體卻不足以支持祂,而同時又由於法則的問題,沒有任何人能停止祂的瘋狂——直到祂自身崩潰。」

「人類的貪婪喚醒了一頭惡獸,而他們卻無能為力。」我話題一轉,「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你卻是唯一的變數。」我收斂起笑容,難得認真地說,「只有你,能夠控制住祂。」

太宰沉默片刻,突然問了一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這個實驗有多少成功的案例?」

「只有兩起。一位就是你面前的荒霸吐——中原中也,另一位……」我止住了聲。

他像是從我先前的話語中發覺了什麼,狀似無奈地說:「你不要告訴我,異能還能夠被轉讓。」

「從理論上來說,是完全可行的。」我輕輕頷首。

「我還以為那只是理論。」

「這世上從不缺少天才。」我頓了頓,最後還是說,「另一位存活者是夏爾·波德萊爾……」

「我的……前搭檔。」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番話,「他最後死於自身的異能反噬。」

明明挺沒意義的,不是嗎?明明早就已經過去了,明明早就已經放下了……

或許是在心裡憋得太久了,遲遲找不到一個傾訴的人。

話說出口的瞬間,我突然有種如釋負重的感覺,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再怎麼血肉淋漓的傷口也該癒合了。

怎麼說,不是不哀傷,也不是不懷念,只是,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最後的一切只融合成淡淡的悵惘,或許仍有遺憾,但也只是遺憾了。

我的摯友,我唯一的搭檔。

「光論對異能的使用的話,他是真正的天才,我遠遠比不上他。」我用一種輕快的口吻。

是啊,這樣一個天才,最後卻是死於自身的異能反噬這種可笑而又可悲的理由。

「所以,你不僅自身參與進三社混戰,還多次嘗試推動它的發展,就是為了中也?」

「差不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算是夏爾的兄弟。」我努力地在記憶中搜尋某些事,「不,原諒我這種奇異的表述,我想表達的只有一點,他們是同一個實驗的產物。」

「荒霸吐——還是直接說中原中也吧,他算是現在唯一還活著的人造神明,可能稱為『偽神』更好。」我的神情有些複雜,「有一點你隱晦提醒一下他吧。」

「少去神社、鳥居,最好祭神的寺廟一類的也少去。這一點看情況,即使日本的大部分神明都很弱小,可能還沒有他的神性高。」

「而高天原的那幾位一般也不會出手。但如果遇見了主掌氣運的土地神什麼的……」太宰的視線和我一同看向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中也,「還是尊敬一點比較好,他應該不至於把命丟了,倒霉個兩天是少不了的事。」

「畢竟,他本身就是人類瀆神的象徵。」我沉默半響,注意到太宰突然變得激動的笑臉,在心中默默向中也道歉。

對不起,我感覺太宰要搞他了。我究竟出於什麼心態,會覺得太宰是個好搭檔的,我撤回前言。

相比之下,我覺得我的搭檔簡直就是小天使——會願意把薄荷巧克力味的雙球冰激凌分我一半的大可愛!

啊,可惜……就是不在了。

「你能當我剛剛什麼也沒說過嗎?」我試圖挽回一下中也未來的悲慘命運。

「不能!」他揚起一個歡快的笑容,滿滿的不懷好意。

「真是……」我禁不住嘴角一抽,沒好氣地說,「再這樣對你的搭檔的話,小心哪天去青森的時候被一道雷給直接劈死。」

「哪怕是人造的偽神,中原中也身上的確也有著神性。」我慨嘆道,「荒霸吐可是青森的守護神。」

「也就是說……」太宰的臉色難看了些許,嫌棄地用一隻手戳著中也,一邊小聲嘟囔,「小矮子竟然是蛞蝓神嗎?能隨手召喚出一萬隻蛞蝓的蛞蝓之王嗎?」

這傢伙,沒救了。我用死魚眼面無表情地盯著太宰:感覺他總有一天會因為對神明的大不敬而出事。

「所以,如果這個實驗最基本的硬性要求是需要神明的力量。」不愧是太宰,已經從我所透露的信息中,分析出了實驗的必備條件,他彷彿不在意地隨口一問,「中也是荒霸吐的話,你的搭檔是什麼?」

