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岳海龍王

武當山金頂，太極主殿。

盤坐在蒲團之上的老人，看著殿內候著的三位徒子徒孫，餘光掃過沐霖懷內的小娃娃，饒是以他百餘年的養氣本事，眼角都不由的抖了抖，好似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一般。

「翠山，你說這娃娃是你們撿來的？」

「是的師傅，是那妖魚巢穴內撿到的。」張翠山看著懷內正安安穩穩睡覺的娃娃，正色道。

「哦？絕不是你和那位的孩子？」老人嚴肅問道。

張翠山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的無奈，臉色認真的對著自己的師傅回道：「師傅，請您放心，弟子絕無子嗣，況且我和那位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沐霖想到在妖族都無法無天的哪位。

就以那傳遍大江南北的軼事，師兄就真不怕哪位，提著刀劍上打上山門，和你好好理論一番嗎？

師兄難道一直都是這麼勇敢的嗎？

「那就好，翠山你們說這娃娃是龍族後裔？」老人看著熟睡的娃娃，開口問道。

「是的師傅，此話乃是孩子親口所說，師傅也知曉弟子略懂妖族望氣之法，弟子可以確定的是這娃娃絕不是我人族後裔，但是這孩子如此之小就化形而出，而且口吐人言太過奇怪」張翠山肯定說道。

妖族壽命極長，尋常百年也不過一孩子而已，就因如此，妖族如果想要開口說話，都需要百年時間，化去口中橫骨，如這小娃娃如此年歲的根骨就能說話的妖族。

不是沒有，妖族妖祖自然算一個。

「這娃娃的根腳為師已經大概猜到了，就等那岳海龍王來了，自然就可以確定了，沐霖留下哄孩子睡覺，你們二個去吧！」老人手捋胸前鬍鬚，瞭然揮手道。

「是師傅/祖師，那弟子們先行告退。」下首二人持弟子禮退步而去。

沐霖懷中的孩子伸著小胳膊小腿打著哈氣悠然的醒了過來，瞪著那雙大大大眼睛好奇著打量著陌生的環境，卻不吵不鬧，只是站來抱著沐霖的脖子不放。

沐霖看著孩子醒了過來，搖著孩子的身子哄著道：「寶寶，醒了，這裡是武當山太極殿，非常的安全哦，不要害怕」

「嗚嗚，本寶寶才不怕呢，哥哥，那個白鬍子的老爺爺是誰呀，我想讓他抱我玩」說完，背過身子不敢看他口中的老爺爺。

沐霖苦笑著看著老人，一臉的無奈，心想：「這孩子也是真會選，這天下估計沒幾個老爺子能比這位陪著玩更有面子了」

「好，老爺爺陪你玩，哈哈」

這天下第一等的人物，江湖上屹立不倒的神話，平日里更是對弟子也不苟言笑的老人，竟然笑呵呵的伸手隔空將娃娃抱入懷中。

伸出手，抖弄著懷中的孩子，就像那山下的老漢一般哄著懷裡的娃娃。

沐霖揉了揉眼睛，在看了看眼前發生的事，選擇性的低下了頭，準備打死也不將此事說出去，畢竟這可有關武當祖師的威嚴。

正抖弄著娃娃的老人，抬頭看著大殿門口，出聲道：「既然來了，怎麼還暗中偷窺？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哈哈，這不是怕掃了孩子的性嘛，這等事情怕是百年難遇，本王自然想多多看看。」

殿內不知何時突然多了一道身影，那身影似有似無，不多時慢慢凝聚成一頭生龍角，面容和藹的老人。

「坐」一蒲團憑空落在龍角老人面前。

龍角老人落座，看著面前身穿太極服飾的老人砸吧砸吧嘴，呵呵笑道：「真人倒是好雅興，不知你邀我品鑒武功，不會是這看娃娃的本領吧，要真是，那我不得不承認真人這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

說完指了指已經爬到老人身上，正一臉好奇摸著龍角的孩子，和藹的說道：「我想真人已經想到了什麼，我知道自然會講給真人知曉，有些連我亦是不曾接觸」

餘光掃過站在一旁低頭數螞蟻的沐霖，就任由著娃娃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

「好，這孩子你們龍族準備怎麼辦？放在我武當寄養嘛？」

「自然，放在真人身邊我族最為放心，您也知曉小祖，因那事天生本源受損，即便我族後面補全了一部分，但是先天不足，在武當修行最好不過，還望真人能夠答應」龍角老人哄著孩子，神色認真道。

「可」

張真人撥弄著孩子嫩滑的臉蛋，不時的弄的孩子咯咯大笑，卻看也不看面前的龍王一眼。

沐霖看著眼前正被二位老人哄弄的小孩子，不禁紅了眼。

一位半步仙人威壓明朝江湖廟堂一甲子的武當祖師，一位真龍血脈掌管萬里江河湖海的龍族大能，這要是傳出去那還了得。

無論怎樣的世家，怕是都不得不承認，真沒有比小娃娃更受寵的。

「沐霖帶著孩子下去吧」

一道聲音將沐霖從想象中拉了回來。

沐霖趕忙正色，小心翼翼的從龍王手裡接過了已經不知何時睡著的孩子，沖著倆兒老人躬身行禮后，退了出去。

沐霖走在回去紫竹林的道路上，看著熟睡的孩子，不由得陷入了回憶。

.........

