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政和風雲 9 楊門再興

第一卷 政和風雲 9 楊門再興

「咳,」廖正一略顯尷尬的怔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猶豫,最後終於嘆了口氣,這一口氣彷彿讓他瞬間又老了十歲一般。

「哎,你資質雖然愚鈍,但畢竟勤能補拙,這些年來勤奮好學為師也是看在眼裡的,按說去參加秋試,也未必沒有機會一登集英殿的機會,只是……」

所謂一登集英殿乃是指通過秋試,取得參加殿試的資格,因為殿試一般都在集英殿舉行。

資質愚鈍,你可真是我親老師,我那麼說是自謙,可是你……有這麼說自家弟子的?

楊崢低著頭狀似恭敬,可是廖正一看不見的地方,楊崢嘴角都快撇到地上去了。

「哎,你道那縣令王寰為何要疏遠於你?」

「是為師連累了你啊,怪只怪為師之名太盛,連一個小小的下縣縣令都容不下為師,罷了罷了。」廖正一揮了揮袖子,感慨一聲。

不吹牛會死嗎?以前您老也就是不愛說話,沒見您這麼愛吹牛啊,今個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年的牛沒吹,全憋到今天一起放大招了?

楊崢覺得自己要是不吐槽兩句,自己怕是會憋出內傷來。

「老師這是哪裡話,有事弟子服其勞,怪只怪弟子本事不足,不能為老師分憂。只是其中緣由,還請老師為弟子解惑。」吐槽歸吐槽,場面話該說還是要說的。

「哎,如今你也知道了老夫身份,便也沒什麼好瞞你的了。」

「早些年權相蔡京為了剷除蘇師一系,將老夫之名列於端禮門外石碑之上,並通傳各州縣,老夫在此隱居那王寰是知道的。」

「朝堂最忌黨爭,為師被冠上了元祐黨人,旁人自是不敢多與老夫有牽連的。」

「而你作為老夫弟子,自是脫不了元祐黨人這層關係,那王寰不待見你便是因此之故。」

楊崢聽了廖正一的一番解釋,心中不少疑惑頓時解開。

「如今蔡京權傾朝野、地位穩固,早已無人敢再為元祐黨人說半句好話。而你帶著元祐黨人這層身份,自是無人會為你出頭,所以秋試嘛,呵呵,不提也罷,你且就當是去見識見識東京風光便好。」

看風光?是看別人金榜題名有多風光嗎?

楊崢心有戚戚,看來自己此去東京大概前途渺茫了。

看到楊崢一臉苦色,廖正一似乎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寬慰道:「如今奸佞當道,這個仕不入也罷,你且在此隨我讀書習字,他日也自可有一番作為。」

楊崢:……

老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算了,還是不說了。

碰上這樣的老師,楊崢也是無奈了。

這哪裡是安慰人,楊崢很想說,看看您老,在此隱居每日里讀書,沉迷金石,十多年過去了,除了我這個弟子,逢年過節連個來看你的的人都沒有,你跟我說他日也可有所作為?

這話老師你自己信嗎?

對於參加科舉中進士,說實在的楊崢本來並不太上心,要不是因為老娘總是把讓他出將入仕,復興楊門掛在嘴邊,楊崢其實根本不想去參加什麼科舉。

畢竟未來十年間,不知道哪一天,這大宋就要亡國了,與其去做一個亡國之臣,倒不如躲在這裡每日里釣釣魚來的悠閑自在。

七賢村位於兩浙路睦州,往東走上個百里地就是未來南宋都城臨安,當然現在還不叫臨安而叫杭州。

所以楊崢半點不慌,北宋是要滅了,但是南宋還能撐個一百多年,呆在離南宋都城這麼近的地方,金兵怎麼也打不到這裡來。

所以呆在七賢村,安全係數上升了好幾個等級,楊家這些年也算有些薄產,吃喝不愁,衣食無憂,又沒有生命之虞,在此安享太平,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此時被老師這麼說來,楊崢卻一點也不想再窩在這裡,看看老師,楊崢不覺就想到自己二三十年後會不會也成了這個樣子?

