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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娘子此時正坐在妝台前頭,她雙手捂著臉,對著鏡子瞧了半晌,大滿正要問她怎的了,卻見如娘子猛然回過頭來道:「大滿,我的臉好熱啊。」
大滿瞧著滿面酡紅的如娘子,沒好氣道:「您喝了那樣多的酒下去,不熱才怪呢。」
如娘子喃喃道:「是么?」
她又回過頭去,再看著鏡中的自己,嘟囔著道:「才不多呢。」
大滿對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轉身又去催了一回小廚房叫他們快些煮來醒酒湯。
如娘子此時心中卻想:「我先前出來的時候已經叫風吹過一回涼了下來,怎的反而又熱起來。是撲蝶的時候動作太大的緣故嗎?」
她如此想了半晌,奈何頭腦混混沌沌的,一時也想不出來名堂,只將手心再臉上貼熱了又換手背,如此自娛自樂了片刻,她倏地又停下動作來,痴痴地念道:「女將軍。」
如娘子此時正在醉中,肌膚不如往日那般白無血色,而都蒙著一層淡淡紅暈,她此時念過這一句話后,倏地將頭歪了歪,又一下笑起,眉似彎月眼似星,正盛滿了盈盈燭光。
大寒自她邊上過,一時瞧痴了去,待她回過神來,便笑著上前隨手取了胭脂,點了一下紅點在如娘子眉心上。
眾人見狀立時笑了,如娘子迷迷糊糊不知有了何事,她回過頭去看了眼鏡子,這才發現自己的眉心中間有了一點朱紅,如娘子也不氣惱,反而看著鏡中的自個兒笑了出來。
她口中道:「這可好,因你這一點。都叫我覺著自個是仙女,」
她探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今日出來匆忙不曾在釵環上頭忙活,夜裡吃酒的時候,倒是由晴娘摘來一朵花兒給自己戴上,卻又因方才回來的那一路嬉戲打鬧,此刻莫說是花了,頭髮也有些散亂,因已是夜裡不再見客遲些時候也該就寢,故丫鬟們便不曾再去管她。
此時又聽如娘子說道:「只可惜我這打扮忒素了一點,倒像是個,像是……」她話語一時滯住,半晌講不出來。
一旁的大寒聽了半天不曾聽見如娘子往下說去,索性自個兒道:「倒像是帶髮修行了的明鏡小師父。」
如娘子一聽便笑了起來,又覺著哪兒不對,便只隨手拿了妝台上的一朵紗花向大寒丟了去,口中則笑道:「你這個壞丫頭。」
大寒笑嘻嘻的接過,又道:「其實也還好,只是少了些首飾,好生裝扮一番,您今夜這模樣當真可做個神仙妃子呢。」
如娘子一聽便笑道:「我可不要做甚麼神仙妃子,都不好,我不喜歡。」
有人問她為何不喜歡,如娘子回道:「天那麼高,怪冷的,我可受不住。」
眾人聞言便要笑,如娘子卻不覺,她又拿手托腮道:「尤其是那嫦娥,天那樣高,她還一人住在太陰星上。偌大一個廣寒宮,只玉兔能給她做個暖手爐子。」
如娘子「哎」了一聲,長長的嘆息過一回,眾人原當她又要說哪位仙子出來,便聽著她道:「哎,我也想養只玉兔來。」
眾人一愣隨後即取笑她起來,如娘子與這些個丫鬟們平日說笑慣了也不在意,只探手去翻起自個兒的妝匣子來,她口中道:「罷了,我這也不去做甚麼神仙妃子的。做龍女好了,龍宮可熱鬧,甚麼魚蝦蟹都有。」
大寒聽她這般講,便問她:「你這要如何做?」
如娘子從妝匣裡邊分摸出兩支鑲了東珠的簪子來,她往頭上豎著一比,笑著回頭問大寒道:「瞧瞧,像不像龍角。」
大寒趕忙伸手將她拿兩支簪子拿了過來,口中則道:「這尖頭的,你也敢這樣玩,回頭戳著一個窟窿來,倒看你還笑得笑不得。」
如娘子如今的年紀還不到戴簪戴釵的時候,但她平素見了好看的甚麼首飾便都要收羅回來,故她那妝匣子也是滿滿當當。
如娘子見大寒拿了她兩支東珠簪子,便嘀咕著要去翻個珊瑚的來戴著。大寒忙將她給攔住口中哄道:「這龍女也不定是長著龍角的,如今在地上,也該化個人形來。」
如娘子聽著一愣,覺著大寒說的對極,便一面再去翻,一面點頭應是。
她這回拿出了一隻東珠耳墜,墜子樣式簡單,是由金做了花托裡邊放一隻東珠,花托下另有兩片金葉子。
這耳墜原瞧著一般,可上頭的那顆東珠卻極大,且因樣式簡單,無論如娘子今日做甚麼打扮,這東珠耳墜多半都用得,故她極喜歡,且將東西放在了最外邊的那一層,好叫她方便取來。
「怪了。」如娘子面說著面皺了下眉頭。
