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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勉聽著寶娘這話,倏地想起那夜明鏡沖著他發火的模樣,一時講不出來甚麼。

寶娘見他半晌沒給出個回話來,便再問道:「你這反應,那她便是都在了。」

寶娘又問道:「那這二人可有過爭執?」

這話徐嘉勉也不曉得如何話,他便只盡量講話說的婉轉些,他道:「我見阿娘與明鏡關係不大好。」

寶娘一聽著便瞭然笑道:「哪兒會只是不大好呢。你阿娘那兒我便不說了,明鏡那邊倘若只是與她不大好,今日便不會也叫你曉得了。」

徐嘉勉問道:「為何?」

寶娘道:「你瞧明鏡文文弱弱的,其實她從不是個肯吃虧的人,也就與她親近的願意讓上幾分。可若真惹惱了她,說到底她也就讓幾分,到底還是要自個兒痛快著要緊。便只說你如今要問我的這事情罷,若她們二人真只是有些不愉快而已,便是她們兩個之間氣氛不對,憑你這個缺根筋的腦袋,料你也看不出來。只可能是明鏡做的明顯了,這才能叫你曉得。」

徐嘉勉聞言沉默了一瞬,而後問道:「我見阿娘與她很好,何故會如此呢?」

他說過這話后,寶娘原是想要應他的,可又聽見徐嘉勉道:「為何你只說是明鏡做的明顯了,而不是我阿娘?」

寶娘立時笑了起來,她道:「因明鏡是個直腸子,她沒有城府,沒有心機,學不來那套勾心鬥角的本事,也只有她這樣的傻子,才會明朗朗的說出自己的不痛快來。旁人,如你阿娘,她心中再不高興,她也只會將這副不高興隱在心裡邊不與人說。」

寶娘說著又瞥了眼徐嘉勉,而後道:「這傻子如你也是。」

徐嘉勉聞言又陷入無言之中,過上片刻,他倏地出聲問道:「直腸子不好嗎?凡事都需得憋著,忍著,甚麼也不說,該有多少難受。」

寶娘聞言一下沉默下來,她不大笑的出來了,只沉默著說了句:「那自然,誰不想甚麼事情都不用憋著呢。」

寶娘講過這句,悶悶地吐出一口氣來,強做了精神,讓自個兒與徐嘉勉笑著說道:「你莫來講這樣的話,我問你,你這麼曉得說出來才痛快,為何那日三叔罰你的時候,你一句話不講呢?我可聽說了,你當日辯解的話沒有,求饒的話也沒有,強撐著挨了打,夜裡還死活拗著不肯去歇,怎樣都要繼續罰跪。」

徐嘉勉聞言,小聲地道了句:「我那是與他置氣,」他面上一下多了幾分失落起來,「況且阿爺他也從不聽我的辯解。」

寶娘見他如此,便半是調笑的問道:「那你與三嬸母呢?與她之間這也是要置氣的?」

徐嘉勉垂喪著腦袋講不出來話。

他如今還不到年紀,故發只是拿發繩編過,此時額前漏出一縷來,隨著他的動作輕飄了幾下,寶娘瞧著有趣,又兼安慰他的意思,便伸手輕糅了下徐嘉勉的頭。

寶娘向他問道:「不說這個了,我且問你,薛姨娘待你如何呢?」

徐嘉勉道:「阿娘待我極好。我上學堂時,她不願我午間為一份晝食來回跑,便親自下廚做了午膳給我送來;我夜裡念書時,她也不願去歇,定是要陪在我的邊上,每夜還都變著法子給我做宵夜吃……」徐嘉勉絮絮地說上好些才總算要停了,「前些時候我病的厲害,阿娘也是衣不解帶的在照料我。」

寶娘面聽面點了下頭,她感慨道:「可不是。這天下的父母,對其兒女多是極盡能力的待其好,更恨不得將心都拿出來捧給兒女看。可對待旁人的子女卻總是多有刻薄。」

寶娘說過這句后,扭頭瞧向徐嘉勉問道:「你為何不幹脆直接去問你阿娘,她與明鏡之間到底生了甚麼齷齪。」

徐嘉勉猶豫道:「這我不曾想過,我怕屆時尷尬起來,阿娘若不願說我便照舊甚麼都不曉得,還要平白惹她不高興。」

寶娘便問他道:「你若是要問她的,你打算問她甚麼?那時候明鏡又與她講了甚麼?」

徐嘉勉便將當日明鏡在他屋子前頭做的那一番,與當日明鏡後頭惱怒時與他講的那一番話,都學給了寶娘聽。

寶娘聽后即說:「這話我也不好在你跟前講,可說到底你與薛姨娘的身份是不同的。你一個正正經經的主子,如今還是個嫡子,對著一個妾室問幾句話罷了。況且這窗戶紙其實也已捅破大半,你只稍再用一些力氣便好。你這到底是在怕些甚麼才不敢去對上她?你只管去問了她,她若不答,你便只死逼著要她回了你。這事情原說來,也沒必要如此做,可我聽著你說你怕她,我便覺著不成,你還是與你那薛姨娘好生說個清楚罷。」

寶娘因擔憂徐嘉勉對著薛姨娘還是講不出那些話,做出那些事情來,故她又再提了一句:「這事情既是我今日叫你做的,你便去與她講完後來把話學與我聽,記著不許說是我教你的。」