長大后,我就成了你?

楊崢打了個激靈,搖了搖頭,將自己的想法趕緊甩了出去。

做人,總還是要有點追求的,更何況重活一世,怎麼也得比上輩子活的更精彩一些不是,否則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廖正一以為楊崢搖頭是心有不甘,嘆了口氣。

「哎,為師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是這樣年少氣盛,不服輸,這是好事,無妨。」

說著廖正一看著楊崢露出欣慰的笑容。

「對了,雖然你還未及冠,未有表字,但是此番你要入京,未免旁人問起,丟了老夫麵皮,老夫便給你起個表字吧。」

「還請老師賜字。」

「唔,」廖正一斟酌了一下,「令堂希望你能復興楊家,重現昔日楊家榮光,那我便為你起『再興』二字,你看如何?」

「多謝老師賜……」

再興?楊再興?

嗯!嗯?喂喂,等等,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楊再興不是岳飛手下大將嗎?我要是佔了這個名字,日後你讓真的楊再興可怎麼辦?

不對,我記得我娘說我是楊門唯一嫡系,所以……

難道我就是楊再興?

楊崢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腦中嗡嗡的。

「你以為如何?」就在楊崢聽到楊再興這個名字發愣的時候,廖正一問道。

不如何,我可不想血戰小商河,被人射成刺蝟。

「老師,不如換個表字?」楊崢試探的問道。

廖正一眉頭一皺,似是不喜,「那就『復興』、『重興』,你意下如何?」

楊復興?楊重興?這還不如楊再興呢。老師你這麼有文化的人,怎麼起個名字卻如此的沒有文化?

得了,還是楊再興吧,說出去也算好聽,好歹也還算個人物。

「徒兒謝過老師賜字再興。」

廖正一見楊崢還是選了再興二字,臉上不悅斂去,又接著勉力道:

「再興啊,此次秋試,你就盡你所能去拼一把吧,就算最後沒能有什麼結果,但是年輕人嘛,就該去奮不顧身一次,這樣才不至於讓自己後悔,去吧,為師支持你。」

所以呢?

然後呢?

楊崢睜大眼睛看著廖正一,老師您要支持我,你倒是給點表示啊,該不會就是嘴上這麼一說?心靈雞湯誰不會?咱別光水,好歹來點乾貨呀。

廖正一也看著他,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

終究是楊崢麵皮薄,綳不住。

「是,老師,弟子會儘力的,若是無事,弟子這便先告辭了。」

不過好在的是,廖正一還是沒讓楊崢空手。

「對了,我的名帖你拿去,若是在東京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持我名帖去大相國寺尋求幫助,他們智清禪師與我有舊,你可向他尋求一二幫助。」

大相國寺?智清禪師?楊崢帶著一絲疑惑,不知自家老師為何還會跟和尚有交情。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見老師跟人智清禪師走動,也不知道人家還記不記得,這份名帖還好不好使。

不過聊勝於無,楊崢還是接過名帖,貼身藏好,向廖正一謝過。

廖正一揮了揮手不再多言,再次拿起刻刀,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印石之上。

楊崢默默的退了出來,對自己這個老師也是有些無奈了。

起什麼表字不好,起個再興。

楊崢努力回憶自己對楊再興的記憶,那僅限於《說岳全傳》這種演義小說的可憐記憶,楊崢又能對楊再興有多少了解?就記得楊再興武力值頗高,在岳飛賬下能排進前三。還有就是楊再興這人有點剛愎自用,傲氣無雙,非要單挑沖陣,最終血戰小商河,被金軍射成了篩子。

除此之外,楊崢就再記不起其他,楊再興是從何處起家,是怎麼被岳飛收編,怎麼打的大小戰役,一樣也不知道。

自己該不會這麼巧,就是這個楊再興吧?