「他啊……」陰影在我手中凝聚成了一朵玫瑰,我低頭端詳著玫瑰,輕輕笑了,「是霍爾德爾。」

「北歐神話中的黑暗之神?」

我點點頭,一下下地輕撫玫瑰,低聲道:「他憂鬱卻不陰沉……」聲音戛然而止。

「不用在意我的話。」我微笑著揉碎了玫瑰的每一片花瓣,把它們飄灑在空中,然後落在地上,融入陰影。

「與當初那件事相關的所有資料都已經被我銷毀了,相關人員無倖存者。」

「至於你的搭檔……」我頓了頓,緩聲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把他交給我吧。」

「行,我撤了。」他絲毫沒有猶豫地轉身離開,背對著我揮手說,「如果你不嫌棄那個蛞蝓既噁心又黏糊糊的話,那就交給你了!」他的背影相當瀟洒。

目睹他逐漸遠去的身影,我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竊聽器,隨手丟給了異能來處理。

「真是好運的瀆神者啊。」我注視著尚且昏迷不醒的中也,感慨道。

夏爾什麼都好,可惜就是運氣差了點——差了不止那麼一星半點。倒霉地作為實驗體出世,倒霉地被聯邦收容……但要說起最倒霉的,可能就是他不幸遇到了我。

從他與我相遇的那一刻,他糟糕的結局就被惡意的命運所註定了。

不,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搖搖頭,那都已經過去了。

「嘿,先生!我來了!」從遠方傳來一個活潑的聲音,像是某些大型犬一樣蹦蹦跳跳地沖我跑來,一邊跑一邊用力地揮手,真的像是在撒歡的狗狗一樣。

就算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梅厄這幅丟臉的樣子了,但還是忍不住扶額:總覺得在他成為我的下屬的那一刻,我的臉就已經被他丟光了——不,他那個財迷還捨不得丟,估計是直接賣掉了。

他身後跟著臭著臉的約翰,約翰抱著夢野,表情難看得活像是吞了幾隻蒼蠅,眉頭緊皺。

「約翰君,這位是梅厄,梅厄·沙萊夫。」我裝作沒看到他難看的臉色,接過夢野抱在自己懷中,介紹道,「想必你們已經認識了,梅厄的異能偏向輔助,未來的一段時間你們就是搭檔了。」

「請多指教了!」梅厄友好地伸出手,睜大了眼睛,笑得露出小虎牙,一副期待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個動作放在他身上竟有幾分蠢萌的狗子的即視感。雖然我對於毛絨動物基本無感,討厭貓討厭到有貓無我,但是如果遇到了長得好看的狗狗,還是可以接受的。

實不相瞞,我就是個顏控,長得丑的狗子麻煩離我遠一點。

以及我一直認為,像梅厄這樣蠢出天際又時常逗比脫線的人,與某種學名「西伯利亞雪橇犬」,昵稱為「二哈」的奇妙生物有著高達90%的相似度。

光看約翰現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請多多指教……」的樣子,我就知道,肯定是梅厄又雙叒叕搞事了。

我咳了咳,看向梅厄,危笑道:「你又做了什麼蠢事?」

「不是,先生,這只是我一時情急之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的眼神在飄,手忙腳亂地辯解道。

我輕輕瞪了他一眼,還不需要使出扣薪威脅,他就秒慫,立刻倒豆子似的把事情說得一乾二淨:「總之,先生您也知道米蘭達之前說的那事,對吧?」

那件事?我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雖然我知道這孩子缺心眼,但沒想到缺心眼到了這個程度,當著別人的面問他「有沒有艾滋」的確過分了些,沒被打一頓已經算好了。

彷彿看出我在想什麼,梅厄委屈地叫著:「才不是那個!我好歹還是知道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的!」

「那你究竟幹了什麼?」我感覺有些頭痛,我不提這個還好,一提約翰的臉都扭曲了一下。

「嗯……我當時沒有想到會遇到葡萄君嘛……也沒有想到……」梅厄扭頭看了一眼約翰,然後支支吾吾地說:「總之……總之……」他的聲音越來越輕。

「嗯?」

他一抖激靈,大聲說:「我就是一個不小心,看到葡萄君的時候,順嘴說了一句『我肚子里有你的血肉』!」他嘟囔道,「也不用生氣到現在吧……」

我突然開始疑惑,他究竟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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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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