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已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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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娘聽過徐嘉勉來說的話后,立時詫異起來,她問道:「這都肯說了?我原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呢。」

徐嘉勉跟在她後頭往薛姨娘那兒去,片刻后倏地出聲道:「阿娘其實也很難做的。」

寶娘聞言腳下一頓,她扭頭瞧向徐嘉勉,微微笑道:「自然難做的。可是誰不難做呢?誰又好做呢?」

寶娘咬了下唇,在原地稍作徘徊略有猶豫,片刻后才道:「罷了,那事情要緊,待遲一些的時候,你再來尋我,我與你講句話。」

徐嘉勉「嗯」了一聲,並未再多說甚麼。

寶娘與他一道進了薛姨娘的屋裡,薛姨娘此刻已整衣理髮,重上了一回妝。

寶娘見狀也不曾多說甚麼,只往薛姨娘另一頭坐去,而後問道:「薛姨娘先有甚麼話呢?我這功夫其實不大多,事情也蠻焦急的,不若咱們先定個大體的章程,只照著談下來罷?」

薛姨娘頷首道好,寶娘便再問道:「那薛姨娘能與我說多少呢?」

薛姨娘反問她道:「寶娘子能叫我說多少呢?我說了又如何?」

寶娘回道:「我方才進來時,見一個丫鬟也無,既只有咱們在,自是薛姨娘能說甚麼,說多少,那便說甚麼說多少。而待你我今日這番交談結束,出了這扇子門,自只各將事情爛在肚裡。我聽來的,都是我自個兒曉得的,薛姨娘則萬事不知。」

薛姨娘應了一聲好,寶娘又問她道:「要叫阿勉留下么?」

徐嘉勉聞言立時回道:「我要留著。」

寶娘不理會他,只瞧著薛姨娘,薛姨娘則抬首看向徐嘉勉,她柔聲勸道:「勉郎出去罷。」

徐嘉勉不願走,她便又道:「你連阿娘這點話,都不肯聽去了。」

徐嘉勉的腳仍不曾挪動分毫,他道:「阿娘,我旁的肯聽你的,可這事情我如何也跟著查了好幾日,你方才說不瞞我事情的,如今卻又不叫我聽。您只說一句,是不該我聽的,那我便不聽了。」

薛姨娘一時生了惱怒,她重聲道:「我是不刻意與你說,想護著你的耳朵,不叫進了髒東西去!」

寶娘聞言笑道:「薛姨娘這話說的有些好笑,阿勉如今也算得是個大人了,一直不知事情才叫不好。我這會兒要他出去不在這兒聽著,不是不叫他知道這事情的意思,而是為薛姨娘你,留一點兒面子。」

薛姨娘哪兒會應寶娘的話,她只瞧向徐嘉勉,問道:「你真不聽阿娘的話?」

徐嘉勉並不講話,只直直地盯著薛姨娘看。後者撇開臉去,不再瞧他。徐嘉勉見狀即自個兒尋了個座坐下,眼神卻略黯淡了一些。

寶娘向薛姨娘問道:「姨娘欲要與我從哪兒說起呢?」

薛姨娘長吐出一氣來,而後道:「便從頭來講罷。早先其實府裡頭鬧過一回的,大抵是下人在外頭欠了債,那債主家中老子娘都病著,妻子早累死了,一雙兒女卻還嗷嗷待哺。他因討不著這個債,便有些瘋癲了。那日吃過一回酒,借著酒勁要去燒了那下人的家。其實不過是府後頭那條街,所謂火也不過是燒了一個乾柴堆,熏黑了一些牆罷了。但那下人是國公府的下人啊,因事情鬧得不如何大,可到底還是關乎臉面,故府中將那個下人發賣了,用這筆錢給了那個債主,老夫人更自掏腰包稍補了一些。自那以後府中查的便嚴了,借錢自然不許,要揮霍掉錢財的事情也不許做,譬如賭。從前還有些人組個局,或是扔骰子或是拋銅板的,那以後都不許再有了。老夫人管家素來嚴苛,有她在上邊鎮著,誰敢動呢?可她如今卻病了,是不是?沒了頂上頭的那尊佛,甚麼魑魅魍魎都出來了。但好在大夫人管家也還算一把好手,她從前管不著那麼遠,便會訓斥這些事情,後頭權利愈發大了,愈發也嚴起來。雖眾人原想著換了個主子許就能寬鬆一些了,可因前邊有老夫人在,如今大夫人這般做,倒也沒幾個很不滿,畢竟如今確是沒從前那般嚴了。」

寶娘在她說到此處時,打斷了她一回,問道:「薛姨娘如何曉得這麼清楚?」

薛姨娘聞言笑道:「娘子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何需去在意底下人呢。如我這般,不得不常與那些下人多打交道的,自然甚麼都得曉得一些,也甚麼都聽得來一些。」