但是年齡也不對吧,楊再興是哪年生人來著?總不會比岳飛大吧,按道理岳飛現在也不知道出生沒出生呢。

楊崢想的腦殼都要裂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也懶的再想了。

楊再興就楊再興吧,大不了不上戰場就是,安心做個文官,就算上了戰場,乖乖聽話,不衝動,不冒進,不去小商河就是了。

楊崢收回思緒,又想到了跟老師的這番交流。

這番交流並非毫無用處,至少他知道為什麼縣令王寰會對他是那個態度了。

他拜師廖正一也有些年頭了,以前一直問起老師名諱,老師都諱莫如深,此後也就不再多問,只當是個有些怪癖的隱士高人,多少愛搞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現在知道了自己老師的身份,那層神秘面紗揭去,楊崢才知自己老師似乎也並非什麼無名之輩,只是運氣差了點,因為在朝堂上站錯了隊,交錯了友,一身抱負無處施展,只得寄情於金石之上,當真是可悲可嘆。

不過同時他也有些發愁,按照這個狀況,他參加秋試明顯的是陪太子讀書,註定無果了。

就算他當真是金榜題名,到時候有心探查之下,自己怕也會被打回原形。不要以為大宋朝沒有政審,越是封建時代,對出身越是看重。

對於能否金榜題名對楊崢來說並沒有那麼放在心上,其實他內心裡對做官並沒有什麼想法,更何況在知道了老師廖正一這般政治經歷之後,他其實對朝堂是有所排斥的。

更何況現在這是個什麼年代?按照後世史書的記載,這是宋徽宗時代,亡宋功臣、六賊之首的蔡京為相,四起四落,權傾朝野、貪婪自用,興花石綱之役、鑄九鼎、建明堂、修方澤、立道觀,鬧的民不聊生。

這樣的朝堂,不混也吧。可是唯一可慮的就是,他娘楊氏不答應,此次不中,三年以後他娘必然又要逼著他再考一次?畢竟在他娘心中,這是復興楊家的唯一途徑。那這三年他還得被他娘耳提面命的督促著讀書?

楊崢想想那個畫面就不禁想要哀嚎一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想什麼來什麼,等到楊崢垂頭喪氣的回到家中,福伯便立刻通知他,楊氏召見。

楊崢強打起精神,來到楊氏屋中。

「娘,您找孩兒。」

「崢兒,可去見過你老師了?」

「見過了。」

「你老師可有說什麼?」

「老師勉力了孩兒一番,讓孩兒定要盡己所能,不負母親的希望。」

楊崢自然不會將實情向母親吐露,那樣不啻於直接摧毀母親多年的希望,按照自家老娘的性格,怕不是要打上門去,給老師一個好看?那要是鬧將起來,楊崢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萬一再給自家老娘氣出個好歹來,可咋整。

楊氏微微頷首,「你這老師,雖然話少了些,但是這些年來教授你讀書也算用心,你切不可辜負了你老師對你的期望。」

楊崢心中再次默默吐槽,丟本書讓我自己看也叫用心?這要是放在後世哪個老師敢這麼干,非得讓學生家長投訴到失業不可。

當然這話楊崢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是應和著母親的話語。

「崢兒,你如今也大了,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為娘有件事要跟你說。」楊氏猶猶豫豫的,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楊崢心中咯噔一下,按照一般劇情,這句話一說出來,便是關於主角身世的大秘密即將揭開。

難道我不是親生的?我是撿來的?我還有個弟弟?亦或是有個妹妹?

「娘,不知何事?」楊崢好奇中帶著小心,「莫不是......?」

「嗯?」看到楊崢那古怪的眼神,楊氏就知道自己兒子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瞎想什麼呢?」

楊崢有些尷尬的訕訕一笑。

「那不知母親要跟孩兒說的是...」

「嗯,其實想跟你說的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為娘像你這個年紀,已經生了你了,你此去東京,路途遙遠,所以...」

(O_o)??