徐嘉暾拿眼瞅了瞅寶娘,而後緩慢地點了下頭。

……

叫徐嘉暾去質問薛姨娘那時明鏡為何會有那一番話,這事情實在難。故一時半會兒的也成不了,倒是叫人去做寶娘要打聽的事情卻是容易的多。

徐嘉暾照著寶娘的吩咐,又是叫人盯著金三子,又是叫人去賭坊裡頭詢問。

可接連十數日,也不曾哪家賭坊裡頭有過金三子的身影。而盯著金三子的人,也只見他日日按時回了府中,每日來去都匆匆的,在路上多停留一刻都是不成的,只有件事情稍有些古怪。

「他總要繞一回遠路,在那條街上來來去去的走上好幾程,這才肯回來府里。說來也怪,旁的地方他是片刻也不想多留,這地方,他卻不停地轉悠著。」

寶娘聞言疑惑問道:「這是甚麼個意思?那地方可有甚麼隱秘的賭坊?我聽聞有些賭局是直接設在某些人的家中,來得也大,也多,更黑。」

徐嘉勉一時奇怪,問她道:「你為何會曉得這些個事情?」

寶娘突然拔高音調:「這有甚麼!有甚麼好不知道的!我阿爺便不會與我提起外邊的事情了?」

徐嘉勉見她如此,只連著點了數下頭,而後回她前邊的話道:「這倒是沒有。那條街我曉得,都是做正經營生的人。唯一要說不同的,便是街一頭有戶人家早年興旺,家裡富貴,還出過一個侍郎,只是如今破敗的不成,那侍郎喝醉酒後,意外跌入池中淹死了;街另一頭則是一家當鋪,那時候街頭的人家因家中日子難過不得不變賣東西時來維續生活時,便總瞧見他們家往當鋪那兒搬東西。有好一陣子,但凡是他們家的人經過當鋪前頭,那裡邊的掌柜便拿出傢伙什,預備著給他們家的東西去算價錢。倒是如今,這戶人家做了些小買賣,雖說名聲不大好聽了,日子也稍好過些了。聽說還有個貌美傾城的女兒。坊間早就有著甚麼傳聞說她家女兒是個大富貴的人,一般人家可娶不得,高門大戶的娶去了,能叫她給興旺起來。」

寶娘聞言輕輕笑了一聲,她道:「這種傳聞,你只聽聽便好,於家那個娘子,就是三嬸那個嫡親的侄女兒,早的時候也有這麼個傳聞呢。後來送去宮裡頭了,別說甚麼當初道士給她批下的鳳命,連個嬪都不曾當上,還因為不省事叫皇上給冷落了。」

寶娘說著便擺了擺手,她道:「這樣的話,只聽聽便算了。你只這樣想,哪家的女兒名聲不重要?倘若珍重她,如何會由得她這傳聞滿天亂飛?倘若連她的父母親人都不肯去珍重她,又如何能去叫旁人再待她好呢?」

徐嘉勉聞言極認真地點了點頭,又道:「我記住了。」

寶娘見他神態莫名透著一股憨意,不由得笑著點了點他的眉心,她笑道:「怎麼了傻小子?這麼認真的記著,是為以後自個兒娶媳婦的時候,好辨別嗎?」

徐嘉勉聞言立時紅了臉,他小聲嘟囔了句,「你便只仗著自個兒如今已許過人了,講話也比旁人大幾個膽子。到時候岑兄回來了,我也去學與他聽聽。」

寶娘拿眼瞟了他一下,不去與這個小子計較,只細想了一回道:「你既說那戶人家不過是做些小買賣,女兒樣貌又生的好看,還有甚麼旺夫的名聲。這狂蜂浪蝶還不都涌到他家去?許是這金三子也存了一般的想法罷。」

寶娘「唔」了一聲,而後一面起身一面道:「好了,這事情我曉得了,麻煩你這兩日為我忙一回。」

徐嘉勉聞言立時笑道:「阿姊,我雖覺著你這謝人的話,說的好聽,很叫我受用。不過與我這般客氣,我倒是不大習慣了。」

寶娘聞言啐了他一口,笑罵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

寶娘隔天即去尋了如娘子與她講過這事情。如娘子自再謝過她一回,而後留寶娘用過午膳,才與她別了。

但如娘子雖覺著寶娘那個想法有些道理,可心頭總安不大下來,她與大滿這般說道了這樣一段子話,「雖講是不曾去過賭坊,可我心裡邊還是很在意。還有寶阿姊,與我提及的那條街。街頭那家當鋪是個甚麼來頭呢?與亮阿兄給我買了東珠耳墜的那家是不是一家?倘若是,那金三子……我只怕他不是為了去看甚麼美人。」

如娘子長嘆了一回,她道:「改明我尋著個機會,再去問亮阿兄一回,看看是不是一家。」

她如此講過,按捺下心思,想著改日再說,因要游春夏園的日子近了,她倒時候同游,也不好一個人去歇著,也不好坐甚麼轎子,是要一塊兒陪在衛懿禮邊上游個全了的,故這幾日需得養足了精神頭才好。

卻說如娘子這頭打算好了,那頭事情卻不總遂人意的來。

這日張嫂子叫甜棗託了話給寶娘來,「因有娘子交代,故我這兩日便對那金三子多上了幾分心。前日我代一個婆子去了後頭那個廚房進貨物的小門去看守,卻見著一個賊眉鼠眼的人在那門邊來回走動。我原當是個甚麼手腳不安分的人,可後頭卻見金三子來與他見面。那男人我瞧著眼熟的緊,後頭託人打聽了一回,這原是個賭棍,還吃上了甚麼五石散,癮頭大得緊。平日里也從不學好的,偷偷摸摸的事情沒有少干。這便不敢耽擱,要報給娘子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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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快點!誇我!我要誇!

徐嘉勉:你們看火火那麼想被誇,就誇她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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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問一下大家,你們喜歡看這樣小劇場不?喜歡的話,我如果當天來得及有空我就給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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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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