寶娘聞言只道:「你往下再說。」

「雖說不許做這事情,可犯事的卻也不少,偷摸著來一兩把,壓上幾個子兒的,只如此快活一下,上邊也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也有癮頭更厲害,來得更大的,這些都是小心藏著掖著,唯恐叫人曉得了。可如今,卻玩的更大起來了,更不懼被人發現,倘若寶娘子你肯陣仗小一些,去府里各處小地方轉轉,你哪兒需我今日來為你講,早就曉得全了。」

寶娘的面色逐漸沉下,她向薛姨娘問道:「賭局是設在府裡頭的?」

薛姨娘輕輕笑了下,不答她這話,只問道:「寶娘子不妨來猜一猜,大夫人不許做著事情,二夫人不管府裡頭的事情。那是誰呢?」

她特地停了停,將寶娘的神情細細看了一回,見後者的臉徹底沉下時,不由得笑了一聲,她道:「娘子猜著了,是嗎?」

她借著前話續道:「自有主子罩著,誰還怕呢?賭局開得愈發大了,投進去的錢也愈發厲害了。到這會兒一樣玩不夠,玩的更多起來。寒食散他們是不敢吃的,可府里生意做的多,與做藥材生意的也有些關係,找准了人混得熟了,這便好託人買來,轉手高價送出去,這期中倒也能得不少錢來。」

薛姨娘道一句,寶娘心中便想出一件事情來——金三子,王山,吃寒食散,還有那個不將話講全的婆子。她只多想出一點兒,心裡頭便涼上一分,待到薛姨娘歇下去吃茶去時,寶娘的指尖好似去寒冬臘月凍過的一般,她感受不到一點兒初夏里該有熱意。

寶娘微微打了個寒蟬,好似有些冷,她也伸手斟過一盞茶,一手扶盞,一手托盞,並不去喝,只如此取得些許暖意。

她因想起這起初引她來查這些事情的那隻東珠耳墜,便知這事情還沒個了結。

寶娘心一面不斷往下沉去,一面她卻還是要知道真相,故她仍舊是將話問了出來,「那錢呢?錢自何處來?賭場無眼,總是有輸有贏,不可能全都鼓了錢袋子罷?那寒食散也是,若賣出去,自然能得錢來,可若賣不出,砸在自個兒手上了,棺材本怕都要賠盡罷?」

薛姨娘點了下頭,她道:「是,自然不可能都是賺的。故才會有了利子錢這種東西來。」

她直直地看向寶娘,問道:「這利子錢,是誰放的,寶娘子因不必我再細說出個人名來了罷?」

寶娘猛地站起身來,她臉上這會兒已經沒了血色,莫說是指尖,渾身都發了冷起來,如墜冰窖一般。

她在原地踱步片刻,突然向薛姨娘問道:「你如何曉得這麼多的事情?怕不是只在下人間行走便能知道的罷?」

薛姨娘道:「都是一個院子里的,動靜在小,我也能知道。何況這動靜從沒小過。況且寶娘子,你莫要說你今日來向我打聽了這麼多事情后,還要與我說一句,安釘子是做不得的事情罷?」

寶娘聽過薛姨娘的話,倒是一噎,她的確如薛姨娘說的那般想過,隻眼下的確不好再說。故她只轉身要出去,可待近門口的時候,寶娘又回頭向薛姨娘問道:「你既曉得,我和不早些說出來?」

薛姨娘卻冷笑一聲道:「我何苦說出來,說出來,也不見討得好的,從前也沒誰給過我好。至於今日肯與寶娘子你說,」她瞧了眼徐嘉勉,隨後看回寶娘,「不過是你我今日雖然不大對付,但我卻還是得承你這一份情。」

寶娘聞言不再講甚麼,只面色凝重地打了簾出門去。

……

寶娘原是直奔著衛懿禮那兒去的,路走至一半,卻又折了回來,徐嘉勉此時還跟在她邊上,見狀便問道:「怎的不去與阿婆說了?」

寶娘忍不住地拿手戳他的頭,她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便不能動動腦子,我也沒見你日子如何好過,怎的人情世故就一點都不通呢?我這會兒直接去與阿婆說,要怎麼講?她問我哪兒曉得的,我要如何說?把你的薛姨娘供出去嗎?」

徐嘉勉問道:「那如何好?」

寶娘緩了緩腳步,沉聲道:「我先去與我阿娘商討,你也跟著來聽兩句。對了,還要去支會如娘那兒一聲,我見她待她那幾個丫鬟都極好,回頭直接將事情抖出來,她那丫鬟絕沒好去處的。銀繁,你去與如娘子那兒說一聲罷。」

寶娘不曾與自己的幾個丫鬟說過方才與薛姨娘間的談話,但這幾個親近的,有這幾日下來,也多曉得一些,故寶娘此時吩咐了話,銀繁也未多問,只去做了。

寶娘一面往裡頭走,一面嘆道:「這事情出來,你倒是能多透些氣,只是旁的人都沒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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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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