這是要給我張羅相親?這來的有些太突然了吧?我不日就要進京趕考,難不成還要讓我在趕考之前把親事給辦了?

楊崢條件反射的就生出一股抵觸之情,而且這村裡的姑娘哪個他不知道,一個能入他眼的都沒有,自是更不想就這麼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草草了事。

「娘,大丈夫身未立,事未成,楊家未復,何以成家?而且孩兒著就要進京趕考,這事是不是有些太倉促了?」

「哈?」楊氏看楊崢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雖覺得兒子懂事很是欣慰,但也有些不解和愁苦。

「崢兒,成家立業,先成家后立業,這不衝突。你有復興楊家之心自是好的,可是傳承楊家也是大事。」

「以前你要讀書,娘也便沒有急著為你操辦張羅,如今……」

「娘,孩兒還小……」

「這事為娘說了算。」

楊崢一陣泄氣,沒想到自己穿越了,居然也還是躲不掉被催婚的命運。

「好吧,娘,那是誰家姑娘?什麼時候?今天還是明天?」

「嗯?臭小子,你怎麼比為娘還急。」看著楊崢的樣子,楊氏不免好笑的調笑了一句。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啊。

我急么?我哪有急?不,是娘你急了。

「行了,這事你也別急,急也沒用,人家姑娘能不能看的上你還不一定呢?」

娘,你要這麼說,你兒子我可就有話要說了。

你兒子要顏值有顏值,不敢自比正道的光,那也是正義的化身。

要文雖不能七步成詩,但好歹也有個舉子身份。

要武不說萬夫莫敵,至少一套家傳楊家槍法傍身,尋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要名聲,清溪縣誰人不知他雪中炭、及時雨楊崢之名。

可鹽可甜,別說誰家姑娘看不上他,應該問誰家姑娘配得上他?

「哼,我倒想看看哪家姑娘這麼大的架子。」楊崢有些不服氣。

楊氏看著楊崢的樣子,不覺輕笑一聲,這才娓娓道來。

「你爹年輕的時候,有年赴京趕考,結交了一至交好友,就差一個頭磕在地上,拜把結義。後來,你出生后沒兩年,你爹那至交好友也生了個千金,因此,當時他們兩人便為你們定下了親事。」

我這短命老爹看來也是個性情中人。

「只是後來你爹幾次都沒能考中,回了家,而你爹那名好友卻金榜題名。你爹自覺無顏去見故友,整日鬱郁,終於撒手人寰。」

嗯,就是心眼有點……,唔,針針計較,哦,子不語父過,不可妄議......我啥也沒說。

「但是這門親事卻還是在的,你爹臨去之前,還拉著我的手給我幾次交代,讓我幫他把這事辦了。所以我在想,此次趁著你進京趕考,你便去將此事了結了吧。」

聽了母親的話,楊崢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感情是個娃娃親。

「那……父親都已去了,這事還作數嗎?」

「為娘也拿捏不準,所以這才想著趁這個機會,讓你去看看。」

「那家人在哪?東京?」楊崢問道。

「嗯。」

「你父親那名至交好友姓陳名軒,前些年聽說升了禮部侍郎,只是也有些年沒有聯繫了,現在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情況。你此去正好拜訪一下,若是能趁機讓其提攜你一二,就算這次沒能考中,日後也好謀個出身。」

楊崢默默將名字記下,打算到東京后打探一下再做打算。

「對了,此事你也不必強求,你去看看,若是對方還認這門親事,那你便應下。若是對方不願,那便好聚好散,把此事了結了,莫要耽誤人家姑娘。」

楊氏又叮囑了楊崢一句。

有棗沒棗打一桿再說,這道理我自是省得。

楊崢表示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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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宋之哥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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