「別看了，還怕我弟子拐跑你家龍子嘛？」

張真人品著手中的茶水說道。

龍王哈哈笑道：「自然是信的，只是看不透你那弟子而已」

「真當我還是當年那個初入宗師境的小孩子呢，現在你自然看不透。」張真人提著茶壺，將龍王面前的杯子滿上，看著沐霖離去的方向悠然說道。

「哈哈，是啊，你這太極境界，還真讓我看不透。」龍王品著茶，臉色唏噓道。

「龍王，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你族成功了，其餘幾族自然是極高興的吧！」張真人似想到什麼問道。

「自然，我等種族血脈至上，這馬上來臨的亂世，我們需要有人領導，總算沒有辜負我等的千年的努力和等待。」

「你等壓制境界百年，怕是就為了等待今天吧，還有鯉魚精是你們搞的鬼？」

「那後輩本來天資出色，是未來龍子的護道人，沒想到被建文帝留下的後手波及到，變的不成樣子，這個債我們會背負。

你應知曉此天地對於我等族裔的壓制，現在龍子復甦，我等自然可以打破境界的禁錮，亂世將至，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這紛亂大世，卻暗藏殺機，不知道此等千年難遇的大變，我等求道者最後能活下來幾個，是要考慮未來的事情了。」

「哼，背負？你們肩膀有多硬？」張真人冷哼道。

「自然不是，所有因果盡加我族之上，能還點是點，還望真人息怒」岳海龍王賠禮道

「下不為例，還有龍王順其自然即可，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等老人只管肩挑背負，這天下自有人承接。」

「是呀」龍角老人暗嘆。

大殿內陷入安靜，二位老者眺望著遠方，似有期盼，似有懷念，似有遺憾。

.........

天上白玉京，地下麒麟閣。

這是天下所有文人墨客對於麒麟閣的美譽，而麒麟閣自然配得上此等美譽。

麒麟閣坐落于山巔之上，附近群山環抱，有如眾星捧月一般，其樓體高聳入雲，直衝凌霄，遠遠看去就好似那雲上天宮，雲中更是有著仙鶴上下翻飛。論誰看到都會讚歎一聲，好一幅仙家風景。

通往麒麟閣的大道上，一個體格富態，膚色白嫩的小娃娃，光著腳著蹦蹦跳跳的走在路上，有時不小心跌倒了，爬起來卻咯咯的笑個不停，而渾身卻不染一絲塵埃。

小孩子好奇的看著道邊一株快要枯死的花朵，摸了摸花骨朵，好似安慰道：「不哭，不哭，一會就好了，要加油哦」

說完，孩子站起來繼續向麒麟閣方向走去，卻沒看見一朵鮮艷的花朵迎著春風沖著孩子離去的方向上下搖擺著。

麒麟閣的守衛攔住了眼前蹦跳的小娃娃，開口問道：「小娃娃是不是走錯了，找不到家的方向了，叔叔告訴你，你沿著這條大道，向下走就可以找到家了」

像這娃娃走丟了走到麒麟閣的孩子，每年都有好幾個，守衛已經見怪不怪了。

守衛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白嫩富態的孩子，臉色嚴肅的看著他們，略微生氣的說道：「哼，這就是我家，我叫做麒麟兒，我要見墨麒麟」

「什麼？」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想到族裡面的傳說急忙的跑進樓內，不一會一群衣著打扮精緻富貴的老人跑了出來，看著眼前還在生著悶氣，小嘴撅的老高的孩子，眼角濕潤驚喜道：「小祖，你可回來了，快來人」

不一會整個麒麟閣上上下下一片歡騰，熱鬧非凡。

而遠在極南之地的秦國鳳凰山上，也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個扎著倆個馬尾辮的小女孩，眨著一雙金色瞳目，看著眼前跪倒的一片男男女女，咯咯笑到：「我回來了，鳳九，凰九，辛苦了。」

跪在最前面的二人，頭也不抬的哭泣回道：「為了小祖，我等自然不辛苦，小祖你終於回來了。」

那被稱為小祖的小女孩，看著眼前的一切，目露懷念道：「是的我回來了，他們也回來了，這個天下要變了。」

與此同時，天下極西之地傳來一聲虎吟，那虎吟好似開天闢地的第一聲吼叫一般，那麼古老，那麼令人心生膜拜，卻也充滿了肅殺之意。

整個極西之地為之震動，江湖上有道人士紛紛趕往白虎神宗，以為有至寶出世，那天血月當空，廝殺聲震天，最後只有一橫練武者渾身鮮血的逃了出來，握著目前眼前人的手，嘴裡面喃喃道：「白虎殺星，那個孩子凡人不可觸碰也。」

說完就咽了氣，誰知這人是一橫練宗師的關門弟子，師傅一氣之下殺上了白虎神宗，可是不出一息那宗師就被打落山門重傷退去，此事成了極北之地江湖人人稱奇的怪事，沒人知道哪武者嘴裡的孩子到底是誰。

而極北之地的冰川上，一個手拿大鎚，面容堅毅的小男孩，看著面前那個露著大黃牙美滋滋笑著的老者，面露嫌棄的說道：「真是的，好不容易醒了一次，偏偏又是你這老頭來接我，下次能不能換個人來？」

說完那男孩神色嚮往的看著老者，同時還不忘緊了緊手中的大鎚子。

老人面露尷尬的看著男孩，從男孩手裡接過大鎚，小聲的說道：「小祖，下次一定換人」

「好」男孩背著雙手，老人跟著亦步亦趨的朝遠處趕去，不一會就消失在漫天的飛雪當中。

至此，天下迎來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