大寒問她怎的了,如娘子回道:「這耳墜子怎只尋得一隻,還一隻卻見不著了。」
大寒聞言怪道:「你這對耳墜不是單獨放了一格的嗎?怎就尋不著了?」
如娘子的妝匣原不止一個,只說著放這東珠耳墜的罷——乃為一個梅花式的白玉盒,盒身及盒蓋上皆飾以花草紋樣,盒蓋中間則雕一小蓮花台,蓮花台上則為一朵蓮花花苞,是供握手之用。
白玉盒子裡頭以梅花花瓣之數共分出六個小格,其餘五格也皆只放一樣如娘子喜愛的小巧飾品,如那對東珠耳墜便是放在其中一格的。
如娘子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前日才戴過的,我親眼見著小滿將東西放進裡頭去。」
小滿因是才來如娘子邊上伺候,只曉得如娘子那大大小小各種形制的盒子有著不少,其中如這串東珠耳墜這般只單獨放一格里的也有好些,她不大知情,便問道:「這是娘子的心愛之物嗎?」
大寒應小滿道:「可不是,那白玉盒子便是娘子的心愛之物,放在裡頭的便更是了。」
小滿聞言立時皺眉道:「奴婢也記著那日是放進去的,盒蓋子也是我親手蓋上的。這可如何好。」
那白玉盒子只掀了蓋便能瞧盡的,哪兒還用上再翻找,故如娘子將東西好生放在一旁,轉去翻找其餘的妝匣,因是個小東西眾人想是許掉在哪處小角落裡也極有可能,便也在房中四處尋找開來。
可那東珠耳墜卻好似人間蒸發一般,如何尋也尋不到。
恰巧那頭醒酒湯也煮好歇涼被大滿拿了過來,如娘子喝盡了,再一問時辰,便與眾人道:「好了,屋子這樣大,哪曉得落在何處呢。我這也要沐浴更衣了,你們也不必再忙都去歇著罷。總歸不會是在外邊,定是掉在屋中哪處角落裡頭,改明再尋也不遲。」
眾人原無所謂再找上一會兒,但因如娘子這般講,怕回頭如娘子歇下了,她們卻動靜太大將人吵著,故只得做罷,陸續退了出去。
小滿一面為如娘子褪衣,一面道:「奴婢原只當您平素懶怠打扮,這才總取那好搭的東珠耳墜來用,哪兒曉得是您這樣要緊的東西,早知道便更上心些了。」
大滿在一旁聽著即說小滿道:「話可不是這般講的,娘子沒那麼喜愛的東西,你便好不上心了?咱們做事不怕太小心了,只怕不夠仔細,凡事都得用上十分心來。」
大寒在一邊道:「好了,你也莫要再夜裡訓斥她了,小滿平素做事素來穩當,且娘子也說是親眼瞧見東西放好了的。許是哪個丫鬟來收拾時不小心碰著了或是怎樣罷,明兒再找找罷。」
大寒如此講過,卻還是再去吩咐了小滿幾句道:「你再仔細想想,娘子吃了酒,許也可能記岔了去。」小滿自然連聲應了是。
幾人便不再說這事情,只又講了幾句旁的,而後伺候著如娘子歇下,因她今夜頭一回吃酒,眾人怕她夜裡難受起來,故是由大滿大寒兩個人一同守著夜,小滿小寒也不曾回去歇著,得了如娘子恩准后,便一同在外間的小榻上歇了下來。
夜裡深時小滿聽見小寒那邊的動靜好似不曾睡著,她便輕聲道:「小寒姐姐?」
小寒「嗯」了聲算是應她。
小滿長吁一聲,話里滿是憂愁,她道:「那東珠耳墜最後一回是由我碰著的,如今卻尋不著了,又是娘子的心愛之物。倘若再尋不著了,可如何好呀?」
小寒聞言伸手輕撫了下小滿的肩,她道:「東西丟了也沒法子,只能去仔細翻找。好在咱們娘子素來寬和,也不會為這等事情就打罵誰,只你下回做事可得當心著,再不能出這樣的差錯了。」
小滿悶聲應了下,又叫小寒寬慰了幾句,二人這才睡了。
……
且說次日一早,如娘子醒來便覺著頭暈的很,有些要犯嘔的意思,早膳也吃不下去。她平日里常要吃一盅冰糖雪梨來潤嗓,今日也吃不得了,才嘗過一口,便推說太甜膩,引得她胃裡翻騰。
大滿聞言因如娘子說不吃了,便也舀上一勺來嘗過,卻覺味道與平常無二,故她很有幾分不高興的道:「這與東西何干呢?我吃著倒好好的,分明是您宿醉給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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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委屈啊嗚嗚嗚
就差27秒!
我的首發時間是零點零分二十七秒
嗚嗚嗚
就差二十七秒我就能有小紅花了。內心真的好委屈!!!
我發出來一看時間都過了,所以又稍微修了一下。
反正就是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