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

蹲在牆角的宋珩就不大滿意了。

他對花花草草一點都不感冒，甚至因為父親衛國公世子那古怪癖好的緣故，他對這些東西簡直是深惡痛絕！

但他昨晚偷聽春意和小婢女們閑聊，提及此事，說是老夫人讓人弄來這些生命力旺盛的花草盆栽，還在青玄道人的指點下擺了個什麼可以聚集生機的陣法。

他覺得這陣法實在愚昧可笑，不過，祖母對他一片拳拳愛意，春意也是忠心耿耿，他不能怪罪，只能隔空唾罵那不知生得是圓是扁的青玄道人了。

至於積極照顧花草的程初芍，落在他眼裡，也不過添上了「有心機」「厚臉皮」「愛表現」等負面標籤罷了。

他趁其不備，氣哼哼地小跑過去，想要給她個小小教訓。

今日是新婚後次日，要認親，不宜太過素淡，程初芍穿了套頗喜慶的絳紅衣裙，裙擺有點長，幾乎拖曳到地。

宋珩趁她不備，悄無聲息踩住裙擺一角，小爪子一抓一鉤，裙擺就纏上了旁邊開得正好的一支桃花。

這是專做盆栽觀賞的桃花品種，顏色比常見桃花略深些，花瓣也小一點，但重重疊疊、深深淺淺，卻比尋常桃花更添了一絲魅惑。

但宋珩選它的原因是，這盆花幾乎沒有葉子，除了花就是嶙峋的瘦枝，只輕輕一纏，裙擺就被緊緊勾住。

這麼一來，程初芍若走得急，勢必會扯破裙子，沒準還會摔上一跤！

程初芍對宋白貓的小心思毫無所覺。

侍弄完面前這兩盆后，她直起身，邁開腿正要走，卻聽得嘶啦一聲。

她蹙眉回身，卻見薄薄的裙擺不知何時勾纏上了花枝，還被撕出個大口子。

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雪白。

她下意識扭頭看去，那道小小的身影卻已經消失。

桃花瓣簌簌落下，撒了一地。

程初芍福至心靈，竟瞬間猜出了真相，不禁怒上心頭。

「嗨呀，你這小壞蛋！昨晚傷了宋珩、偷吃我的點心，今天居然還敢來鬧事！你看我今天怎麼教訓你！」

資深貓奴也是有尊嚴的，鏟屎官的威儀不容冒犯！

毛孩子做錯了事，該教訓的就得教訓，不然就要翻天了！

她提著水壺，氣呼呼地沖向雪白身影消失的角落。

不料，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罪魁禍首。

程初芍只能先回西廂換件衣衫，回主屋時，正好看到春意沉著臉在質問幾個小婢女。

「這盆桃花怎麼回事？誰幹的？老實交代！」

一個小婢女可憐巴巴道：「春意姐姐，不是我做的，我哪裡敢啊，我剛剛一直在廚房呢~」

程初芍正要走過去解釋，卻聽另一個小婢女怯怯道：「我，我剛剛好像看到，是大少夫人……」

春意臉色更黑了，掃一眼程初芍，道：「你說這話可要有根據，大少夫人可不是尋常人，可以給你們隨意攀咬的。」

那小婢女就賭咒發誓，表示自己若說假話就要爛肚腸。

程初芍無奈道：「剛剛我確實在場，不過，我並非有意為之，是那……」

話到一半，卻又被吞了回去。

昨天那事春意怕是還在生氣，舊恨未去，若再添新仇，小白貓在春暉院怕是真要人人喊打、小命不保了。

算了算了，替它背一回黑鍋吧，不就是一盆花嘛。

對上春意狐疑眼神，她改口道：「咳，是我澆花時不小心碰到了，實在對不住。要不，重新換一盆過來？」

程初芍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二十幾盆花草品種各不相同，桃花也只有這麼一盆，也不知是何緣故。衛國公府家大業大，總不至於挑不出第二盆差不多的桃花吧？

春意卻徹底冷了臉，眼神落在她這套顯然剛換過的衣衫上，若有所思。

「今後，這些花草自有下人們打理，就不勞煩大少夫人費心了。」

偷溜出去轉了一圈、又回來躲角落的宋白貓正好見到這一幕，臉上的白色鬍鬚都在愉快地抖動。

總算是出了口惡氣！